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然後綠玉佩……我只是好奇所以看了一眼,不小心就揣進袖子裡了,一時間忘了拿出來給你了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啊。”沈若瑤好笑搖頭,一副懶得辯解的樣子。
三夫人聞玉貞笑道:“哎喲,原來還有人自己罵自己是下賤之人的啊,哈哈,今天真是開眼界了。”
孫妍還沒保下女兒,如今兒子又被牽連上,心中更是恨毒了沈若瑤這個喪門星,急忙道:“老夫人,睿澤這孩子你是看著長大的,哪兒有什麼壞心思啊,不過是一時間太著急衝動,說錯話了而已。”
老夫人冷冷瞧著沈嫣,足足看了半盞茶時間才回過頭,罷了,若瑤如果連沈家都混不走,那又談什麼將來?讓她歷練去吧!便道:“不是說觀音相流血淚了嗎?我去瞧瞧。”
因老夫人起身往佛堂走去,廳內的三個兒媳婦和一群孫女急忙跟上。沈若瑤攙扶著老夫人往前走,卻扭頭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翠兒,道:“翠兒,來佛堂。”
“啊?是。”翠兒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跟在人群后頭。哼,一個鄉下莊子長大的野丫頭竟然敢掌她嘴?哼,今日總算是報一箭之仇了。
老夫人率先邁步進屋,就見喜鵲帶著兩個丫鬟尷尬地待在屋內。
這間偌大的佛堂內顯得有些空蕩,只有緊挨四周牆壁的桌子點滿蠟燭和紫檀香。而此刻,距離燃滿香燭桌子的觀音相屏風上,觀音的雙目各自滾下一滴血淚來,看起來充滿了憐憫,彷彿沈家馬上就要大禍臨頭,讓觀音菩薩都忍不住哭泣一般。
“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冷聲問道。
喜鵲是一等丫鬟,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回老夫人,奴婢命人將屏風抬進佛堂放好,就和兩個丫鬟誇獎四小姐刺繡真好,結果就見觀音相的雙眼流下了血淚,然後,那個跟著四小姐一起來的丫鬟就瘋了一樣地跑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觀音流血淚了。”
孫妍嘆息道:“好好的,觀音怎麼會流血淚呢?這恐怕是……”孫妍迎接上老夫人投過來的尖銳目光,立即識相閉嘴。
老夫人扭頭瞧向沈若瑤,道:“若瑤,你可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若瑤搖頭道:“孫女不知呢,孫女也好奇,好好地,觀音相怎麼會流血淚呢?難道……”
“那說明,沈家肯定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沈嫣嚴肅道。
“是嗎?呵呵,老夫人問我又沒問三姐姐,三姐姐急不可耐插話做什麼?”沈若瑤瞧見沈嫣那顫抖的臉皮,這才滿意走上前去,伸手將觀音流下的血淚抹在右指腹,再放在鼻下輕輕一嗅,笑道:“原來是紅蠟燭啊。”
“紅蠟燭?”聞玉貞疑惑道。
無錯書吧老夫人走到屏風邊,乾枯的手指摸過觀音血淚一嗅,笑道:“我明白了,是有人將幹了的紅蠟燭放進觀音相的眼中,這佛堂內我要求每天十二個時辰不得斷香燭,故而佛堂內十分暖和,而屏風擺放的位置又靠近香燭,如此一來,幹了的紅蠟燭融化,滾下燭淚,自然也就成了觀音流血淚了。”
沈若瑤真誠地看向老夫人,道:“祖母,這絕非孫女所為,孫女日夜趕工只為繡一副觀音相給祖母,怎麼可能畫蛇添足做這種事呢?”
“你當然不會。”老夫人笑吟吟地拍了拍沈若瑤的手背,目光將屋內眾人的臉色一掃而入,只有沈嫣低著頭,完全瞧不見臉色。
“你叫……翠兒?”老夫人問道。
翠兒不明白老夫人怎麼會突然間找自己,但還是乖乖點頭,道:“回老夫人,正是奴婢。”
“方才若瑤說,你是她院子裡的一個三等丫鬟吧?”老夫人繼續問道。見翠兒點頭承認後,看向沈若瑤笑道:“你來給我請安,身邊帶得丫鬟應該是一等丫鬟或二等丫鬟才行,怎麼帶個三等丫鬟啊?三等丫鬟能懂什麼事?”
沈若瑤明白,作為沈家宅鬥最終勝出者的老夫人已經看穿了這個把戲,心中一喜,但臉上卻絲毫不顯,道:“祖母賞賜給孫女的一等丫鬟靈芝說,天要冷了,故而叫院中二等丫鬟做厚衣裳,因此二等丫鬟騰不出手。原本我要帶得是靈芝,但剛要出門的時候,翠兒又主動過來。之前翠兒不懂規矩被我掌嘴二十,我瞧她最近懂事了不少,便想著給她個機會,故而就將人帶在身邊了。”
老夫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可目光卻是毫無溫度地落在翠兒臉上,道:“你一個三等丫鬟,在佛堂內瞧見觀音流血淚,非但不稟告我身邊的一等丫鬟喜鵲,反而自作主張跑出去亂吼亂叫,呵呵。”
“啊?奴婢……”翠兒不敢抬頭看老夫人的臉色,辯解道:“奴婢也是被嚇壞了。”
“嚇壞了?”老夫人笑吟吟看向沈若瑤,道:“我瞧著你是從翠兒手中接過觀音繡相的,如此說來,這一路捧著繡品的人都是她了?”
“正是。”沈若瑤道。
“哼!”老夫人剛笑一聲,語氣驟然尖銳如同冰錐,厲聲喝道:“來人!將翠兒給我扣住!檢視她雙手指甲!”
“是!”喜鵲立即應聲,衝身後兩個小丫鬟一招手,兩個小丫頭立即衝上前,一人一條胳膊按住翠兒,同時,喜鵲走上前去,強行掰開翠兒十指仔細檢查。
在場眾人瞧見這一幕,臉上紛紛有了明白之色。
這時,喜鵲已經掰開翠兒十指,道:“老夫人,翠兒右手食指和拇指有紅蠟燭屑,指甲蓋裡也有。”
“哼!”老夫人毫不意外道:“你竟然在若瑤孝敬給我的觀音相里放紅蠟燭,搞這一出觀音流血淚,好大的狗膽啊!大兒媳婦!”老夫人話鋒一轉,厲聲道:“你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
孫妍被老夫人呵斥,立即跪下道:“老夫人,兒媳婦……兒媳婦也沒料到府中會有丫鬟這樣大膽啊,求老夫人饒恕媳婦一回,媳婦一定對府中下人嚴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