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想幫你的,”蘇臨安急忙解釋,桃花眼覆上一層水霧,“哪怕一點,只要你的心願我都會拼盡全力為你達成的,求求你,讓我幫你修復。”
蘇臨安不敢去碰人,在生命垂危時刻,人的軀體是多脆弱,他是清楚的。可人命就在眼前,要讓他如何才能不去救?
“呵,不過是消抵你的愧疚感,”老三冷笑,翻轉身子,背靠著牆面,“我就要死在面前,好讓你清楚,身上揹著八十一條人命。”
咄咄逼人,話語卻句句屬實。蘇臨安怎麼可能會忘記,這些人本該家庭和美,意氣風發。只為他一己私仇,與大陣消亡。
“蘇臨安,你乾的好事!”
柳長老一聽到聲響便速度趕來,往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一個個倒地,全無氣息。他向來不喜這小子,巧言令色,仗著一張不錯的臉毫無尊卑。
“程家人,絕不能白白犧牲,出手吧,我要替他們報酬,用你的血來祭奠他們!”
“不要逼我!”蘇臨安雙眸血紅,手砸著腦袋,意識漸漸混亂不再清晰,“不是我,是他們為虎作倀,我討回我的,有什麼錯!”
柳長老將頭上冠帽摘下,一起手式,道:“廢話少說,出招吧。”
眼看即將血流成河,清湖忙上前,作揖道:“柳長老,別來無恙。”
兩人對峙,根本無暇顧及清湖,但柳長老在聽見聲音時,還是想到了此人身份。那份熟悉感,不是隨便可磨滅的。
“是你?”柳長老有些疑惑,若是他的話,知曉一切便不成問題,程家今日憂還是遭了報應。
清湖拱手,唇角微勾,道:“小生又來叨擾了。”
柳長老身形一顫,這人瞧著不過弱冠之年,卻深不可測,僅金丹與大陣相連便是他的注意,當時傳出多少話,全被各大家族鎮壓,誰能想到他竟然再次遇見了。
“不知公子特意拜訪,所為何事?”他唯獨希望的是,不要跟這號人物為敵,那感覺不太妙,像是脖子上套了一根金屬細線。
清湖態度依然溫和,似乎在吃飯一樣從容,語出卻驚人。
“不過來助朋友一臂之力。”
誰人不知“凝夜不安”的雅稱,柳長老有幾分憷,劍有些不穩,道:“有我老頭子在,誰都別想踏入,除非你們從我屍體上邁過。”
“哦。”蘇臨安還是很嫌棄的,“前輩,我只不過想尋一人,您何必以命相抗衡,不過是程家的客卿。”
“一日程家客卿,一生如此。”
柳長老自二十來歲,被程陸邀請程家來,便一直在程家,起伏災禍,什麼沒經歷過,程家差點覆滅時他還擋在程家家主面前,這麼多年,只為當初的知遇之恩。
“那晚輩得罪了。”
蘇臨安理智不剩多少,他現在是越來越難控制體內的力量,明明每一次能力的提升都是他努力的結果,靈力卻總像是別人的感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水靈一出,理智全無。
程家客卿三十一人,雖少貴在精。每個人都是程陸從各地蒐集而來,於勾欄瓦肆,於海邊小巷……陸家對他們來說,更像是家。
“結陣!”
柳長老未單獨對峙,蘇家造出老的怪物,如今又在崩潰邊緣,江湖道義可以先放一邊,或者他們為民除害就是為了江湖道義。
三十一人以十人一組,三圈圍住蘇臨安,只剩中間一人對峙。三十人同時將靈力輸送過去,柳長老半點為輕敵,當時做實驗時他瞧得清楚,這點靈力面對怪物,實在算不上什麼。
“蘇正塵!”清湖一聲,穿過靈力,他手中一把桃木劍,直指最中間的人。
這是他們兩人的暗號,表示聯合。他們長時間陪伴在一起,無聊的時候練了一套聯合作戰方法,算是清湖原創,以彼此的字為暗號,絕不會有人懷疑。
可他沒能得到回應,蘇臨安水靈舞出花來,半句話未說,眼中早無理智的顏色。
無錯書吧在來之前蘇臨安便找過他,說這是蘇臨安一個人的仇,由他一人來。現看來蘇臨安鐵了心要不顧一切代價,勢必剷除程家。
這對清家來說,又少了個敵人。而且不費清家吹灰之力,何樂而不為呢。清湖警惕地持著桃木劍,以防有異心的人。
畢竟他站在這裡,就是拉仇恨的。
柳長老見清湖未動手,心下稍松。面前的殺神夠人受的,再來一座,程家被滅門一事便沒絲毫翻身的機會,它如何對抗清蘇兩大家呢,只能吃啞巴虧。
趁著柳長老松心這一瞬,蘇臨安傾盡全力一掌打過去,傷敵八千,自毀兩千,他身子難以支撐,不可控制地向後褪去,蘇臨安利用水靈纏繞住對面的長老,穩住身形,順便拉進兩人距離。
他未進行任何防禦措施,直接攻上去。蘇臨安清醒時,從未這樣毫無章法地打,他出身名門,又受萬人矚目,時時刻刻注意言行舉止,尤其在父母眼前,更是乖得一批,像只溫順的小白兔。
背後的模樣就是,乖後面加一個“張”字,反正都是跟乖掛鉤的。
“糟,上當了。”
清湖向後退了一步,周身靈力翻湧形成保護罩,桃花木更是擋在身前,以防最中間靈力相撞傷及他身。
最初實驗時,蘇臨安的靈力便可摧山移海,更何況十幾年後。清湖根本不敢想象,本來一切都計劃好的,他現在都想不出,到底是哪兒出了紕漏。
只見如瀑布般的靈力相撞,衝擊著周圍的人。三圈的人全數重傷,這些客卿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挑出其中一個都足以攪起一番風雨,就這樣重傷。
白喵尾巴掃過地面,它實在震驚,想不到蘇臨安能力已經恐怖到這種程度,當初耍了點手段強行繫結他,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要知道,當初也只是保證試試的心態。若是這樣充沛的靈力,白喵眸光落在全身戒備的清湖身上,若是它現在有能力,哪怕同歸於盡,它也是願意的。無能為力充斥著全身,恨意卻半點未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