鳳凰急急停在施月寒面前，二人無需交流，心靈直接對話。

鳳凰：“快上來！趁凶煞填妖陣還沒完全啟動，我們得趕在那之前毀了符眼！”

施月寒：“師父呢？許未陽也得接一下。”

鳳凰：“我呸那傢伙開打之後就沒影了！估計是提前溜到外面去想辦法了，雖然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她確實看得比我們所有人都遠，現在這情況她肯定料到了，咱們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好，許未陽那小子沒啥大礙，有事他能掰我鳳羽，之前薅了我一堆呢！”

施月寒相信她，帶著傷痕累累的蘇桐先行離開了。

的確如鳳凰所言，晏秋池被無情拋棄後差點一口老血噎死，還是晏輝用兩隻手爬過來艱難幫爺爺順了氣。

晏秋池老眼閃著淚光，看向晏輝的眼神終於多了一絲欣賞：“輝兒……”

晏輝擺擺手：“爺爺，快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晏家全靠你了。”

晏秋池看見晏輝耷拉的兩條腿也逐漸透明，匆忙跑去了偏院。

許未陽被晏氿韞堵在地窖口，要不是晏秋池來得及時，這下面的所有人都得死在晏氿韞手上。

原本晏秋池只以為自家地窖就是凶煞填妖陣了，把這些鎮民放出來後，那窮奇也就不會再得到力量了。

先處理掉窮奇，再想辦法破了困住這無去鎮的大陣。

誰知他們出門一看，真正的凶煞填妖陣，正是將整個無去鎮都囊括在其中的絕陣。

晏秋池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連連拍了好幾下胸口才緩過來：“崔氏明明跟我說，無去鎮的陣只是用來困住窮奇的！他們居然！居然騙我至此！！我害了晏家！更害了百姓啊！！”

許未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喂喂餵我沒聽錯吧？！被你們晏家關起來的人還在這呢！你在裝什麼？別他媽都這種時候了還給自己臉上貼金！你他媽就是個沒腦子沒本事還妄想用平民換自家榮譽的爛人！！”

晏氿韞一股氣憋在心口，這會被點燃了實在忍不了了：“你再大放厥詞——”

可能是她在高處站得太久，和她爺爺一樣忘了平民的命也是命。

一個、兩個、三個……

被他們害成骷髏架子的鎮民們一言不發地站在許未陽面前，即使他們沒有靈力，即使他們一推就倒，他們滿是怒火的眼神也燒得晏家三人不敢亂來。

晏氿韞默默吞下鬱氣，好漢不吃眼前虧，再忍忍也不是不行。

許未陽冷哼一聲，懶得管他們，帶著大家往鎮外走去。

晏家三人見狀，也不知道該幹什麼，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

窮奇被鳳凰帶走，施月寒在她背上體驗著速度與激情。

一雙金瞳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即使包裹在鮮紅的火焰中也十分引人矚目。

開了幻瞳術才能看清這巨幅的符路，可施月寒光能看見屁用沒有，她不知道哪裡是符眼啊！

早知道就讓小靈好歹教點東西了，總不至於現在光有槍不會使！

“那邊好大一群人！”鳳凰眼尖，即使黑夜也精準發現了莫阿婆他們。

施月寒不知小靈在不在其中，乾脆下去看看：“諸位！與我同行的女子在何處啊？”

騷亂的人群中擠出一個莫毛頭，和其他人相比，他已經只剩下半邊身子還能看見了。

“那個姐姐往反方向走去了！哥哥快來救救阮孃的孩子吧！”

邊說邊拉著施月寒撥開人群，她這才看見阮娘已經沒了雙手，盤腿坐在地上，艱難地把孩子……的頭用胳膊抱住。

老幼脆弱，最先化成養分，而晏家又提前對無去鎮中的人們下了藥，異化了他們的身體，變得比普通人更容易被吸收，阮孃的孩子，恐怕救不回來了。

莫阿婆和一群老頭老太也關心地圍著阮娘，七嘴八舌地安慰著她，可他們的四肢和軀幹也消失了大半。

施月寒想做些什麼，至少讓阮娘不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就這樣一點點被抹去痕跡。

可她又會什麼呢？

符律？她不會畫；

械枷？她不會造；

丹藥？她不會煉。

還是什麼妙手回春的醫術？她壓根就沒遇見過奶媽。

沒了師父，她就是一個有點東西的廢物。

她的雙拳握緊又放開，只是短短三秒，她看清了自己一無所有的本質。

“抱歉，我，我現在救不了他。”

施月寒連退了好幾步，掙脫了莫毛頭的小手，眼神卻從慌亂變成了堅定：“但是我會全力一試！你們照顧好自己！”

話音未落，她已經化作流星趕去樓小靈的方向。

鳳凰的一顆心也落回了肚子裡，原本還擔心她會受挫迷茫，準備開口激勵一下，現在看來，即使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骨子的堅定和責任也依然發揮著作用。

而一陣輕快明朗的琴聲在她們離開後響起，還在焦躁絕望的眾人慢慢平復了心情，連悲痛的阮娘都收了眼淚，與不再哭泣的孩子緊緊依偎在一起。

“此陣外圍的加固寶具都已被損毀，估計是墨墨後人的手筆，虧我還提前跑出來給她們留後路。”

雁有些鬱悶。

宋起香倒是沒什麼反應：“那也要看她們能不能在破開內陣，不然一樣全軍覆沒。”

兩人隱匿在黑夜中，她們不遠處有一位長髮及地的男子沉浸在撫琴中，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身後還有兩個聽客。

雁幽幽嘆了口氣：“我起了一卦，她們能解決，就是會很慘，稍有不慎就會墮入萬丈深淵。”

宋起香不帶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也是她們的必經之路，凡是都想著靠你兜底的話，這一世也不用再繼續了，你不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留她一個人在裡面嗎。”

“是啊，景星也一直有意讓她接觸到真相，她的成長速度比你我想象得快多了，我可能真的如景星所言那般，在漫長的時光長河中栽了太多跟頭，現在連下河都已經不敢了。”雁苦笑一聲：“這回，就讓我看看到底是我杞人憂天，還是景星看走眼了吧。”

施月寒趁著這會兒鎮裡沒人，直接摘了項鍊就開了瞳術找樓小靈。

蘇桐受傷，已經被她順手交給莫毛頭照看了。

術業有專攻，還是要找到樓小靈才有解決辦法！

“小靈！！聽得到嗎！！”

“樓小靈我來幫你了——”

施月寒沒時間停下，邊揚聲大喊邊疾跑還邊竭力尋找著四周的靈力殘留。

“喂！看你腳下！！”鳳凰跟在她身後，陡然發現了施月寒忽視的視角里有什麼深色的痕跡。

施月寒這才低頭望去，微微乾涸的紅色鮮血從她腳下一路延伸到前方，按照這個出血量，她絕對不是像往常一樣只刺破了指尖。

怕是割了手腕，才能幾乎匯出一條小溪出來。

施月寒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沒時間多想，她立馬沿著血跡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