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下擂臺是一個非常大的圓臺,圓臺上方是觀眾席,而底層則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擂臺。
擂臺兩側是延伸向下的樓梯,下方第一層是這些擂臺工作的人,還有那些等待廝殺的打手們。
而在這一層再次向下 ,才是擂臺養的打手的居所。
這裡已經深入地下,伴隨著潮溼和腐朽的味道,這些人大半都是渾身赤裸的,僅有幾個穿著衣服的人也是一身骯髒的看不出顏色的粗麻布。
蘇雉在這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來也是,蘇家在雲陽城好歹也算的上是地方大族,就算過的再不好,和那些社會底層地 苦命人相比還是衣食無憂的。
她輕輕皺了皺眉,並不是嫌棄這些惡臭骯髒的苦命人,而是對這個地下擂臺產生了深深的厭惡。
她是黃二領進來的,現在也是黃二帶她進門。黃毛嫌惡的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人,把蘇雉帶入一個狹小潮溼的房間。
“就是這了。”
黃二沒有進門,只是指了指其中一個床鋪。
“這就是你的地方了。待會你會作為攻擂者上場。”
“除了頭三場之外,貴人們會點你們上場,只要贏哦了,就有賞錢拿。”
黃二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嫌棄。他匆匆說了幾句,便趕忙走了。
蘇雉打量著四周,整個房間呈長方形,兩邊各有一排床,中間過道狹小,僅容一個人側身透過。
此時屋子裡零零散散的躺著幾個人,他們睡的地方鋪著塊灰色的布,下面點著稻草。
就算是監獄裡的重刑犯,過的也要滋潤一點。
蘇雉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躺在這樣的地方。臉色有些難看。
此時,半掩的門扉被人一腳踹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一聲將房間裡的人立刻驚動了起來,他們紛紛從床上跳起來,貼著門口的牆邊戰戰兢兢的站著。
?蘇雉看著他們熟練的動作,眉頭緊鎖,看向門口。
進門的是三個長相兇悍的男人,為首的那個,眼睛尚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直延伸到嘴唇,長的又高又壯,渾身腱子肉。
他往那裡一站,差不多就擋住了那扇破門。
蘇雉跟他一比,真就跟小雞崽子似的。
大漢環顧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蘇雉這個刺頭。
“喂!”大漢粗聲粗氣的吼了一聲,他身邊一個小弟便衝上來扯了蘇雉一把。
被蘇雉輕巧的躲開。
“身手不錯啊,你是新來的?”
大漢睨了蘇雉一眼,摸著下巴放肆的打量,猥瑣的目光讓蘇雉有些反胃。
“是又如何?”
蘇雉不輕不重的頂了回去。
這大漢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小雞仔敢這麼跟他說話,瞪圓了眼睛,聲音如洪鐘一般。
“好小子,有點骨氣。這麼跟你說吧,這裡我胡爺說了算!”
“不想死,就按我的規矩來。老二老三!把他衣服扒了給爺換點酒喝!”
胡爺身邊的兩個跟班諂媚的吆喝一聲,便向蘇雉撲了過來。
蘇雉凝聚靈力於掌心,金紅的火焰包裹了拳頭。她微微一笑,絲毫不避。甚至先一步衝到了胡老二面前。
簡單粗暴的對著胡老二揮出一拳!
“哎呦!”胡老二直接被這一拳扇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胡老三見胡老二這樣,下意識去絆蘇雉的腳,蘇雉衝勢過急,眼看就要被胡老三絆倒在地。
在瞬息之間蘇雉微微側身,抬腿裹挾前衝的勁力狠狠踹在胡三胸口。
胡三被這一腳直接摔在了牆上。
那是一處唯一沒有人站的牆邊——因為這地方擺著兩個便桶。
啪!
胡三一屁股就坐進了便桶裡。
“大,大大哥!”胡二呲牙咧嘴的爬起來躲到大漢身後,胡老三被卡在便桶裡,正哎呦哎呦的想讓人把他拉出來。
可惜他平時欺負人欺負慣了,這個時候根本沒人理他。
“嘶,有點硬啊。”蘇雉甩了甩手,小聲嘟囔著。
胡二這肉體強度的確驚人,她這一拳可是絲毫沒有留手,結果對方也就是臉腫了一些,摔了個大跟頭。
甚至還能跟自己老大告狀。
不過即使如此,也讓胡爺大吃了一驚。
要知道,胡老二也是生的又高又壯,曾經在擂臺上兩拳就打破了攻擂者的腦袋。
這小個子一拳就給胡二扇飛了!!!
