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志心中大喜,暗道:你終於說出口了嗎?這回你自己把話說出口,還不得落入我囊中?
但嘴上卻道:“啊?大王,你……”
故作驚訝了幾秒後,又極為無恥地接道:“卑職遵命。”
原以為這貨會再次迂迴婉轉一下,誰知一說完,便立馬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走向那張大床。
門外。
並未走遠的紫鶯,聽見燕羽墨的怒吼聲忍不住走過來,隔著門板問了一句:“大王…”
但剛吐出兩個字,就被燕羽墨給打斷:“滾!不是說了嗎?沒有本王的指令,別來打擾!今夜,本王要好好教訓他。哼!”
令紫鶯錯愕不已,卻也只能應是。
心中卻不由嘀咕了一句:大王要如何教訓君上呢?嘶~
喝退紫鶯之後。
大王回身,見到唐小志一本正經地站在床邊,一副侍者恭候時的模樣。
古代的“侍寢”,意思有很多種,主要區別於對什麼樣的人講。
比如,皇帝對後宮的妃嬪講時,那便是真的要讓人同床共枕的意思。
但若是對身邊的宮女和太監講,那便只是簡單的鋪床疊被,靜候守夜而已。
大王與君上之間已有婚約,但並未大婚,原則上此時仍維持著君臣的關係為先。
按理說,還不能隨便侍寢。
唐小志雖如願以償,逼迫燕羽墨說出了這句“侍寢”,但此番若直衝衝地上床,就不免顯得早有預謀。
未免大王有所戒備,倒也學著侍者的模樣靜立床前。
燕羽墨走過來盯著他,心中已有怒氣,胸前起伏不止,不悅道:“你是鐵了心,要氣本王?”
唐小志拱手道:“大王何出此言?”
“你從來都不是一個講規矩的人,本王沒遇見你之前,你便暗行違逆朝綱之事。可見你並非循規蹈矩之人,此番卻藉以規矩之名,三番五次想把本王支走。到底意欲何為?難道就因為本王誤會你了,你就要永遠疏遠本王?”
“大王明鑑。正因為卑職此前孑然一身,無所顧忌,影響不好。與大王有了婚約之後,才更應該謹小慎微,事事有規有矩,以免折辱了大王的顏面。而卑職一切按著大王的規矩來,有錯嗎?”
“你……”
“大王不是要讓卑職侍寢嗎?卑職已在恭候,還請大王早做休息。卑職定會時刻守著,絕不會打瞌睡!”
燕羽墨跺了跺腳,氣呼呼地指著他,道:“本王若只是想要一個人在床前候著,紫鶯即可。何須用你?”
唐小志故意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嗯?那大王到底想怎樣?卑職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你要是喜歡紫鶯在側,卑職這就去叫他進來。”
說著,便要邁步走向門口。
燕羽墨見此,徹底火了,小粉拳握緊了起來。
本王好心好意主動來求你原諒,甚至不惜放下身份,對你主動獻吻,你居然顯得不為所動,一身淡然?
還要趕本王走?
氣煞我也!
本王就不信搞不定你!
投其所好,你不受是吧?
那本王就無須跟你講道理!
無形之間,唐小志故意擺出來的疏遠之舉,倒是成功引起了大王的逆反心理。
你想離開本王,本王就不給你離開!
不得不說的是,這一招欲擒故縱,對她來講著實有效。
燕羽墨臉上一冷,豁然轉身,一把揪住唐小志的後衣領,將他往床上一“扔”,怒道:“剛才本王和你說了什麼?本王讓你滾到床上去,你走什麼?”
唐小志哎呀一聲倒在床上,露出一抹驚訝之色,心中卻是大喜過望。
望著燕羽墨那滿臉怒色,宛若一頭暴怒小母獅的模樣,唐大里正內心別提有多得意。
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受了脅迫之色,規規矩矩地脫了鞋子襪子,躺到床上。
雙手平放在肚皮上,就真的好像一個謹小慎微的“侍寢妃子”,大王不讓動,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燕羽墨氣得兩頰通紅,怒瞪著他,道:“你別再裝蒜,直說要怎樣才肯罷休?男人大丈夫的,乾脆一點!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別當真不知好歹。”
說到這裡。
唐小志就是個愚木腦袋,倒也看得出來這小丫頭是對他動了真心。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以大王的權勢地位,豈會如此百般奉承、忍讓?
