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森川愣在原地，他意識到自己對沉甜的感情之後，忍不住不止一次地揣摩過沉甜的態度。

他曾在沉甜喜歡他和不喜歡他之間反覆橫跳，最終的結論是，沉甜對他的感情，雖然沒有他對她那麼深厚，但沉甜應該也是喜歡他的。

畢竟沉甜對別人是那麼冷澹，對自己卻那麼不同，視時間為生命的沉甜，願意花時間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不願意的事兒，只要自己放低姿態求一求她，她多半也會順著自己。

陸森川以為，至少有那麼一丁點，沉甜肯定也是喜歡著自己的。

所以當沉甜面無表情的說出拒絕的話，陸森川徹底懵了，連追問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為什麼？”

“我不談戀愛，至少，高中不談戀愛。”

其實沉甜的內心起伏難以用語言表達。

她想到為了賺錢養活她和弟弟，幾乎一天都不休息的媽媽，想到了家裡因潮溼而斑駁泛黃的牆壁；又想到渾身發著光的陸森川，想到他上過新聞採訪的爺爺和爸爸，想到他家裡低調卻奢華的別墅牆壁上掛著的只能在雜誌上看到的名畫。

沉甜害怕，害怕陸森川越接近她，會發現她的不堪，她的狼狽，她的世俗。

她是那麼得害怕會失去他，失去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沉甜沉默的時間不長，陸森川卻感覺自己的心像被綁在一架搖晃的鞦韆上，跌宕起伏，聽到沉甜只是因為不想高中談戀愛，他一下子理解了。

畢竟沉甜那麼渴望考一所好大學，她只是擔心談戀愛會影響學習，陸森川這麼安慰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爭取，“我不會耽誤你學習的。”

“我不想談戀愛。”沉甜還是堅持說。

“你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陸森川最終還是問出口。

沉甜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透過回憶，看到陸森川光明的未來，那裡面沒有她。

有時候愛意洶湧，卻只能用沉默表達。

“對不起。”

沉甜只留給陸森川這三個字，就轉身向公交車跑去。

陸森川愣在原地，覺得今天一晚上的喜悅都被這一句話澆滅，心裡面升起了巨大的失落，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陸森川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巨大的挫敗感，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回到家，有潔癖的他連澡都沒洗，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卻整夜都沒有睡著。

沉甜的難受只多不少，她厭惡自己的懦弱，但覺得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不能接受陸森川，兩個人之間巨大的差距，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身上，時時刻刻提醒著沉甜，要保持清醒，接受現實。

不管晚上是多麼的輾轉反側，第二天還是要正常上課，兩個人都不在狀態。

沉甜以為，陸森川不會再來找她了。

沒想到，上午放學後，沉甜正在座位磨磨蹭蹭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陸森川像往常一樣過來喊她吃飯，“我早上都沒吃，餓死了。”

看著陸森川桃花眼下面青色的陰影，沉甜的心又軟了，“你在教室睡一會兒，我帶吃的回來給你吧。”

“沒事，吃完飯我回家睡覺去。我有話跟你說。”

沉甜的心情又忐忑起來，她在陸森川面前，很難一直保持理智，如果陸森川堅持，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妥協。

“我想過了，雖然你現在不喜歡我，但至少也沒有喜歡別人。我會努力，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的。”

簡單的一句話，是陸森川思考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的繼續留在沉甜身邊的理由。

“陸森川，我沒有那麼好，不值得你···”

陸森川打斷沉甜，“不用為了拒絕我而否定自己，我知道你有多好。”

沉甜又想哭了，從小不被偏愛，習慣了被忽視的她，似乎只有在陸森川的眼裡，才有了不可替代的意義。

他的目光是她發光的唯一原因。

陸森川的第一次告白，雖然以失敗告終，卻像鳥兒劃過天空，在兩個人的心中，留下了溫暖的痕跡。

沒幾天就是聖誕節，也是沉甜的生日。

陸森川以前問過很多次沉甜的生日是哪天，沉甜一直沒說，還是謝遲遲軟磨硬泡地問出了沉甜的生日。

但是沉甜從小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不管謝遲遲怎麼說，沉甜都不同意大家給她慶祝，謝遲遲只能偷偷給沉甜準備了禮物，還特意提醒陸森川，別忘了給沉甜準備禮物。

給女生送禮物是頭疼的事兒，而且除了看書和畫畫，沉甜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陸森川毫無經驗，只能完全參照自己的心意，給沉甜選了一款玉如意。清新透亮的碧玉如意吊墜，掛在細細的金鍊子上，溫婉又不失靈動，就像是陸森川心中的沉甜，也代表了陸森川的心願，他希望沉甜一生都能平安如意。

每次沉甜收到陸森川的禮物，第一反應都是拒絕，因為太貴重了，但是陸森川的脾氣，沉甜要是不收，陸森川真的敢扔掉。

所以這次沉甜沒有囉嗦，直接收下了禮物，沒想到陸森川還不滿足，“我幫你戴上。”

上課的日子，沉甜都是扎馬尾，今天也不例外，陸森川繞到沉甜身後，手從沉甜身前環繞一圈，本來戴得挺順利，到了系鏈釦的步驟，鏈釦太精巧，陸森川的手又大，折騰了半天都沒繫上。

沉甜感覺陸森川的手在自己的頸後摩擦，他的呼吸溫熱，灑在自己的後頸和耳朵上，本來是陰冷的冬天，沉甜卻感覺自己生生熱出了一身的汗，剛想說自己來，陸森川終於把鏈釦繫上了。

剛才陸森川是真的認真在系項鍊，戴好之後，看著金色的鏈子和碧玉的吊墜，襯得沉甜嫩生生的脖頸瑩白如玉，陸森川感覺自己渾身發燙，突然感覺鼻尖一熱，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先聽到沉甜的驚呼，“你，流血了。”

沉甜說著趕緊拿紙去給他擦，陸森川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指尖的溫熱。

陸森川臉刷的一下通紅，耳朵也燙的快要滴出血來，簡直恨不得閃現逃走，沉甜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單純的著急，還問陸森川要不要去醫院。

陸森川匆忙地接過沉甜遞來的紙擦了兩下，平復了呼吸，也不敢再跟沉甜待在一起，直接送沉甜去了公交站。

沉甜只當陸森川不舒服，還叮囑他回去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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