“奶奶的!找死是吧!”
大漢氣急敗壞的瞪著眼前這個小子,那張已經破了相的臉更加猙獰,他大喝一聲,揮動拳頭從上往下垂直的砸向蘇雉的腦袋。
蘇雉感覺這房子都跟著這大漢的聲音抖了三抖。她離這大漢最近,耳朵嗡嗡直響,有一瞬間的失聰。
就是這短暫失神的瞬間!碩大的拳頭就奔著蘇雉的腦袋從上空砸下。蘇雉反應過來時,根本來不及躲閃!
轟!
此時突然從門後衝出一人,一把就接住了勢大力沉的拳頭。
分明是肉體碰撞,卻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來者是一個滿臉胡茬的精壯男人,他上半身赤裸,一雙小眼睛正愣愣的盯著大漢。
雖然這人在個頭上遠遠不及大漢,但那身上的氣魄,卻隱隱壓制住了大漢。
“沒事吧兄弟?”
精壯男人回頭朝蘇雉憨厚笑笑。
“我沒事,謝謝大哥了。”
精壯男子見她沒事,笑了笑就回過頭去,臉上立馬帶了冷意。
“誰讓你在這動手的?”
“李,李哥。”
那大漢臉上竟然真的顯現出敬畏之色,笨拙的躬下腰來。
“你要是閒不住,就上擂臺去打!”
李哥皺皺眉頭,一把就把便桶裡的胡三拽了出來。
“都給我滾。”
胡三卡的屁股都麻了,見到這位李哥也是忙不迭的點頭哈腰,然後捂著屁股滾出了門。
本來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現在就被這李哥這麼輕鬆的化解了。
這三個人走了之後,原本在牆根底下罰站的人才鬆了口氣,規規矩矩的跟李哥行了禮之後才重新回到床上。
蘇雉看過去,這些人臉上都是一種疲憊至極的麻木,眼神裡沒有一絲光彩,身上也大大小小都掛著彩,他們好像沒有感覺,直接往“床”上一歪,就算是休息了。
李哥沒理這些人,反而笑著看向蘇雉。
“小兄弟,不錯嘛,能把葫蘆幫的人打成這樣!”
“俺叫李大山,你要樂意,叫李哥就行。俺聽說黃二領了個新人回來,你看,還是晚了一步。不好意思啊兄弟。”
李大山長了一張敦實的國字臉,但是臉上的眼睛卻很小,即使是正常情況下也像眯起來一樣,非常有特色。
蘇雉對這位李哥頗有好感,於是也願意多聊幾句。
“李哥來的正是時候呢,要不是您幫我擋這麼一下,我腦袋早開花了。”
李大山撓了撓頭,一臉認真的囑咐蘇雉道:
“那是胡老大,他塊頭大,之前又是死牢裡出來的,帶著兩個小弟到處欺負人,還號稱什麼葫蘆幫,你以後見他們還是躲著點。”
“知道了李哥,我肯定不給你惹事。”
小少年長得白淨,性格也招人喜歡,李大山看著他,就想起了自己那個小女兒。
“懂事啊小子!”李大山爽朗一笑,一雙小眼睛徹底眯了起來,一把就攬住了蘇雉。
“我看你年齡不大,怎麼想起來幹這行了?”
因為想來練習一下靈技。
蘇雉當然不可能這麼說。
她只好把被黃二拉進來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上一遍。
李大山冷哼一聲。
“那個黃二,忒不是個東西,為了兩個銀幣見人就拉!”
說罷,他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但你都走到這了,那也沒辦法了。”
李大山揪心的瞅著蘇雉這小身板。
“你既然都到這一步了,哥有些事情可得給你說清楚,咱們這,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他煩躁的再次撓了撓頭,開始說起了地下擂臺的規則。
地下擂臺有句話叫做:“地下擂臺,至死方休。”
第一次來擂臺的攻擂者,要去上一日贏下擂臺的人決鬥,只有一方死亡,戰鬥才會終止。
若是攻擂者能活下來,就會被擂臺扣下,成為擂臺的打手。
到了開場的時候,要是沒有攻擂者,擂臺就會讓這些打手上場。
這也就意味著,每一場擂臺就必定會有一個人因此被活活打死。
而那些活下來的人也並不會有多好的待遇,就擠在這麼一個骯髒潮溼的屋子裡,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臺上。
在這裡,人命就是遊戲的耗材。
蘇雉深深的皺緊了眉頭。
【熾月,我覺得你說得對。】
【我要毀掉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