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在那幹嘛?
拓跋宴的指尖玩著自己捲曲的黑髮轉了轉,放下,沉思如今的處境。珊瑚叢的魚兒溫柔地親暱著在他指尖圍繞,結界隔絕了他們兩個前進的步伐,寸步難進。
一陣如珠玉般悅耳的聲音傳來,拓跋宴抬頭一瞧。珊瑚叢外,有一位女子朝著他們的方向說話。長的不錯,就是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個宮裝女子向拓跋宴和謝行雲招手,她身上穿的藕粉色衣籠著雲霞五彩披肩,頭戴赤金紅石點翠步搖和白玉孔雀簪。豐腴皎白的臂膀上帶著幾串瑪瑙珊瑚手串編成的珠子,偶見雜金銀為飾品,腳上一雙金絲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行走間水波如散開的鳥雀,女子容貌端麗,生有海草般捲曲的濃髮。眼眸是赤紅色的,只有原來該是耳朵的地方變成了淡藍色的耳鰭。
拓跋宴定睛一看,她的身後還跟著若干年青柔美的女子。著淡藍色月白輕紗,發上的裝飾的樣式是統一的鎏金銀色珍珠,每一個人提著一盞的紫檀玻璃彩繪花鳥六方宮燈,該是人足的地方變成一條波光粼粼的深藍色大尾巴,在水中搖曳生姿。
拓跋宴早就聽聞南海奢靡無比,遍地都是堆金積玉,財大氣粗。如今見到更是覺得南海真是太有錢了。拉著謝行雲就往女子走去,只見一步一蓮花,一陣飄渺的法光下,珊瑚叢中結界開啟,兩個世界開始重合在一起。
兩個人換了個模樣。變成魚尾人身的鮫人。而且統一穿著淡藍色月白色輕紗。
新奇地看著對方,發現謝行雲的容貌變得更加瑰麗起來。喉結也沒有了,變成一個女子。
拓跋宴一邊在心裡嘲笑說該。面上好心安慰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傳音說過後再打做打算。
系統【恭喜玩家推進龍神娶親副本的任務進度條的百分之十五,海市蜃樓,南海處有蜃,吐氣而成分割海陸兩地,若沒有水族的指引,外人難入,不過玩家請注意你的空間座標不在南海,不要被迷惑,請玩家找出蜃景的眼,保護天道之子的安全,同天道之子走出迷宮—獎勵積分二十萬】
系統在拓跋宴腦海裡說話的間隙
那領頭的女子已經不快地開口:
公主大婚還偷懶,平日裡你們這些貴女在家如何我管不著,可是既然入了鮫宮,就要放下自己的身份,守這裡的規矩,我作為掌事姑姑,行教導職責,
片刻又和風細雨地道:我也知道各位貴女也是家裡的千金之子,就不多說了什麼?王女成親今天是我們西海的大事,勞煩各位姑娘用點心學習。
拓跋宴點頭稱是,拉著謝行雲對對方行了個下屬禮,感謝他曾經是大宗門的弟子,門派裡會教這些世家禮儀。
拉著對方的手偷偷傳音給對方:稍安勿躁,此處乃是蜃景,不要輕舉妄動。
兩個人混入宮娥之中。
那領頭女子卻喊住了拓跋宴,
拓跋宴一瞬間汗毛豎起。轉過頭俯首不動聲色
無錯書吧雨露,鮫人族的掌事姑姑,看著眼前這條有著墨色尾巴的宮娥:你是哪家的鮫人?
拓跋宴冷靜地回答:水和道千家。(感謝他的守將,為著他娶親,拓跋宴特地打聽了對方的娶親物件,知道這小子看上的是鮫人王之下的貴族,西海鮫人王為尊,底下分為四族,玄巫千家,赤紅雲家,鮫砂雷家,青蒼若家,而千家歷來出大祭司,是海神的信徒)
雨露收斂了神色,原來是千家的人,怪不得是玄尾,面上多出幾分笑意:此次王女大婚,人手不夠,族內各家女兒都抽調了一些。來準備這次婚宴,歸隊吧。不過為了幾日後的婚宴,煩請姑娘將自己的尾巴塗成深藍色,不要太過招眼。
又看了看站在拓跋宴身邊的謝行雲,冷氣十足:這幾日行事,往臉上塗上白粉。小門小戶地出身,不要學做陸上的女子做派妄想山雞躍上枝頭,你也是把尾巴塗藍了。
拓跋宴瞭然,銀白色魚尾在海中並不鮮豔,鮫人以魚尾區分,等級森嚴。
低首對那女子說:姑姑,她是我的好友,今日是第一次來此,沒有旁的意思,只想沾一沾王女成親的喜氣。
罷了,既然你們是一塊來的的,晚間休息的地方就住在一起吧。
拓跋宴拉著謝行雲一起行禮,趁著眾人不注意往掌事姑姑的袖子裡塞了一顆東珠:多謝姑姑。
雨露滿意地笑了笑,這千家人懂事,面上的笑意也真切了許多:你們兩個剛來,不懂規矩,回你們自個房間反思,每個人各抄十遍《道德經》。
白顏吐槽:這鮫人族明明是母系社會,怎麼那麼規矩嚴。
拓跋宴在心裡嗶嗶:還能什麼,因為他們的主子是皇朝的已經飛昇上界的那位,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那位在上界呆了百八十年,這鮫人依然以自己的那位的從屬為榮。
怎麼,還記仇呢?
