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陸森川都沒等到鬧鐘叫,一大早自己就醒了,他把衣櫃裡的衣服全部擺出來,選了又選,最後選中了一件他媽媽從國外給他買的白色T恤和乾淨的淺藍色牛仔褲,因為他記得沉甜說過喜歡白色,陸森川甚至還破天荒地噴了髮膠,對著鏡子鼓搗了半天,才滿意的下樓出了門。
樓下德叔剛打著火,突然聽陸森川叫他,“等等,德叔,要不我還是洗個頭,這髮膠味道太大了,萬一她不喜歡···”
陸森川邊說,邊著急忙慌地開啟車門跳下車,又往樓上跑去。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才一副日常的打扮回到車上,吩咐德叔往學校開去了。
陸森川心不在焉的考完最後一科,擔心沉甜等他,還提前交卷了一小時,然後就在校門口等著沉甜出來。
沉甜今天也沒穿校服,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揹帶裙,露出一截又白又直的小腿,向陸森川快步走來。
陸森川的笑容剛在臉上綻開一半,就聽沉甜對他說,“陸森川,對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我有事得趕緊回家去。”
沉甜很不好意思,本來是她欠陸森川人情,最後爽約的也是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沉甜本來不想多說,但是架不住陸森川一直追問,“我奶奶摔傷住院了,我媽媽要工作還要照顧奶奶,我弟弟自己在家沒人照顧。”
陸森川從來沒想過,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已經需要承擔照顧家裡的責任了。
他愣了一瞬,又趕緊追上沉甜,“你是要回老家?你怎麼走啊?要不,我跟德叔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鄰居哥哥也在上海工作,他剛好能捎我回去。”沉甜停下腳步,看著陸森川失落的眼睛,“等暑假回來,我們再一起吃飯,好嗎?”
陸森川心裡舒服了點,不過他一想暑假要將近兩個月,他有點等不及,“能不能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或者,把你爸媽的手機號碼留給我?”
“為什麼?”
“萬一,你遇到不會做的題呢,或者,有什麼事兒需要幫忙,總不能再自己哭鼻子吧?”
陸森川都不禁佩服自己的機智了,覺得自己的理由合理極了。
沉甜想了想,“那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不就行了?”
陸森川愣住了,他沒想到反駁的理由,只好說,“那好吧,那你記得打。”
沉甜回到小姨家收拾完行李,搭鄰居家哥哥宋寅的車回了青城。
宋寅比沉甜大六七歲,他不愛學習,但家裡有錢,高中沒念完就來了上海闖蕩,現在跟朋友合夥經營著一家挺大的飯店,混得風生水起,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
兩人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宋寅是實打實看著沉甜長大的,只是沉甜還在上學,宋寅已經在社會上打拼多年,兩人一年見不了幾次面,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一時也有些生疏,沉甜一路上沒怎麼主動開口,宋寅也只是問了問沉甜家裡和學習的情況,就給她拿了毛毯讓她睡覺,一路上並沒有多聊。
沉甜的媽媽一個人拉扯她和弟弟,本來就力不從心,這次奶奶摔傷住院,家裡又借了不少外債,沉甜害怕媽媽一時生氣,又不讓她去上學了,所以除了照顧弟弟,沉甜又主動在鎮上的超市找了兼職收銀的工作,一個小時6塊錢,一天能掙將近50塊錢。
沉甜對這份工作很滿意,只是每天打工六到八個小時,回到家還要做飯做家務,沉甜幾乎只能抓緊一切晚上的時間寫作業和複習功課。
沉甜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小孩兒了,也曾經忍不住在夜裡躲在被子裡偷偷的流淚。
可是當習慣了這份苦難,沉甜又覺得,生而為人,本來就不該是插在花瓶裡供人欣賞的靜物,而應該是蔓延在草原上隨風起舞的旋律。
無錯書吧沉甜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朵含包的玫瑰,每根刺都昭示一種現實,每瓣花都代表一個夢想。
也許老天爺對自己格外偏愛,才會給予更多的考驗,他將未來藏在霧中,等著自己披荊斬棘,開雲散霧。
這個暑假,德叔帶著陸森川和顧清淮去了英國學騎馬,因為陸森川要準備九月份的奧數競賽,還帶了一個老師同去,每天上半天的馬術課,半天的奧數課。
兩人順便還把英國周邊轉了個遍,倫敦塔橋,泰晤士河,愛丁堡城堡,嘆息橋···玩得不亦樂乎。
陸森川從小就習慣爸媽總不在身邊了,但是德叔卻發現,這個暑假陸森川像是有什麼心事,去哪都沒精打采的,沒事就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看,好像在等電話似的。
陸森川等了一個暑假,沉甜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他倒是給沉甜打過一個,確切地說是給沉甜的小姨打,陸森川說有東西落在沉甜那了,找班主任要了沉甜小姨的電話,結果沉甜的小姨盤問了他半天,也沒把沉甜家裡的電話給他。
陸森川終於體驗到了什麼叫無能為力,他想,他就是想聽聽沉甜的聲音,怎麼就那麼難呢。
陸森川覺得自己像是得了一種病,沉甜就是唯一能醫他的藥,見不到沉甜,他渾身不得勁。
他再一次清晰的意識到,他真的喜歡上沉甜了,其實陸森川不太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他想要跟沉甜在一起,他想每天都能見到沉甜。
這種想見見不到的折磨,澆灌在陸森川初初發芽的相思上,讓少年的初戀蓬勃成長,以他控制不住的蠻橫佔據了他的整顆心。
他把這相思講給顧清淮,本以為談過戀愛的顧清淮會與他感同身受,不想卻被顧清淮好一頓恥笑,顧清淮還告戒他,愛情不是平等的,要想佔據有利地位,就要管住自己的心,誰先動心,就必輸無疑。
當時的陸森川覺得,顧清淮雖然戀**驗豐富些,講的道理卻狗屁不通,在沉甜面前,他毫不計較輸贏,只要沉甜高興,他願意讓她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