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盛十四年,春至,不同往年,早些年間此時已是煙水出銷見萬家,東風吹柳萬條斜了,不過今年好似出奇的冷,可能是年至前,百年大雪緣故,各地背陰處,仍有未融積雪。中原以北的寒冰國比大龍國更加寒冷,一眉眼舒朗俊逸少年和一紅衣女子在剛剛融化的雪路,輕一腳重一腳蹣跚前行。
一路行走紅衣女子一路嘮叨,“你說你去找魏沐先生就去找,好歹也得搞一匹馬吧?你看這雪水濺我一身泥,本來衣服就破的不行,加上一身泥水,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討飯的呢。”
俊逸少年見姑娘發牢騷,溫和答道:“花疊月姑娘,我幾斤幾兩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上窮得是叮噹響,要不等我找到父親,我讓他給你買?”
平時都是面帶桃花的花疊月,把臉一沉,蹙眉道:“魏淶啊,你是真不要臉呀,這麼大人還要問你父親要銀兩?反正我不管,前方不遠就是’天慈湖’,這幾天晚上天慈湖都有燈會,你別說叫我穿成這樣去燈會吧?”
說完紅衣花疊月低頭撩起身上襤褸紅衣,原本華貴精緻的衣服,在與無主降頭一戰中,被蹭得破爛不堪。
魏淶盯著衣服,嘴裡“嘖嘖”咋舌,“確實,確實破,這樣吧?等會到集市上我去看我去賣個藝,也要給你整身合適的衣服!”
花疊月柳葉彎眉,輕笑道:“幼,想不到你還有這才藝?是胸口碎大石?還是張口吞長劍?”
“俗氣了,不是,我能表演個洞房花燭夜!”
“呸,不要臉,也不怕被青衣鍾萍一劍刺死你!”
無錯書吧就在二人有一搭,無一搭邊走邊聊時,“轟隆”一聲巨響,一隻牛犢大小的野豬從頭頂山林竄出,頂著獠牙,蹬著牛眼望著眼前二人。
少年魏淶見野豬擋道,先是一驚,隨後開始一抹壞笑對身邊花疊月說道:“你看天無絕人之路吧?你買衣服銀兩,食宿銀兩,不都自己送上門了?”
隨後“朝霞”“落日”“映月”三支寸劍已懸在手心。
而這個時候花疊月已經開始掰著手指,算著這隻野豬能值多錢銀兩了,臉上笑魔如花。
那牛犢大的野豬,此時也感覺到不對勁,好像是自己成了獵物,抬起蹄子就想往山頂跑。
難得這麼一份大禮,魏淶豈能就這樣讓它熘走,輕喝一聲“破”,三支寸劍迎風掠去,眨眼睛就了結了那倒黴的野豬。
隨後二人一個在前拉著豬尾巴,一個在後推著豬頭,腳踩雪水,帶著野豬滿頭大汗向集市趕去。
此時魏淶那是打心裡想念旺財,要是那隻“蠢狗”在,哪用得著自己出力?
到了集市,把野豬換了銀兩,魏淶一拍鼓鼓的銀袋,對一旁女子笑道:“姑娘有何要求,儘管開口,只要銀子能解決的,一律不差事!”
花疊月看著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又開啟掰起手指,莞爾賊笑道:“那必須,魏公子是多大氣的人物?本姑娘要買衣服,要買胭脂,要買花燈,要買糖葫蘆,要買……”
魏淶見勢不對,趕忙打住,“疊月姑娘別算了,你看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咱們先找個館子墊墊肚子再說?”
花疊月也是腹中飢餓,大聲衝俊逸少年道:“那還等什麼?找館子啊!”
在兩隻燒雞和若干素菜下肚後,魏淶摸了摸肚子,撩起衣服,一條腿踩在長凳上,邊剃牙邊擦嘴,長舒一聲,“真痛快!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吃飯會這麼痛快?”
說完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花疊月看著他一臉不修邊幅樣,站起身來,一伸手,對正在剔牙的少年,嫌棄道:“給我些銀子,我去換身衣服,買盒胭脂,晚上隨我去天慈湖逛燈會。”
魏淶也不含湖,從錢袋裡摸出幾個碎錢,丟在桌上,“拿去吧,小爺賞你的!”
看著少年摳摳瑟瑟樣,花疊月氣不打一出來,一伸手奪過銀袋,抄了一把,放入自己衣袖中,又把剩下乾癟的銀袋扔道少年手中,嘴中念道:“真不知道魏沐先生怎麼有你這麼摳摳瑟瑟的兒子,真給他丟臉!待在這裡等我,我換好衣服就回來!”
說完也不理身後少年罵娘,快步走出酒樓。
魏淶看著空空錢袋,嘆氣自嘲,“唉,當了半天富家子弟,又成窮光蛋了。”
酒樓中,人來人往,直至傍晚,就剩魏淶一個客人,如果不是已經付了餐費,估計早被小二趕了出去。
左等右等,屁股在凳子上都快磨破皮,一身紅衣才從樓下緩緩上來。
只見花疊月嶄新紅衣緊身,下罩翠粉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鳳釵,嬌媚無骨入豔三分,顯得極是妖嬈。
魏淶一抹口水,嗔怒道:“你這個敗家娘們,這一身行頭花了多少銀兩?”
見少年如此不識趣,花疊月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喜歡就好!天色不早了,把你自己也整理整理,跟我去天慈湖賞燈。”
魏淶也只能無奈的和小二借了盆熱水,簡單洗漱了一把,屁顛顛跟著錦衣紅裝的花疊月出了酒樓。
天慈湖畔晚間,早已經人聲鼎沸,各路小販齊聚這裡,各種吆喝聲,戲聲,歡笑聲,不絕於耳。
今日天慈湖不僅有商販,遊客,更有朝中子弟坐於湖邊“望月樓“之上,文人雅客賣弄才華,無非也是想被望月樓二樓高官注目,好能博取一個功名。而底下爭奇鬥豔女子更是無數,萬一能被達官貴人看中,那也算家門有幸。
即便是在萬花從中,身形妖嬈的紅衣花疊月一路引來不少目光,更是有文雅男客不斷過來搭訕,可能剛換了新裝,花疊月心情也是很好,對過來搭訕子弟,都是報之桃花一笑,更是引得眾人沉醉。
而一邊身著白衫的魏淶則顯得低調很多,雖然長相俊逸出塵,但一眼看去就像個窮酸求生,沒錢沒勢豈又有女子為他駐足?只能傻呵呵跟在花疊月身後,如同一個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