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柏彥從幻境中脫離出來時臨近傍晚,雖然餓的前胸貼後背,腳都快站不穩也絲毫不在意。
周圍的同學一看我們終於醒了放心不少,苦著臉說他們怎麼搬都搬不動我們,只能向附近人家借了椅子坐,看著我們什麼時候醒。
柏彥簡單解釋了一下幻境的事情,然後問他們有沒有飯。
有個女同學就是好,心細。
她提前去買好盒飯放在旁邊,外面套著保溫袋,吃起來還是熱乎的。
由於我不太會跟別人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柏彥拿過別人遞過來的椅子在一旁邊吃邊說石像袁枔的故事。
封建與人的私慾足以打敗這位戚將軍。
性別、性向、身份,加上週圍人對女性的偏見,這些對於戚若蘭跟袁枔來說都太壓抑。
曾經聽到這個時期對女性的寬容已經算不錯的,現在我恍然大悟。
僅僅是有那些所謂的政策根本不能讓女性有好地位。
饒是現在,一些上過學的傢伙也都有女人應該本本分分照顧孩子的想法,更何況曾經沒上過學的老人家。
但是對比之前又好多了。
如果戚若蘭跟袁枔能在現代或者未來出現,或許那種情況會好很多,至少還能活下去。
我左塞一口右塞一口,將飯迅速吃完,差點噎著。
旁邊女同學遞過來瓶礦泉水,我喝幾口感覺差不多就湊近試著跟石像袁枔說話:“你能聽見我說話的對嗎?我有一個想法,你可以先去做奈何橋上的孟婆,你可以等戚若蘭然後一起去投胎。”
“你沒做什麼壞事,說不定後面會魂飛魄散,我給你一個職位可以護住你的魂魄,你願意去嗎?”
我對著石像說完,十幾分鍾過去也沒聽到回應。
柏彥拿著一瓶水要喝,那瓶貌似就是我喝過的,但是沒等我提醒,飄渺熟悉的聲音從石像內傳來:“真的可以嗎?”
“可以!”
“...可我的將軍不認得我了,就算在橋頭等著,她也不一定會願意同我一起去投胎吧?何況...這世間還需要有人護著,將軍也想護著。”
她說來說去還是放不下從前的執念,甚至不是屬於她自己的執念,而是戚若蘭的。
就在我勸袁枔時,耳邊傳來熟悉的女聲。
“呃...我說的這一句話沒有攻擊的意思,但是...你們朋友真的沒有問題嗎?”
小姐姐疑惑的聲音傳過來,我尋聲望去,然後看到柏彥轉過身背對我憋笑,其他的同學也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解釋。
然後這一世的戚若蘭臉色逐漸變化,不可置信地問:“精神病人不去醫院治療,你們帶著他亂跑?”
“噗嗤...”柏彥徹底憋不住樂了出來,在我幽怨地目光下重新轉過來,深呼吸幾次後微笑道:“我們身份有點特殊,女士,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和妖精嗎?”
戚若蘭:“我是人民警察,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你們也別到處宣傳封建迷信,小心被我抓進去教育。”
柏彥臉上的笑容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我輕聲向問石像袁枔,戚若蘭現在的名字叫什麼。
石像袁枔告訴我,無論輪迴了多少世她的名字都只有戚若蘭這一個,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沒有如皇上希望的那樣變成一名男子。
這個其實很奇怪,但是有個莫名的念頭讓我覺得這是某個傢伙特意弄的。
畢竟別人都沒有發生過,唯獨戚若蘭特殊。
除了天道能怎麼幹,還有誰能破壞輪迴規則?
我腦袋突地一疼,無數關於前世閻王的事浮現,孟婆、黑白無常、牛頭馬面。
其他陰差都是一晃而過,唯獨黑白無常逐漸清晰明瞭。
他們於靈氣逐漸消散時被天道召喚,需要趕去投胎。
當時,天道允諾千年前的黑白無常十世餘後他們會以新身份回到地府。
我的記憶戛然而止,只有這麼點。
隨即我腦海裡浮現出一段話:死老頭,你怎麼就如此懶惰?一隻十世當一世就算了,還給變成石像的命運,另一隻倒是有真正經歷十世,但為什麼都一個名?我可憐的無常吶,全都男變女了...
咕了個啾的...
(小鳥眼神死)
孟婆沒有了,但是多出一個白無常。
袁枔——白無常,我從前的得力干將之一。
戚若蘭——黑無常,白無常的搭檔,同樣是我從前的得力干將之一。
現在的問題在於,一個不願意跟我走,一個還沒死,目前正盯著我感覺我是瘋子。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面部表情是否猙獰,但是我的內心卻是驚濤駭浪。
黑白無常是一對啊啊啊!!
“這位先生你還好嗎?”戚若蘭的聲音將我飄遠的思緒喚回來。
柏彥似乎看出我有什麼事,將我拉到一旁詢問,於是我將方才解鎖的記憶講述給他聽,順便讓他幫忙想辦法,勸戚若蘭跟袁枔去地府看看。
我猜,天道應該也留了一手下了個禁制在戚若蘭她們身上,就是不清楚去了地府後這個禁制會不會解開。
“戚若蘭。”柏彥叫出她的名字,讓她微微一愣。
她警惕地後退一步:“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貌似從沒說過。”
後面我們一直解釋著,但是她根本不相信,甚至要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柏彥無奈,舉起雙手希望這位人民警察能相信他沒有惡意,然後迅速靠近給戚若蘭開啟陰陽眼。
隨即教導我如何把袁枔的一縷魂魄拉出來。
戚若蘭看著眼前慢慢浮現的古代女人,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一會兒看石像一會兒又看袁枔,嘴唇微顫:“她是鬼?你們對我做了什麼?我為什麼會看到有個女人出來?”
柏彥沒有回話,將陰路門開啟請兩位進去。
袁枔擔憂地看著戚若蘭,想要上前檢視,但是戚若蘭伸手製止,蹙起眉來進了陰路門下意識道:“你先別進來,我去試試。”
無論過了多少世,失去記憶依舊要擋在袁枔前面吶。
同學們沒有跟著進來,我們一行四個走在黃泉路上,柏彥用妖力護著袁枔跟戚若蘭:“這裡熟悉嗎?”
戚若蘭沒有說話,其模樣感覺依然挺恍惚的。
但是袁枔若有所思:“我覺著,這裡應當有許多鬼向前走才對。”
後面到了奈何橋,她繼續說:“咦...奇怪,這本該是座木橋,還是那種可以並排站下三個男子的,如今怎變成了一座獨木橋了?”
“哦對,花兒呢?”袁枔四處打量,手指向河岸點點:“這裡還有許多花兒來著,叫...是了!彼岸花!這盛湯的也不對,怎是一個大漢在那兒?”
我滴天...
這真的是沒有記憶的嗎?
我咋就不信呢?
後來,我們走到哪袁枔就能說出那裡以前的模樣。
最後就連戚若蘭都能說出一點。
特別是秦廣王殿,袁枔瞧著好似有些震驚:“這是要重做了?”
我點點頭表示肯定。
等從地府出來,袁枔決定跟我們離開,意外的是戚若蘭也決定辭職跟著我們走。
“我想,我小時候的感覺沒有錯,石像就是在看著我,每次要回家都要路過石像下面那條路,我就覺著石像在盯著我看,這次...”戚若蘭回頭望向站在石像旁邊的袁枔:“我好像也想起了什麼,但原諒我並不想說出來,我父母已經走了,這裡沒有可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