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柳玲從碎石之間起來，血流滿面，忙熄停，繼續觀戰。
柳玲一步一血印，與蘇臨安不差分毫，她手持障刀，聲音沙啞：“在其位謀其職，你堅持你的心，我堅持我的道。”
“程家客卿第三十二人，向蘇先生請教。”柳玲將右拳放在心臟位置，“橙光普照，與日同輝！”
白撲稜蛾一頭裝進燭火中，牆上影子中是它起舞的姿勢，旋轉蹁躚，若是無視那苦痛，的確算得上絕美。
障刀逼近，殺伐決斷。蘇臨安卻步步受限，他偏頭躲過，刀刃蹭著耳邊而過，水靈纏繞住障刀，蘇臨安趁機拉開距離。
“玲妹的天賦不可小覷”這話，他從前就說過，如今看來的確如此。只是柳長老偏偏讓玲妹去學醫，拗口難明的醫書，多無聊啊，哪兒有武學快意，靈力傍身，天下在腳下。
可如今蘇臨安卻明白了，太強會成為同類中的異類，但在醫藥方面，這種情況絕不會出現。越強他們只會越供奉著，誰能保證自己一聲無病無災呢。
蘇臨安眼上的布條鬆動，眼前場景恍忽，只見寒光逼近，他下意識幻水靈為劍身，抵擋過去。
少年配劍，這是他認為最肆意瀟灑的事情，奈何他凝練出的武器竟是水靈，鞭軟劍一般是女子靈根凝練的武器，為這事蘇臨安還被人嘲笑過。
但事實證明，水靈就是牛批。
“柳玲！”
千鈞一髮，劍尖劃過劍身的刺耳聲，水靈的尖這才偏移了片刻。
蘇臨安心驚，他眯著眼睛適應著周圍的環境，若不是突然而至的劍阻擋了一下，水靈便會直進玲妹心臟，他再也受不住那樣的場面。
好在也有高人將柳玲救走，蘇臨安閉著右眼，左眼終於認出那高人，拱手道：“徐師。”
徐明將柳玲放下，先為她診脈，微微搖頭，道：“六念俱滅，心無希望。”
“不會徐師，不會……”蘇臨安頭腦一陣轟鳴，他一手按著腦袋，“我根本沒用全力，也未傷到要害，怎麼會……”
“柳玲並未走修仙一途。”
一語點醒夢中人，蘇臨安這才回想起來，剛剛對戰過程中，玲妹出刀凌厲，刀刀殺機，的確從未用到靈力。
玲妹學的一直是武學，是修身強體之用。蘇臨安靈力打過去，自然會傷及心脈，根本不需要傷及要害啊！
白撲稜蛾子的灰末被風揚起，眯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徐師，我……”我沒想殺他們啊，蘇臨安發現自己卻說不出來了。這八十一再加上三十二人，人人因他而亡，讓他怎麼說得出口。
“正塵，你還要為一己之仇，繼續傷及無辜嗎？”徐明一甩拂塵，問。
他向來不參與程家的爭鬥與劫難，一心修道，自認出世，大隱隱於市。觀星象訪五嶽，這樣的人生有何不好。
在他正研究八卦盤時，一小廝連滾帶爬闖進去，將一切告知了他。徐明一抿唇，垂眸卜了一卦，這才一甩拂塵，趕到現場。
程家給他二十年庇護，是該還恩了。
蘇臨安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要的只程家家主程陸一人，擋我者，神佛不論，殺無赦。”
水靈震震而動，似感應到蘇臨安恨意，寒光凜冽，他們融為一體，固執地向眾人傳輸著意念。
不退不棄。
“好，生死之間，我讓你一招，請。”
蘇臨安望著曾經的師，聖人說一字之師，如今他竟然要欺師滅祖，誰能想到他蘇臨安竟然也會幹欺師滅祖的事兒呢，真是可笑。
他握緊水靈，箭步衝上前來，一擊全力，未有任何停歇，直接第二擊，這一套劍法還是徐師瞧他水靈可愛，特意教給他的。
如今正式交功課的時候，那最後一次的功課。蘇臨安舞了個劍花，這才退回安全區域。
“好！”徐明讚道，瞧見自己的徒弟如此有出息，這劍招融會貫通，流暢且恰到好處，“不過毛病還是跟以前一樣。”
“徐師，這次可不是華而不實。”
無錯書吧蘇臨安用手指指身上，那是連點成線，一個半人大小的八卦陣圖出現，中間竟還套著個太極。
這一招連清湖都忍不住讚歎，能做到如此精準的確不易，當初他還當過陪練，只是蘇臨安境界太差勁，根本看不出是什麼，只像是胡亂的打法。
他對蘇臨安的妄想不以為意，只湖弄兩句，便不再陪他胡鬧，誰知竟真的成了。
蘇臨安微微眯眼，將布條重新罩在眼上，只將身前緊攥的拳頭做眼花狀，擬聲：“碰！”
點成線，線成面，面覆蓋半身，轟然一聲爆炸了。
白喵尾巴掃了下樹枝，瞪大雙眼緊緊地盯著，眼部的痠疼，它閉眼再睜開，只眸光略過不遠處，心生一絲疑惑，清風嬉笑樹枝顫動卻極為不規律。
它輕悄悄探過去，浣熊前爪極為靈活，又是夜間活動者，精神振奮，這是它的優勢。而且作為一隻小寵物，不會引起他人懷疑，實在不行就偽裝成貓咪，撒撒嬌好了。
白髮蹁躚……白喵微眯著圓眼，長尾纏繞在樹幹上，它不記得在他們的糾紛中有白髮人出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總不能說是巧合吧。
巧得也太合了。
“你說，他是會救你還是會救自己？”
低沉蒼老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白喵不敢再動一下。
一切發生太快，不過一彈指。綠葉從耳邊輕輕飄落，白喵保持著原有的姿勢，雙眼透過樹縫隙正好瞧見程家大院中的情形，不知是否是它的錯覺，白喵覺得剛剛一瞬間清湖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沒看錯，”白髮將匕首尖刃在白喵脖子上蹭蹭，略有些可惜，“這皮毛做衣，當屬佳品。”
比剛得的那件寶物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喵一驚，這人竟然可以窺探一隻寵物的心思，事實可怕，還在打它光滑白皙熊毛的主意，更可怕且不可原諒。
這邊動靜不大，但掀起的風流異常，對蘇臨安來說，足夠清晰。尤其是樹葉飄落，樹枝吱呀。
“我是這樣教你的？”徐明一拂塵過去，身上半點燒灼痕跡不見，“戰場瞬間失誤即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