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禾是被吵醒的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滿是汙漬的石床上。

床單上滿是斑駁的血跡，舊的發黑，新的泛紅，一層層的疊在一起。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刺鼻味道，就像是塑膠混著螺螄粉一起燒起來。

門半掩著，風吹過，發出子嘎子噶尖利噪音。

我還沒死？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她下意識的從石床上彈了起來。

劇烈的痛楚瞬間淹沒了她的神經。

突兀的痛楚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她無力的躺在石床上，看到一個身影小跑著急匆匆的從門外朝著她走來。

“該死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肯定內出血了，你知道全身上下都幫你縫合我有多辛苦嗎？這下又得拆開重來了”

格里姆臉上掛著亢奮的表情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看錶情，能夠重來一遍他顯的很興奮，哪有一絲埋怨的意思。

陳小禾發現自己又恢復了行動力後，強行提起一絲力氣，整個人崩坍成一攤滑膩的詭偶絲，然後再次重組。

她腿上用力正要從窗戶跳出去，劇烈的痛楚從腿上傳來，她再次癱倒在床上。

這怎麼可能，詭偶化居然沒能修復傷痕？這怎麼可能？

自從詭偶術師的能力進階之後，陳小禾實際上可以劃入能量生命的範疇了。

她就是一團有意識的能量體，身體損耗其實就是能量的損耗，負面影響本應就是能量總量變低，不存在普通人類區域性受損的特徵。

格里姆靜靜的站在床邊，他嘴角掛著微笑，彷彿在藝術展上看到滿意的畫作，滿臉的欣喜。

隨即，他收了微笑，表情變得沮喪起來。

“好了，招呼打完了。其實我是來找你們合作的”

說完手指搭在陳小禾小腹上

一股黑色的能量透過面板被指尖吸收，陳小禾身上的疼痛感瞬間消失，力量再次充滿了身體。

她沒有急著逃跑，而是順著格里姆的手一臉戒備的坐在了一旁

格里姆看到她的反應面色愈發愁苦，就像是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小孩一樣。

他語氣低沉的說

“聰明，在我說之前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陳小禾左右看了看，不動聲色道

“什麼合作？”

“長話短說就是我現在受了重傷”

說著還舉了舉胳臂，胳臂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甩來甩去，看起來有點鬼畜，有點噁心。

看到陳小禾皺成一團的表情，格里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他的手臂一下子恢復正常接著說

“然後後面有三個討厭鬼一直追在我屁股後面，而你們剛剛殺了他們這次帶出來的手下。合作就是這個，咱們合力幹掉那三隻跟屁蟲，不然都，得，死”

格里姆臉色重新變得興奮起來，他故意一字一頓的說完都得死三個字後，就伸出右手對著陳小禾，完全沒有想過陳小禾會拒絕的可能性。

“我做過功課，聽說這是你們的禮儀，合作愉快？”

陳小禾臉色更加擰巴了，能追著格里姆跑，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五階，而且還是三個，這哪是合作，這分明就是找炮灰。

但是看著對面滿臉笑容的神經病，陳小禾也不敢拒絕，一個詞從陳小禾腦海中劃過……十動然拒

打定主意，陳小禾決定試探下，她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擺出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道

“格里姆大人，您能看得起我們幾個，我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十分興奮，但是你也知道四階跟五階的差距有多大，所以……”

說到這她停頓了下來，她說的很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思考，很認真的在考慮這件事。

期間她一眨不眨的盯著格里姆的眼睛，當看到格里姆的瞳孔在一點點放大，眼角忍不住向下彎成月牙，層層疊疊的魚尾紋擠了出來。

這個表情代表的情緒陳小禾很順利的就解讀出來了。

就像是……就像是小朋友非常喜愛的玩具突然找不到了，然後過了幾天不經意間在床底下發現，俯下身子伸手去撈的那一瞬間的失而復得的興奮感。

一顆汗珠順著陳小禾的臉頰流下，從下巴滴落到她的手指上。

她慌忙加快語速，快速的說

“所以有什麼用的上的儘管吩咐，我們一定盡心盡力幹掉三隻跟屁蟲”

格里姆的笑容頓了一下，然後笑容正常起來。

看到這些變化，陳小禾狠狠鬆了口氣，她這才發現，背後的衣衫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溼。

她吐了口氣調整了下過快的心跳

“格里姆大人，我們要怎麼配合你幹掉那三個跟屁蟲呢”

格里姆讚賞的看了她一眼

“五階巫師之所以被稱為規則巫師，就是掌握了規則之力，你們被碾壓的真正原因也在這，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他停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

“遇到他們”

他又停了一下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抵消他們對你們的規則之力壓制”

接著他表情變得興奮起來，指節因為太過用力微微發白，他用力的彈出第三根手指，聲音也不由的抬高了一些

“然後你們合力幹掉他們，我們就都能活下來”

說完不等陳小禾反應，他就滿臉激動用力鼓起了掌。

陳小禾頭很大，資訊缺失太多，她完全無法辨別事情的可行性有多少。

壓制對方的規則之力？怎麼壓？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然而得到的正面的回答

“用力壓！”

看著陳小禾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格里姆的眼神也變得差不多一樣。

他們用同樣的目光鄙視著對方。

過了一會兒，格里姆微微抬起下巴，高傲的說

“這個要另外收費，打個比方吧，四階是螞蟻的話，五階就是長出翅膀的螞蟻，比你們多了一個向上的緯度，所以能夠輕易碾壓你們，但是翅膀也是有大有小，飛行的高度也是有高有低的”

說完他用力的錘了三下胸膛接著說

“而我，比他們三個飛的加起來都高，所以短時間內，我可以輕易碾壓他們，就像他們碾壓你們，就算規則不同也一樣碾壓”

說不上放心，但是看到這一連串的話，陳小禾覺得他造假的可能性不大。遂點了點頭

格里姆再次伸出手，跟陳小禾的手牢牢握住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