欲擒故縱,乃是兵家取勝之道。
但一味的放長線,倒也有脫鉤的可能性。
見好就收,適合就收,豈非也是聰明人的做法?
聽此,見到燕羽墨已然是他“折服”得有些無計可施,唐小志便不打算再迂迴,適時收網。
頓了頓後,便道:“大王此話的意思,是說無論卑職有何想法都會答應?”
燕羽墨猶豫了幾秒,心中一橫,道:“你可以這麼理解。但...別想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本王不會任你擺佈。”
說完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俏臉更加紅潤起來。
唐小志目光變得溫和,半坐起身,柔聲道:“那...卑職想握住大王的手,不算過分吧?”
他雖是一副問詢的語氣,但還未得到同意之時,已然抓住了燕羽墨的手,握在掌心。
燕羽墨被他這麼一幕溫柔的舉動蹙動了一下,心中的怒氣頓時消去了大半,也不必再回應同意與否,淺淺地發聲道:“可以...”
“那這樣呢?”
下一刻,唐小志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讓他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同時目光包含深情地望著她。
燕羽墨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感受到他此時脈動的心率,如此的炙熱。
每一下心跳聲,似乎都能透過手臂直達她內心深處,震撼她那激動的情愫,繼而產生共鳴。
砰砰!砰砰!
令燕羽墨有些把持不住,有種幾近“融化”的感覺。
“也可以...”
她羞紅著臉,低頭埋胸,彷彿此時提什麼要求都會答應一般。
“大王摸到了嗎?”
“摸到什麼?”
“你的樣子。”
“胡說什麼?本王的手在你的心口上,怎會摸到自己的樣子?”
“因為卑職的心中只有大王,大王摸著卑職的心,難道摸不到自己的輪廓?卑職心中除了大王,再難容下任何人,任何物!就連血液也是多餘的...”
“你...你...油嘴滑舌,花言巧語...本王才不會被你輕易騙到!”
如此肉麻的一句情話,令燕羽墨頓感全身酥麻,差點就融化了。
他也太會撩人了。
什麼叫他的心裡只有我...
真是討厭!
討厭!
好討厭!
大王心中喊著討厭,那樣子卻是甜蜜得比吃了兩噸蜜糖還要開心。
唐小志望著她沉浸於內心甜蜜思緒的模樣,恍然間也是看呆了。
今夜的大王,儼然格外的美麗,好比天使。
緊接著,他“攻勢”再起,竟將自己的側臉貼到燕羽墨的胸前,而後微微閉起眼睛,狀若享受之色。
燕羽墨被他這樣的舉動一驚,訝然道:“你幹嘛啊?”
唐小志眯著眼,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神秘道:“大王別說話,讓卑職聽聽自己的心聲!”
燕羽墨一愕,啞然失笑之餘,啐了他一口,道:“你無賴。想占人家便宜,還賣乖!你貼著本王的胸口,怎麼聽見自己的心聲?”
唐小志正襟道:“為何不能?我們初次見面時,大王便無情地奪走了卑職的心。卑職的心早已在你身上,想聽自己的心聲只能從大王身上聽了...”
他恬不知恥地說道,還一副有理有據之色。
你偷走我的心,而我再無心聲!
縱然有,也只能是在你身上才能聽見。
燕羽墨宛如心門大震,被這看似虛妄的情話,轟炸得嬌羞連連。
“你...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會這麼說?”
“這個世界有其他女人嘛?我以為只有大王一個呢!”
“你好肉麻哦。別說了...”
“好。卑職不說了,聽可以嗎?”
他諂媚地說道,而後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貼著大王。
好一會兒後,卻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故作黯然道:“可是,卑職怎麼聽不見自己的心聲?難道說...大王心中無我?”
說話的同時,他緩緩起身,一臉傷感地搖了搖頭。
令燕羽墨神采微變,錯愕道:“怎會沒有?你肯定沒聽清楚,你再仔細聽聽!”
說著,竟然“強行”將唐小志的頭貼在自己胸前,想讓他聽仔細一點。
都說動情中的女生,智商為零。
果不其然!
