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上午十點,準時來到西湖邊,也不說話,就坐在邊上看張一鳴釣魚。
每次等他走了之後,我才轉身離開。
一連五天。
天天都是如此。
明天,就是我和跟鄭老闆約定的最後一天了。
這一晚,我產生前所未有的迫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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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感受到,張一鳴的態度依舊澹漠,並沒有因為我的每天出現,產生我所想要的波瀾。
這種感覺就像,我只是他眼裡的一個路人。
“最後一天,如果他依舊不開口,我必須要打破沉默。”
我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更不願當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我要在他的生命裡,留下記憶深刻的筆畫。
……
第二天早上,處理完事情之後,我再次來到西湖邊。
張一鳴依舊坐在老地方,我照例走到他身旁那塊青石坐下。
“你一連來六天,每次都坐我邊上,也不開口說話,是想跟我比耐性?”
我剛坐下,張一鳴的聲音隨之響起。
終於開口了!
那一瞬間,喜悅之情在我心頭瀰漫。
我剋制著激動,面帶微笑地看向他:“我是來向您學習養神靜氣的。”
張一鳴眯了眯眼睛:“後生仔能說會道……但僅憑這點,辦不了事。”
我沉吟幾秒:“我目前所擁有的,除了這張嘴以外,就只剩腦子和身子……”
“您看中哪樣?”
從我決定用這種方式,接近張一鳴,我就已經做好付出一切的準備。
“與其問我需要什麼,倒不如說說,你能給我哪些?”
張一鳴笑著收杆,把好餌料後,重新甩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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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吶,做事不能先想自己有什麼,而是要知道別人有什麼,而你又能給他們帶去什麼。”
“你只有明白這一點,才有機會獲取想要的。”
他的這段話,讓我陷入沉思。
張一鳴有什麼?我又想從他這獲取什麼?
這些我知道……但是,我能為他帶去什麼?
這是我最大的困擾。
我思慮了足足十分鐘,再次看向他:“我現在只有這些,但我未來絕對可以給您帶來更多。”
“未來?”張一鳴輕笑一聲,語氣悠長。
“太遙遠了,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是未知數呢。”
“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每個人都無法預測。所以,未來於我而言,如是空想。”
“我更在乎的是現在……”
我咬了咬牙:“那我給你當狗,一條言聽計從、專為你咬人的狗!”
丟人嗎?
我不這樣覺得。
從那個窮困山村走出的那一刻,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在這大城市裡活下去。
所有一切的抱負,首先要先活著。
否則全是空想。
只要能讓我站穩跟腳,正式擠入這一個行業,別說是給人當狗、或者當刀子……
就算是跪著,我也可以做到。
“我不需要狗。”張一鳴一臉平靜。
“我只是個廚師,放在古代,稱之為伙伕。”
“我的戰場就在廚房,外界所有的硝煙與我無關,也燒不到我身上。”
“在左海酒店,能威脅到我的人也沒有。那你覺著,我有必要養一條狗咬人嗎?”
確實沒有必要。
面對他這種油鹽不進的老油條,我無從下手。
我有的、能給的,已經全擺在桌面給他看。
可並不能入他眼!
我自嘲一笑,站起身來。
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我內心升起一股無力感。
“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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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
沒錢沒勢沒權,想要辦成一件事,太難了。
尤其是碰上一個,只享受當下,並不注重未來的人。
跟他聊自己的潛力,就像雨打芭蕉,註定徒勞無功。
我可以用知識和思維,打動蘇尹人,讓她成為我的合夥人。
可以用一身拳腳功夫,外加一個大虎,說服鄭老闆,成為他手中那把刀。
但我說服不了張一鳴。
因為我所擁有的,入不了他眼。
他想要的,我又給不了。
這一場博弈,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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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轉身之際,張一鳴聲音傳來:“這就打算放棄啦?”
“剛還誇你有耐性,這才眨眼工夫,就打我臉呢。”
我再次轉身看向他:“您要的,我給不了……我有的,您又不要……”
“繼續呆在這,也只會惹得您厭煩。”
“你怎知……我要的,你給不了?你有的,我不要啊?”
張一鳴抖了抖手中魚竿。
聽完他這話,我再次陷入苦思。
只聽他又說道:“你來這六天,我觀察了你五天……你身上有什麼,或許我比你還更清楚。”
“我能給您什麼?”我滿心疑惑。
“傳承。”
張一鳴收起魚竿,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上浮現病態暈紅。
“你握過刀嗎?”
聞言,我點了點頭。
無錯書吧張一鳴又說道:“下午五點,到酒店後廚找我。”
不等我回應,張一鳴拎起紅色塑膠桶,拿著魚竿離開了。
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撓了撓頭,心裡感到無比困惑。
這算轉機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也看不出張一鳴究竟是什麼意思。
懷著滿腔疑問,我離開了西湖。
回到家後,和蘇尹人一起加工產品的同時,當她問及事情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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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隱瞞,把今早跟張一鳴的談話經過,全部還原給她聽。
這時候,我需要別人幫我解惑。
“你剛剛說,他在最後提到了傳承,然後……又讓你下午五點到後廚找他?”
看我點頭,蘇尹人放下手裡的封口袋,兩條柳葉眉微微皺在一起:“他應該是想收你當學徒。”
“不能吧?”我一臉驚愕。
“再說,我也不可能當廚師啊!”
不是瞧不起這個行業。
我曾經也當過半年廚師,不敢說廚藝多精湛,但絕對入門了。
只是,這一行掙得不多,又能累死人。
所以,最後我轉行當了個泥瓦匠。
“他讓你當,你能拒絕?”蘇尹人饒有深意地問了句。
見我沉默不語,她又說道,“我心智沒你成熟,看人也不如你犀利。”
“但我深知一個道理——在你求人的時候,你無權拒絕對方的任何要求。”
“除非你可以不計得失,自然另當別論。”
怎麼可能不計得失啊!
我面露一抹苦澀:“你說得對,我都可以給人當狗,又為什麼不能當廚師呢?”
要有所得,必要先付出。
人是先有錢,才有尊嚴。
在這個城市底層掙扎三年,我切身體會到,窮人的圈子有多難。
所以,我迫切地想要走出這個圈子,進入更高的層次。
或許這個圈子更殘酷。
可同樣的,風險越大,利益也就更大。
……
“你為什麼會這麼貪財?”
聽到蘇尹人的話,我平靜地看向她:“你體會過那種……大年三十晚上,被人堵在家門口催債的無助嗎?”
96年,母親下地幹農活,踩滑摔斷了腿,一萬多塊錢的手術費,借遍所有了親戚……
97年大年三十夜,債主上門催債……逼到最後,我父親跪在地上,懇求他們再緩緩。
本該熱鬧喜慶的大年夜,家裡一片愁雲慘澹。
我曾切身之痛的體會到,沒錢有多卑微。
所以,才會不擇手段的追逐金錢。
哪怕是跪著,我也要把錢掙到手!
蘇尹人沉默了幾秒:“我確實沒經歷過你的這些,也不知道過去你經歷過哪些事……所以,我也不會評價,或者勸你。”
“但是你要記住,咱倆是合作伙伴。”
“有事應該一起扛……而不是你吃苦,我享受成果。”
這話很暖我心。
“沒關係,我是男人嘛。”
男人就該有一個男人樣。
可以跪著討生活,但絕不能讓女人受累受苦。
就像我爸,縱使家裡窮困潦倒,他也從沒虧待過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