能不記仇嗎?老子的第二個老婆就這麼沒了。這個兔崽子去什麼蓮落小境體察民情。還想齊人之福把我一併娶了。我是那種gay裡gay氣的人嗎?
白顏在他的精神海笑著打滾,笑著說:你的姻緣真是一波三折,不順利地很。
要你說!
拓跋宴憋著一肚子氣拿著玉牌帶著裝啞巴的謝行雲,一路穿花拂柳,來到了住的地方。
環境還不錯,就是尾巴游的有些不太適應。
拓跋宴對於自己生出來墨色魚尾有些新奇,摸了摸.冰冷的溼潤的帶著粗糙感,不知道莫名地想到了玄龍。拓跋宴變化出了雙腳,趁著謝行雲坐在那裡研究尾巴愁眉苦臉,上手摸了摸謝行雲的月白色的魚尾。有些奇怪地想,對方的尾巴怎麼是熱的,想著這話就不經意地說出來,讓謝行雲聽見了。
謝行雲紅著臉讓對方摸自己的銀色尾巴,耳畔爬上紅雲:鹿姑娘,我是純陽之體。天生體熱,幻境雖然改變了,但沒有改變我的體質。鹿姑娘,請你告訴我如何變回人腿。這魚尾日常行事確實是不太方便。
拓跋宴託著下巴,手放在對方的魚尾上,低聲看著謝行雲問他:你沒學過?你們師門沒教過你嗎?這不是每一個修行人知道的必修常識嗎?
謝行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情緒低落下來,看著對方:我拜師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歲。這些基本功課我都沒有上過。鹿姑娘不是知道嗎?
差點露餡的某人收回了手,嘴角抽搐,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果然這小子和他的未婚妻有瓜葛。到底是什麼關係?
卻不得不咬著牙解釋道:
鮫人一族的特性,是入水化魚。出水則是人形化為雙腿。你用術法排空周圍的海水,把自己包成一個球就行了。
系統:[檢測到玩家對天道之子的惡意值增加,為了天道之子的安全著想以及三次警告無用,決定扣除玩家500積分以及電擊精神體一次,倒計時開始,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拓跋宴還是第一次經歷電擊,畢竟白顏他是個初生系統,與其說他們是宿主與系統之間的關係,更不如說是小幫手,而這個體內現在的系統更像是周扒皮手下的監工,上次他試探出身體的這個系統許可權超出白顏,一直裝瘋賣傻。消極怠工。沒成想對方早就留了後手。
拓跋宴感覺自己的身體穿過一層微小的電流,讓身體陷入不能動彈的地步,但是疼痛只有幾秒,外人看不出來, 以為只是身體抽搐了一下。
拓跋宴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對著謝行雲說自己需要休息一會兒,就往著床榻走去,
謝行雲雖然如今變成了女子,到底也知道男女有別,就坐在客間打坐,眼神有些擔心地看著對方顫抖的手。
拓跋宴推說著自己只是累了,在觸碰到床榻那一刻暈了過去。
拓跋宴暈了過去,人事不知,所以不知道本來應該守著男女大防,呆在外間的謝行雲 來到了他的榻前,若說人前的謝行雲是君子的具象化,現在的他依然是那副樣子,渾身的氣質發生了鉅變,他睜開眼 ,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人,就像看了一個新奇地,出乎他意料的東西。看著對方因著痛苦而皺起的眉眼,看了片刻,將指尖抵在對方的下巴,曖昧地摩挲。
對方所經歷的痛苦,他並不陌生。畢竟他前世也有著那麼一個系統。他以為只要兢兢業業完成任務,他就從一個窮小子一路青雲直上,直到門派大比的那一刻,在世界之樹面前,尊者捏碎了一直寄宿在他體內的蠱蟲。使他名正言順地消失,他的一切不過為他人做嫁衣。所有的好意都是源於欺騙利用,單薄而虛偽。人們需要一個犧牲品,而他被人推動著死去,看著頂著自己皮囊的人一步步走向了最高處,而他只是個孤魂,只是個器皿。不知怎麼地只能在一片虛無當中看著,一日又一日地歲月,時光流逝,他也修出來人身,變換了一個身份,在對方最得意的時候出現,告訴那個坐擁天下的人,讓救世變成了笑話。就如他的人生也是一場笑話一樣。
