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多謝太子殿下誇獎,雖然臣女愧不敢當,但太子殿下已經誇獎,臣女也只好受之有愧,收下了。”沈若瑤純淨眸光溫柔看他,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模樣。
蕭玄景碰了個軟釘子,心中積攢著一團怒火,但深邃迷人的鳳眸卻盈滿興致,這樣有趣兒的女人,平生還真是頭一次見。他餘光瞥見腰間的綠玉佩,突然一笑,摘下玉佩衝她晃了晃,道:“這塊玉佩,就當是孤賞你,恭喜你回家。”說完將玉佩往前一丟。
咣噹——
綠玉佩掉在沈若瑤前方十步遠的青石板上。
蕭玄景臉色一沉,憤怒道:“大膽!孤賜你禮物,你怎能不接?如此無禮,那就杖責三十好了。”他話鋒一轉,顯然是早有預謀,狡黠笑道:“不過看在你今日歸家,孤也不想為難你,那你就認個錯好咯。”他倒要看看,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這次該怎麼狡辯。
沈若瑤看出來了,蕭玄景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一如前世一般。只不過前世的自己出盡洋相,嚇得腿軟跪地,他將自己的臉面踩在腳底下,心滿意足大笑離去。這一世,不可能了。
嬤嬤審視的目光落在沈若瑤那張從容的臉龐上,藏在眼底的輕視漸漸消失無蹤。
“太子殿下。”沈若瑤笑道:“不是臣女不接,而是臣女不敢接。”
“不敢接?”蕭玄景疑惑問道。
“是。”沈若瑤認真頷首,道:“臣女雖生長於鄉野之中,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這玉佩是殿下佩戴過的,臣女若是收下,那便是男女授受不清了,臣女可不能玷汙太子殿下的清譽啊。”
沈若瑤看向唇角抽搐的蕭玄景,真誠一笑,道:“殿下若真的要賞賜臣女,那不若……”
“不若什麼?”蕭玄景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他有一種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要坑自己的錯覺。
果然,下一瞬,沈若瑤道:“太子殿下將你這匹汗血寶馬賞賜給臣女。”
“你休想!”蕭玄景雙手死死拉緊韁繩。這匹純種的汗血寶馬,可是他費了好大心力,甚至死了三十二名精英才從西域弄來的,絕不能給任何人!
侯府門前的長街上一時間寂靜無聲,只有沉悶的氣息環繞在每一個人心頭。
就在這時,侯府大門內烏壓壓走出一群女眷,其中一個鬢髮如銀的老婦人道:“老身迎駕來遲,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沈若瑤看向走出門的沈家三房所有主子女眷,眼眶漸漸泛酸。這些都是她的親人,是她前世不惜自虐學習,只求得到一個眼神的血親啊。可不管她多麼努力唸書、學規矩,得到的,永遠都只是血親們拿著手帕遮擋口鼻的嫌棄。
蕭玄景將不高興的目光從沈若瑤身上移開,落到威遠侯夫人孫妍臉上,抬手用馬鞭指向沈若瑤,道:“你這個流失在外的小女兒可真有意思啊。”
沈若瑤星眸迸射出怨恨的目光。不錯,沈家並未公佈沈嫣的真實身份,而是對外說沈夫人當年生得一對雙胞胎女兒,如此一來,假千金沈嫣成了姐姐,而她這個真千金則成了妹妹,兩人竟然成了雙胞胎姐妹!
“太子殿下恕罪,她……她剛從鄉下回來,又是被奴才父母養大,難免沒規矩,還請殿下勿要和她一般計較。”威遠侯夫人孫妍誤以為是沈若瑤惹到了太子,呵斥道:“跪下磕頭認錯!”
孫妍怨恨的目光落在沈若瑤臉上,雖說這個丫頭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嫣兒卻是她養在身邊疼了整整十五年的肉啊。
偏偏老夫人執意要將嫣兒送回親生父母身邊,這不是割她的肉嗎?為了留下嫣兒,她在老夫人院門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求得老夫人答應留下嫣兒,又失去了……才求得老夫人鬆口說是雙胞胎。故而,她恨透了沈若瑤,怨恨的話脫口而出,大喝道:“你一回來就惹出是非,你這種喪門星,給我滾!”
無錯書吧“娘。”沈嫣不知所措的聲音中盡是慌亂,一副不知要怎麼打圓場的模樣,尷尬道:“妹妹才回來,難免不識禮數,回頭慢慢教就好了。”說完話,沈嫣一掀裙襬衝蕭玄景跪下,道:“殿下,臣女妹妹自幼生長在鄉下,無人教導,難免……難免不懂禮儀,還請殿下恕罪,臣女願意代替妹妹受罰。”
沈若瑤看好戲的目光落在沈嫣那被逼無奈的嬌美臉龐上,心中陣陣冷笑。連情況都還沒搞清楚就急忙扣帽子請罪,一面讓她進府後更加舉步維艱,被整個沈家人厭惡。一面,沈嫣又在太子面前露臉,博得一個友善姐妹的好名聲。
沈若瑤微微低頭,蒼白的唇抿出一個自嘲的弧度。前世的她,不也是被沈嫣偽裝出來的君子外表給矇騙了嗎?
老夫人不悅的目光掃過沈嫣。她一個在後宅浸淫數十年的老人,豈能看不穿沈嫣心中打定的主意?她不反對沈嫣的做法,只是沈若瑤如今已經恢復了威遠侯嫡女的名頭,一言一行,也就代表了沈家。既然沈若瑤不懂禮數得罪了太子,那沈家豈非也要擔一個不懂禮數的名聲?
哎,沈嫣到底只是大房的女兒,並未將其它兩房放在心中。只可惜了最疼愛的小兒子,偏偏是老么。
老夫人邁步走到沈若瑤身旁,伸手將這個可憐的孫女抱在懷中,眼眶瞬間溼潤,看向眼前嬌美如花的孫女,又看向蕭玄景,道:“太子殿下,不知方才發生了何事?還請殿下告知。”
孫妍厭恨盯著沈若瑤這個險些害了嫣兒的鄉野丫頭,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高興道:“老夫人,這丫頭不懂禮數,衝撞太子,簡直是喪門星,她……”
“大兒媳婦。”老夫人語氣一沉,尖銳目光逼視孫妍,道:“太子何曾說過被若瑤衝撞了的話?”
“呵呵。”看了一出好戲的蕭玄景冷笑道:“老夫人今年也六十歲了,卻如此眼聰目明,倒是沈大夫人和沈三小姐,瞧著挺年輕的,不曾想卻已經老糊塗了,呵呵,孤什麼時候說過她不識禮數衝撞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