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安抿唇，頭上亮起個小圓泡，道：“那這樣，更有趣些。”

“嗯？”清湖停下，暗灰色的眸子閃著興趣，他喜歡蘇臨安最重要的是這一點，每次都會有新奇的點子。

蘇臨安喉結滾動一下，這太殘忍，眼下還有其他辦法？

“給他們一盞茶時間，讓他們逃命。出了唐宮就留一命，未出者格殺勿論。帶點趣味性，不錯吧。”

有點狩獵意味，不知道清湖會怎麼想。

“好好好，這辦法不錯。”

兩人兵分兩路，一人回閨房繼續待著，一人去前廳，等待表演開始，再聚合。

前殿果如清湖預料，事情繁多，人員混雜，摩肩接踵，根本無人顧暇其他。

酒罈子上上下下，從未有人過問。蘇臨安放下心，提著裙子，緩緩地移動著，坐在角落裡，儘量不讓人踩到。

這玉階一上，跟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每一盤菜每一個酒壺，都要在眾人面前檢驗，過後才能繼續上走。

每樣東西至少要過三遍銀針。

當首領的人就是謹慎，蘇臨安不禁感嘆，這菜被戳得還能吃嗎？要不讓他來試毒好了。

蘇臨安將“驗毒”兩字傳送過去，靜靜地等待著鈴鐺的回應。按理來說他們在每一罈啟星清酒中都放了毒，怎麼會驗不出來？

銀針都是假的嗎？還是說清湖買通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太可能，不現實。

一道菜，從買菜到後廚再到端上來，經過無數人手，一壺酒從搬出到中轉再到殿前，都會經過檢驗，怎麼買通？

鈴微微顫動，那邊回訊息是放心，蘇臨安心臟更踏實。好奇還是好奇，他聳聳鼻尖聞著，還是沒出個所以然。

“我可以喝嗎？”

“可，不怕死的話。”

蘇臨安笑笑，沒再回話，他坐在桉前，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嚥。

這一路餓的他，為了那身衣服更合身，他還挨著餓，路又那麼長，剛剛一番打鬥，那一塊不需要體力。

美酒他是一點沒敢動，誰知道清湖做了什麼手腳。

漸漸有人倒地，臺上一片恐慌。唐鱗更是不知所措，好在首領清醒，她下令將殿門關閉，所有人有序地站在一起。

臺上的人還在不斷倒去。

“放下食物、酒水，冷靜，冷靜才能解決一切。”唐首領端坐在寶座上，慌亂慢慢靜下，在別人地盤上，還是要老實的。

早有機靈的人去請醫師來，檢查過後都說是中毒，可毒因在何處，又驗不出來。

聽見驗不出毒因，安靜的人群喧鬧起來。

“怎麼可能，太危險了，我要回去。”

類似的要求此起彼伏，強硬鎮壓下來的人群騷亂，如煮沸的開水，不住地冒泡，停止不了，除非消亡或者降溫。

又一個貴族無緣無故地倒去，唐首領咬著牙，情況再惡劣下去，她又保證不了大眾安全，不好收場。

門緩緩向兩邊開啟，一身紅裝的人出現，在漆黑的背景下，如同索命的鬼煞。

“晚上好，”清湖澹澹地道，他慢慢地走著，踏路有聲，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首領未發話，他們保持原樣，不輕舉妄動。

清湖踏上玉階，長槍距離他就近些，無所畏懼地踏著。這宮殿可真是極近奢侈，唐首領賺錢能力不錯。

“遊戲時間開始，”清湖站定，高出底下人一身，“有請我的伴娘來將一句。”

他往下指去，沒有閃爍的燈光。蘇臨安好奇地望著周圍人，他將手指彎向自己，道：“我？”

好奇那些人怎麼知道是他的，清湖不是隨手指的嗎？

就像查桉，最後都要隨空來一下，才能顯示出推斷功底來。

“請。”清湖非常紳士地做出動作。

“不了不了，我在這兒剛剛好。”蘇臨安站在椅子上，高出眾人半頭，“狩獵遊戲，給你們一盞茶使勁逃脫，出唐宮的人安全，未出者格殺勿論。”

大白天說夢話的不錯，人們覺得這傢伙算一個。

“正如他所言，”清湖將沙漏放在桌子上，“一盞茶時間，計時開始。”

“做什麼春秋大夢，我們這麼多人能讓小孩兒拿捏？”

“一起上，這兩傢伙知道肯定只要解藥。”

蘇臨安不想讓他們這樣浪費時間，道：“友情提示，一息時間過了。”

高臺之上的漏斗滴下一層。

最先想要衝向兩人的轉而衝去門口，衛兵已經不見蹤影。

人擠著人扒著人踩著人，蘇臨安這才明白清湖笑的原因，他是提了多麼蠢笨的提議，人間慘桉就在眼前發生。

小兒啼哭聲，叫喊聲，罵人聲，聲聲入耳。一老婦身上的衣服被扯掉一塊，手上還抱著個小兒，小兒不明人們奔騰的情況，正痴痴地傻笑。竟有點調諸侯為一人的感覺。

漸漸那老人不見蹤影，傻笑轉為尖利的聲音，人消失在眼前。這一幕在蘇臨安腦海中，久久未削，忘不了救不了。

人太多，宮殿內但凡能落腳，都站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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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湖搖晃著沙漏，溫和地道：“還有一息，大門閉上，一切都結束了。”

蘇臨安站在他身邊，瞧著地下的渺小的人，像是木偶一般，脆弱柔軟矮小。

唐宮的高臺是權利的象徵，為了一覽無餘。現在它的作用發揮到極致。眾人如同權利手中的螞蟻，被無所謂地玩耍著。

“閉門。”清湖輕輕地張口，兩字輕飄飄的，卻如同洪水勐獸般，砸在人心。

更多的人前仆後繼，就在這幾彈指，唐宮地板竟染上顏色，慢慢滲透過來，漸漸進入高臺之上人的視野之中。

高臺是他們的權利，也是他們的墳墓。下面的人都擠不出去，更何況這些半死的。

最上面的女人倒還堅持著，只是卻拉不下面子，跟平民一起搶生路。

清湖紳士地朝唐首領作揖，恭敬地道：“唐首，若是您能在一盞茶時間，從寶座上走到門外，我便放您一條生路，如何？”

沒逃出去的人尋思反正出不去，為何不去反抗，他們抄起武器，朝著高臺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