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家廚子做的菜,手藝真不錯,下次等他們家小魚回去,可以給她訂點嚐嚐。
這一對夫妻全然沒有感覺到畏懼,大腦像是缺了根弦似的,神經大條的和彼此交談著。
一陣烏黑的雲飄過來遮了月,天地間陰風陣陣,婚禮現場寂靜無聲,忽然有哀悽的奏樂聲從大門外傳來。
所有人不由側目。
飄飛的慘白色圓形紙錢如蝴蝶般在空氣中飛舞,一個個裁剪粗糙的紙人臉上塗抹著紅色顏料,僵硬地行進著。
他們排成兩隊吹吹打打,賣力的獻上一曲哀樂。
“嗚嗚嗚……”如泣如訴,只差些哭靈的人,就是靈堂現場。
驀然間,分列兩邊的紙人隊伍中出現了一抹豔色。
是紅嫁衣。
身形纖弱的少女披著紅蓋頭,看不清一點前路,往日早已熟悉的院落也讓她感覺到陌生。
但池魚不慌。
聞淵蒼勁有力的大掌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五指嵌進掌縫之中,密不可分,引領著她的每一步前進。
【外面這個調調好奇怪,就是看不到一點點路,不知道婚禮佈置成了什麼樣子。】
因為看不見,池魚把自身的安全全部交託在男人手中,有充分的時間胡思亂想。
聞淵還是穿著往日的氏神祭服,只是唇角的笑容裡的異常誇張,有種犯病似的愉悅。
在他華麗衣袍的掩蓋之下,瓷白的軀殼泛起一道道裂紋,由原來細微的黑色縫隙變得更粗,更長。
有什麼東西……撞碎了他勉強維持的外殼,從裡面出來了。
陰風呼嘯的聲音漸大,把沉寂於地面的紙錢重新捲上天空。
細碎的白色紙片像活過來一般,遮天蔽日,呼啦啦的往少女的身上飛舞。
貼一下,才肯離開。
幸虧有著遮光性極好的蓋頭擋在頭上,池魚現在就連看到腳尖都勉強。
一對愛侶攜手向前,本來只有不到100米的路卻好像走也走不完,每一步都慢的像是凝固在時光之中。
池魚在走神,沒有察覺到,更沒有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的停下了。
聞淵卻是沒受影響,他冷漠的瞪了眼面前的虛空。
目光寒冽如刀。
對某些人無聲警告。
怎麼,今晚的洞房花燭,你們是不想參與了嗎?
“拜見大人,拜見夫人!”
男女老少的聲音重疊,同一時間開始,也同一時間結束,融合成一種奇異的韻調。
池魚被驚醒,毫無察覺的繼續順著聞淵的力道往前,去往她一生的歸宿。
“小魚,在這裡,拜別父母。”
停在那兩張方椅跟前,聞淵低聲在池魚耳邊提醒,同時胳膊壓住她的脊背,輕輕往下摁。
彎腰的過程中,少女悄悄把蓋頭掀開一點,往上偷看了一眼。
【爸媽?他們果然來參加我的婚禮了,只是怎麼沒先來看我。】
想不明白,但池魚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她順著聞淵把儀式進行下去。
和爸媽明天再說話也好。
“小魚,禮成!”剋制不住的極度興奮從向來淡然的聞淵眼底燃起。
你是我的了!
……
婚禮剩下的步驟極其簡單,沒用池魚出任何力氣,也不需要她認人,全程被聞淵抱著,送入了平日休息的神臺之上。
“寶貝,等我片刻。”聞淵隔著蓋頭在池魚唇上落下一個親吻,匆匆離開,不知是幹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