大王此舉,顯然是沒有經過大腦考慮,就中了唐小志的陰謀。
唐小志心裡笑開了花,沾沾自喜之餘,卻道:“咦,這回聽見一點聲音,但好像不清楚啊。可能是隔著衣服的緣故啊,大王...”
下一秒,這貨的狼子野心就暴露無疑,將“過錯”怪到了大王的衣服之上。
而衣服有錯,那怎麼辦?
只能脫掉?
這很合理吧?
下一刻大王為了讓君上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聲,是不是得把衣服脫掉?
燕羽墨聞言,又羞又臊,扭捏著推開了他,“你...真壞,走開啦!本王不讓你聽了...”
她背過身去,捂住自己羞紅的臉,仍覺無法掩飾,索性就撲倒在唐小志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
唐小志大呼時機已到,該展現男子雄風的時候到了。
便一把將大王抱起,溫柔地放到了床上,並趁機放下簾帳。
那張寬闊的雙人床上。
燕羽墨所在裡邊一側,手中緊緊抓著被子,不敢去正視唐小志的目光,生怕一個情不自禁,便禁無可禁。
他張開雙手抱了過去,將燕羽墨整個人都納入自己的懷抱,柔情道:“大王,卑職還想聽聽自己的心聲可以嗎?”
燕羽墨來不及回應,就已經被一個炙熱的吻封住了嘴巴。
幾分鐘之後。
即將窒息的燕羽墨方有喘口氣的機會,卻猛然感覺到自己的腰帶一鬆,似乎被什麼“爪子”給拉走了,頓時一驚,又帶羞怒道:“你幹嘛...不可...你不是要聽心聲嗎?解本王的腰帶幹嘛?”
唐小志厚顏無恥,“不是說了嗎?隔著衣服,卑職聽不清楚。”
“胡說...啊...不要...本王說過,還未大婚,你不能這樣的...”
“大王放心,卑職有分寸,絕對會適可而止!”
“怎麼個適可而止法?”
“就像這樣...”
“...”
那一夜,落紅千里,而花開遍地,百里聞香,而百鳳來朝。
第二天清晨。
院子外守了一夜的紫鶯,只披了一件單薄的披風,被已顯刺骨的晨風一吹,兩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好冷!”
她不由雙手摩挲了一下,朝掌心哈了一口氣。
“大王居然在君上的房裡待了一夜,還不允許人家靠近,到底在搞什麼鬼?昨天見大王怒氣衝衝...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紫鶯嘀咕著,就要前去敲門。
這時候,卻聽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又不禁回頭一望。
“嗯?她怎麼來了?”
紫鶯詫異了一下,繼而挺直了腰板,攔在院子門口。
不遠處。
白小露的貼身侍女綠娥正緩步走來,身後還帶著幾名丫鬟,手上捧著洗漱用的溫水和白毛巾,竟像是要來伺候唐小志起身的。
見到紫鶯堵在院門口。
綠娥稍顯不悅道:“你擋著路幹嘛?快讓開!”
紫鶯顯然看不慣眼前此人,尤其是在前日燕羽墨被皇帝責罰之後,更是對白小露主僕二人頗有非議,私下沒少口誅筆伐。
白小露空有賢惠才女之名,居然空口撒謊,意圖挑撥大王與君上的關係不止,似乎還有針對大王之意。
恐怕前日“捉姦”那一幕,就是這主僕二人設的局,目的就是要致使大王被陛下責罰,還因此令大王失去了管制幽都的職權。
此二人城府極深,顯然不是什麼好貨,竟有臉前來叨擾君上?
簡直是極不要臉!
紫鶯如是想到,同樣面色不悅道:“擋著不行嗎?你說讓開,我就讓開?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使喚我?”
她冷漠直視,卻是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你...”
綠娥被她如此一斥,臉色微變,幡然語塞。
明面上,二女都是侍女之身,地位本應相差無幾。
但各自的主子,身份相差了一截,便不可同論。
燕羽墨的地位比白小露要尊貴,相同的,紫鶯也認為自己要高於面前的綠娥。
此時出言喝斥,倒也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令綠娥一時愕然。
“紫鶯,別以為你跟在大王身邊,就可以頤指氣使,高人一等。你我同是奴婢之身,哪來那麼多優越感?我家小姐命我前來伺候君上起身,等下還要請君上一道共進早膳。識趣的,趕緊讓開!我家小姐將成君上夫人,也算是你的主母,你敢阻攔?”
