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齒手腳並用,開始狂奔。
這是和狼青它們學的,四驅就是快。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成了虛影,狂風把無齒狗啃一樣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下腳步,看向路邊。
那裡站著一個人,黑褲,白襯衫,帶著金邊眼鏡,看起來很斯文,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這樣的人應該在象牙塔,而不是站在末日廢墟里。
“過來。”斯文人勾了勾手指。
無齒歪頭,這動作很熟悉,和宋瓷喊狗的時候差不多。可是宋瓷喊狗的時候,手裡有肉。
無齒選擇性無視對方,手裡連肉都沒,沒誠意。平時元旦這樣喊他吃飯,那是要捱揍的。無齒繼續狂奔。
斯文人看著無齒拔腿狂奔的背影,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血色。
“這個實驗體,不對勁。”
他取出本子記錄,然後翻閱本子,嘆了口氣。
“這麼長時間,居然實驗還沒有達到預期。有神志,可以交流的喪屍,太難得了。”
無齒一路狂奔,腳趾甲都磨平了,終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找到了目標。
“嗬嗬嗬。”隨著他的靠近,喪屍群發出低吼。
無齒直起身子,打量這群喪屍,衣服是破破爛爛的,還有喪屍沒有衣服,這種喪屍已經沒救了,腐爛了。
他摸摸褲兜裡的一管藥劑,這是實驗室新研發的,還在試驗階段。
他用了好幾次,據說有用,但無齒自己沒感覺到。
無齒從喪屍堆裡找出一個看起來感染時間不長的,走過去,直接一針紮在了對方屁股上,用力把藥水推進去。
沒有消毒,沒有緩緩推進藥水,甚至沒有排出空氣。做完這些,他開始摳對方的犬牙,摳下來後在褲子上擦乾淨,塞進自己嘴裡。
其他喪屍湊過來,被他一腳踹翻。尖牙有四顆,安好之後,又摳出來幾顆牙,門牙摳出來就碎了,丟掉。後槽牙不好聞,丟掉。
無齒有了四顆牙,抬頭看向周圍不好相處的同類。
半個小時後,他坐在喪屍堆出來的椅子上,滿意地呲牙,露出兩排鯊魚齒一般的尖牙。
他左右看看,如同做賊,然後掰開一個喪屍的腦袋,吃了口腦子。
“呸呸呸!”
難吃。
褲兜裡的狗糧吃完了,喪屍腦子不好吃。無齒吸了吸鼻子,順著氣味找到一塊碎肉,生的,他一臉嫌棄塞進嘴裡,囫圇吞下。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投餵喪屍的車隊車窗緊閉,已經休息。
只有喪屍在周圍遊蕩,地上有些許碎肉,散發著血腥氣。無齒撿了好幾塊碎肉,全都囫圇吞下。
“呸呸呸。”把嘴裡的塵土吐出來,他開始和其他喪屍一起遊蕩,甚至脫下一個喪屍的衣服,套在身上。
他順著血腥味,來到車隊旁,憑藉嗅覺,判斷出那輛車有肉,直接撕開鐵皮,撕開袋子,把肉掏出來,蹲在地上開始吃。
有喪屍湊過來,都被他扭了脖子,摘掉腦袋。
用了二十分鐘進食,無齒自我感覺良好,把沒吃完的肉塞進褲兜裡。然後從另一個褲兜掏出一根軟管,在周圍的房子裡找到幾口缸,開始抽汽油。
他見宋瓷操作過,復刻得不錯,三次之後,成功掌握了這個技能。
“呸呸呸!”不小心喝了好幾口汽油。
十五輛車,汽油裝滿了五口大缸。車裡還有汽油,但容器已經沒有了。無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思路不對,他開始堆喪屍,找來木板,澆上汽油,薅了一把枯葉。
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咔啪,火苗躥起。
嚇得他坐在了地上。
緩了三十秒秒,無齒再次按下打火機,火苗躥起後直接丟進枯葉裡。
乾燥的葉子立刻被引燃,旋即是汽油和木板,火燒得很快,濃煙滾滾,喪屍也燒起來了。
汽車裡有人被吵醒,驚呼一聲,有更多的人被驚醒,開啟天窗舉起了槍。
無齒看著他們手裡的槍,想到平時宋瓷拿這個打野豬,一槍下去,野豬就倒下了。野豬很好吃,但他不想和野豬一樣進油鍋。
無齒扭頭就跑,一路蛇皮走位,跑出去二里地,想起來沒帶上汽油。
紅眼睛閃了閃,衝回去,直接把五口大缸掀翻。他帶不走,也不能留下。
無齒拔腿就跑,劇烈燃燒的火堆響起輕微的爆破聲,有火星迸射到地上,接觸到肆意流淌的汽油,然後熄滅。隨著火堆燃燒,火星子亂迸。
終於,一小片汽油的溫度達到臨界點,火焰轟然而起。
“跑,快跑!不要開車!”
場面頓時亂了起來,有人身上沾染了汽油,開始燃燒。火焰沖天而起。
李舸被吵醒,睜開眼就看到遠處火光映天,掏出望遠鏡一看,白天投餵喪屍的那些人,全都在火海里掙扎。
汽車承受不了高溫,油箱裡殘餘的汽油被加熱,而後爆炸。
十五輛車相繼爆炸,引燃了周圍的易燃物,一片火海。
“好傢伙。”李舸揉揉眼,“現世報啊。”
他就沒見過,報應有來得這麼快的時候,這些人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啊。
無齒一路狂奔,手腳並用,看都不看一眼身後的爆炸。吃飽了,他跑得更快。
忽地,他發現前面有人攔路。
天亮了,拂曉第一縷光打在對方肩頭,彷彿給人鍍上了一層金光。
這無疑是一個俊俏的男人,二十多歲正年華,腿長,臉也好看。在這樣的環境裡,纖塵不染,顯得格格不入。
“嗝。”
無齒猛地停下來,歪著腦袋看對方。他還保持著四肢著地的姿態,看起來有點怪異,一頭亂髮沾染了塵土和菸灰,臉上也髒兮兮的,還有血跡。
上衣破破爛爛,而且不合身。褲子倒是勉強得體,右側褲兜鼓鼓囊囊,褲兜很大,從褲腰一直到膝蓋,容量可觀,能輕輕鬆鬆把元宵塞進去。
褲兜裡裝滿了生肉,血水滲出,染紅了衣服,然後又沾染了塵土。
狼狽極了。
一個乾乾淨淨斯斯文文彷彿帶著光,一個滿身塵埃在廢墟里打了不知道多少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