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所以世界應該與我共同沉淪無邊無際的痛苦當中。
憑什麼解脫,重來。
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幫兇
巨日的面前的眼睛。看著瘋癲的他
拋卻姓名和身份,一個人坐在王座上。
手中的劍刺穿了天道之子的心臟。
世界迎來了終結。
道子漂亮的臉蛋閃過一絲陰沉,對著身體裡年青的自己更是不耐煩:安靜些,我不會傷害他,我是你的祖先,不會害你的。
又強制地讓體內的年青魂體陷入沉睡,不要煩他。
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顱,視線黏黏糊糊地掃視著對方,伸出手緩慢掐住對方的脖子,慢慢收緊用力感受到對方在暴力下掙扎的樣子。彷彿已經看見對方像條垂死的魚不停地撲騰,直到死亡來臨。又陷入安靜,這樣的戲碼他百看不厭。
昏迷中的拓跋宴感受到危險,掙扎著想要逃開。
道子卻像被燙了一樣收回了手 ,看著自己手背上突然出現的月老繩。約束著不能動手。
不耐煩,強硬地用力,卻被灼傷扯斷了一臂,心口也疼痛不已。凝神,血肉又重新生長出來,冷笑。
道子挑著記憶,想起了是對方給自己帶上紅繩,瞭然對方是不瞭解這根紅繩到底是什麼作用。以為只是討好念頭的東西。
有意思 ,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敢讓他做奴僕了。
滅世後,死沒死成的人,對於早就死在八百年前的前任魔主有一點那麼好奇。他在對方脖子處留下一個標記,順便梳理了對方體內的經脈和亂竄的魔氣。漫不經心想著對方怪不得會死,經脈寸斷,體內三魂失了一魂,五魄也不全,提著那塊剛長好的血肉,低下頭顱撫摸著對方的慘淡面頰笑道:
鹿衣嵐,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拓跋宴。你可要好好活著,你可不要讓我太過無聊。若是死的太早,我會很無趣的。
謝行雲熟門熟路地回到了外間拿去了筆墨開始抄書。畢竟總是在年青的自己身體睡著。渾身不得勁,連年少時最習慣的的抄經書都變得可愛生動起來。當然他可沒忘記入了幻境,這幻境主人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這種型別的幻境不會傷人,但是,道子露出一個笑容,默默地想還是手寫一份。就當凝神養氣。
一體兩魂太過悍然,所以他假裝成世外高人。沉睡在小謝行雲的身體裡,看著年輕軟弱的自己,一日又一日地揮著劍,學會這世上最上乘的功法,只是想要坐在雪戰峰的峰頂的老頭子誇一誇他,摸了摸他的頭。
道子對此嗤之以鼻,若是他知道了後來,肯定覺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坐上魔尊之位後.不過那老頭子,他沒親手殺他,確實是一大遺憾。
前世的他並沒有選擇水路,而是堅持己見,一方面更擔心自己在門派大比的排名,想著迴雪戰峰多練幾天,早早結束護送的任務。另一方面想著自己的義妹在門派,想早點回去為她打點,好讓她順利拜師。直接選擇了將姜子衿夫婦打包送回了姜都。
一直苦修到門派大比的那一日。所以當他從自己年青的身體休眠甦醒過來,看見鹿衣嵐有那麼一瞬間的吃驚,又聽到年青的自己擔心著鹿衣嵐的心緒時,敏銳的他發現了對方使用了畫皮仙法,提過一嘴。又陷入了昏睡當中。到底他離開這具身體太久了,身體對他排斥的作用,所以在小謝行雲體內大多數都是沉睡。
對於年輕的自己,大謝行雲還是很包容的,多麼傻的孩子。一點點小恩小惠,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