頓了頓後,綠娥也毫不示弱道。
紫鶯卻是一笑,“好大的派頭,白大小姐這還沒有成為君夫人呢。她手下的貓貓狗狗都開始囂張跋扈起來了?哼!且不說,她即便成了君夫人,也只是個側室。縱然是正室,也不敢在大王面前大呼小叫!滾回去吧,君上無需你們伺候!”
“你什麼意思?君上需不需要人服侍,豈由你一個賤婢說了算?若開罪了我家小姐,你怎麼死都不懂!”
綠娥眯著眼,冷冷說道。
說完,就一擺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就要上前硬闖。
紫鶯臉色一凝,怒哼一聲後,竟衝向前扇了綠娥一個響亮的巴掌,而後冷笑道:“你說誰是賤婢?本姑娘若是賤婢,那你比我更賤百倍!狗仗人勢的東西!”
要知道的一點是,紫鶯並非單純的侍女,同時也是燕羽墨的貼身侍衛,手上是有兩招的。
一個巴掌扇過去,差點沒把孱弱的綠娥給扇倒,臉上印出了一個五指掌印。
“你...你...敢動手打我?來人啊,跟我撕了這個賤婢!”
綠娥捂著自己生疼的臉頰,怒不可遏,下一刻竟喊上那幾名與她同來的丫鬟想要圍攻紫鶯。
綠娥跟隨白小露多年,雖說在白小露雲遊的三年期間,並未一同前往。
但此女不無乖巧,有些奉承的手段,也是深得白小露的歡心與倚仗。
而有了白小露作為倚仗,綠娥在白府的下人之中也算是個小頭目一般的存在,私底下頗有傲氣。
被紫鶯這麼當眾掌摑,儼然是拉不下面子,想要直面對付。
紫鶯見狀,卻是不慌不忙。
她好說歹說,也是跟隨大王行軍入伍過的,戰場殺敵都做過,怎會怕了這幾個小丫鬟?
正當幾人就要“短兵相接”,扭打在一起時。
寢室內,突然傳出了燕羽墨冰冷的聲音:“紫鶯,何事喧譁?”
話聲落地,紫鶯還未來得及回話。
綠娥聽出了大王的聲音,動作戛然而止,色變道:“什麼?大王在君上的房內?”
紫鶯一個冷笑,倒先回了綠娥一句:“沒錯!大王不僅此時身在君上房中,而且還留了一夜!怎麼?還不趕緊去跟你家主子報告?”
而後才回身,對著房門的方向,高聲接道:“回大王話,門口來了幾條不知好歹的狗,奴婢正在驅趕。”
燕羽墨的聲音再次傳來:“哼!賜你打狗之權,驚擾本王,罪當處死!”
紫鶯故作驚喜,壓了壓自己的指關節,發出格格之色,回身面向驚恐的綠娥,這才說道:“奴婢遵命,這就將犬狗斃於杖前。”
綠娥等幾名白府的丫鬟雙雙變色,跪倒在地,喊道:“大王饒命,奴婢等人只是奉命而來,不知大王在此,多有打擾。還望大王息怒,奴婢這就離開...”
說完,便已連跪帶爬地跑開了。
紫鶯揚言要“殺狗”,不過也是虛張聲勢,倒也沒有真的懷有殺心。
但見到綠娥幾人吃癟,狼狽而去的樣子,卻是大為解氣。
不久後。
清風樓的一處包間中,當戰戰兢兢的綠娥跪在白小露面前稟報後。
白大小姐一臉霜色,凝重道:“你說什麼?昨夜大王在君上房中留宿?”
綠娥道:“是。奴婢親耳聽見大王的聲音從房中傳出,而且亦有大王的侍婢佐證。現在剛是晨時,凝露未散,大王若非留宿,豈會比我們還早到?”
白小露目光閃爍著,驀然一拍桌案,望著桌上準備得滿滿當當的早點,哼道:“哼!比家世,她天生在帝王家,我比不過。但若比謀略...本小姐還真不怕她燕羽墨!唐小志的心,只能在本小姐一人身上,絕不可讓君上和她的關係相處得太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