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許多農村,每年的正月月底,家家門前都要柴火高壘,待到傍晚時分,各家先後點燃門前的柴火,頓時烈焰騰空,照得全村通明。
這時,男女青年,你來我往,從火堆上紛紛跳過。老人在成人的攙扶下跨過,小孩子則由大人抱著從火堆上躍過,寓意大人小孩平平安安,消除病魔,燒走不如意,那這便是北方有名的篝火晚會了。
現在雖說已將近三月,但西北的天還是黑得早,溫度降得也快。
今天主家吩咐了,到了這兒就要入鄉隨俗,要按西北的規矩在院中辦一場篝火晚會,以此來款待遠來的貴客, 所以到了傍晚時分趙叔便安排人在院中忙碌了起來。
趙叔先是安排人在中央堆起了一個高高的乾柴堆,然後在小院的兩側分用了五個方案桌首尾相連,攏成一個大方桌。除了背靠柴堆的那一面,大方桌的其餘三邊都放置了長凳。
桌面上用了一張滌棉平織繡花檯布,不僅蓋住了整個檯面的拼接痕跡,四邊垂下,看起來十分大氣。
桌面上放置的杯碗茶盞也十分講究,餐具上都有用釉彩來上的,各種各樣非常富有民族風情的圖案,個個都非常的精緻漂亮。
除了按座擺放的餐具,每隔四個座位還放置了一個精美的茶壺,在距空置餐具的兩碗茶距離處依次用擺放著鮮果和北方特色小吃食的碟子圍成了一個圈,碟子中放置的吃食多是以一些乾果和一些面制的小吃食為主。中間空下來的地方則依次擺放了空著的精美的大方瓷盤,瓷盤幾乎要把中間空白的地方都要填滿了。
另外在小院的門外接起了幾個燒烤爐子,爐子旁放了三個中午辦流水席用的大方桌,桌上擺放了十數個菜盆子,盆子裡裝滿了用鐵簽字串好的各色燒烤食材,那便是今晚廚房的主場了。
見院子佈置得差不多了,趙叔請示過雁洪雲,便命趙春生上樓去請夫人和姑娘。
趙春生邁著大步往上樓的樓梯上三步並作兩步的抬步而上,上到二樓走廊呼的一下收住了步子,跺著小碎步往客廳方向走去。走到客廳外頓了頓步又清了清嗓子,方才側身向客廳裡柴氏的方向慢慢走去。
趙春生到了柴氏身旁,便彎腰附身在柴氏耳畔輕聲說道:
“夫人,晚宴已經安排好了。”
柴氏聞言微微點頭,趙春生了然便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往三樓姑娘的房間方向去了。
趙春生到了門口敲了敲房門道:
“姑娘,晚宴準備好了。”
結果屋子裡半天沒有回應,春生又敲了敲門喚了兩聲。
雁荊芥聽見聲響“嗖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身,緩了幾秒淡淡的道了聲好。
原來荊芥從林家院子一回來便回房間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洗了個澡收拾了會兒才準備著下樓。
因著晚上白天溫度低將近十度左右,雁荊芥又找了一件鵝絨服套上方才慢悠悠的下去。
等雁荊芥到了一樓堂屋,見父親母親領著眾位叔叔嬸嬸早已落座,就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
沒想到剛一坐定,簡銘陽便湊了上來。手裡還不忘捏著一把烤串,嘴裡邊擼串邊跟雁荊芥說話。
剛梳洗過的荊芥十分嫌棄的衝間銘陽扇了扇手,生怕他說話時的口水濺到她的臉上。
間銘陽也不惱,調侃的說道:
“我說雁大小姐,你都被髮配到邊疆來了,還一副資本家大小姐的做派,實在是那個差點意思了啊!”臉上還一副賊西西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猥瑣。
“你這一副剛從看守所裡出來的做派跟你個人氣質倒是非常符合,跟個餓死鬼一樣,真是毫無違和感。”雁荊芥眼都沒抬冷冷的懟道。
“咦,你個毒婦,以後誰要是娶了你那真得倒八輩子的血黴。”簡銘陽邊說邊做了個禱告的姿勢。
“哼,你放心,是誰都不會是你。”雁荊芥也不示弱的說著,然後又一把抓起面前大方盤裡的烤羊腿塞到間銘陽的手上,又道:
“你多吃點吧,多補補,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我怕你活不到娶媳婦兒的那天。”
“你,你你你……就是這樣指著自己做寡婦的啊!”間銘陽氣急竟有些語塞。
雁荊芥冷哼一聲便不再搭理他。
此刻,對面的一個角落裡始終有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一直盯著這打鬧的兩人,嘴角不由的揚起了一抹弧度,心想果然是個巧舌如簧、伶牙俐齒的女人。
路叢深一想到第一次在州蘭市組織的全市答辯賽上初見雁荊芥時,就被她那才思敏捷,胸有成竹的氣場深深的震撼住了。那會兒的她也不過十二三歲,那滿腹的經綸才氣,那據理力爭的堅定,那胸有成竹的氣勢,無一不讓他為之動容。
雁荊芥似乎覺得有一道炙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盤旋,憑著感覺朝目光投來的方向望去,篝火對面的位置上似有一個人在往這邊打量,但搖曳的火光讓她看不清對面的人的模樣,憑輪廓只依稀能看出是一個少年的樣子。
對面的少年見雁荊芥往這邊看來,便立即收回了視線,自顧自的吃著面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