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小王調查鼠鼠靈的科研費用走向後，李楠繼續研究血薔薇的這個影片。

“那麼，我們是不是真的遺漏了什麼呢？”

李楠容量明顯偏小的腦袋開始了飛速運轉，關於彭媛媛的一幕幕，在腦袋裡一幀幀過濾。

突然，一個不起眼的細節，引起了李楠的注意！

紙杯！就是紙杯！

今年五月份，李楠和秦雯前往彭媛媛家，以做客串門的理由，勘察彭媛媛別墅。

李楠記得，當時高思鳴把自己三人趕到客廳等吃飯。

彭媛媛因為不喝茶，家裡也不常來客人，並沒有常備什麼喝的飲品。

而她提前買的快樂肥宅水，還是放在了廚房的冰箱裡！

至於秦雯記得的，彭媛媛紙杯的型號，還是去到二樓個工作室，彭媛媛給她接的礦泉水紙杯！

一個人的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戒掉！

彭媛媛不喜歡喝茶，但是，在茶葉加工廠地下室發現的紙杯裡，有過裝泡茶葉的明顯痕跡！

彭媛媛不喝茶，地下室裡也沒有搜查到茶葉，那麼，紙杯裡的茶葉茶渣，從何而來？

李楠又想起，人都有惰性，像紙杯這種一次性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認定一個品牌，就很久不會改變。

特別是彭媛媛這種小富婆，更不會因為別家的產品打折促銷，一點點的價格優惠，就更換自己使用的品牌。

因為她很懶，懶得換！

那麼，如果是有心人知道了她的這個細節呢？

從日常丟棄的生活垃圾裡，獲取主人的指紋，並不是什麼難事。

關於彭媛媛指紋的提取，除了最後的紙杯，前兩次，都發現了明顯的二次沾黏現象，很可能是被有心人故意加上去的。

那麼，紙杯上的指紋，會不會也是一樣的呢？

彭媛媛曾經確實觸碰過這些紙杯，但是她自己不喝茶？

在什麼樣的條件下，一個人會不喝杯子裡的茶水，但是卻還主動觸碰呢？

那就是收拾杯子的時候！

高思鳴和彭媛媛的相戀中，彭媛媛一直處於強勢地位，一個大小姐出身的小仙女，會幫助她看不起的男朋友收拾杯子嗎？

一定不會！

什麼情況下，彭媛媛會做這個事情呢？

客人，尊貴的客人，或者高於她的領導！

再或者，老師？

將這個疑點都記錄在備忘錄上。

李楠揉揉使用過度的腦袋，“如果彭媛媛真的是被陷害的人，這個是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他到底是誰？”

發現了新的疑點，似乎可以得出，彭媛媛極有可能仍舊是被陷害的。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要不，直接去問她？

這個念頭從李楠腦袋裡出現之後，就越來越壯大，一發不可收拾。

確實，與其在安定司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去精神病院和她面對面聊一聊，沒準會有什麼新的發現呢？

說幹就幹，李楠和熊司傅簡單說了一下情況，風風火火趕去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探望和平時問詢不一樣，並不需要兩個警員同時在場。

而且李楠今天只是為了確認自己幾個猜測而已，自己過去就行！

科室裡的其他同事都在覆盤1001案件，也只有他這個“閒人”，可以到處摸魚。

曇花市精神病院位於新城區的西北角，李楠自然來過很多次了。

路上，已經和付院長溝透過，不過今天院長不在醫院，他會安排下面的護士接待李楠。

將近一個小時後，李楠進了醫院，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醫院後院。

入口有四個門警負責安全，跨過厚實的防護門，李楠進入後院。

也就是關押彭媛媛和劉向東一類人的特殊地帶。

除去門口守衛之外，其實這個後院也沒有多少特殊的地方。

一棟佔地一畝大小的四層建築，按原設計，這個建築計劃關押100名特殊囚犯。

下面兩層男囚犯，三層四層留給女囚犯。

不過建造完畢至今，最多時候，也只同時關押過二十餘人。

現如今，四層的樓棟裡，才稀稀疏疏住著十多名特殊分子。

而彭媛媛的“新住宅”，就是二樓靠樓梯的第一間。

為什麼是二樓？

拜託，一層可以住25個囚犯，總共就十多個人，哪怕男女有別，有必要一定照章辦事，循規蹈矩嗎？

在付院長安排好的專職護士陪同下，李楠來到彭媛媛的房間。

長寬大約三米五的房間，分成了兩格，內大外小，中間隔著一堵隔離牆，方便醫生護士觀察“病人”，也增加的他們安全等級。

進了屋子，李楠一眼就看見內屋床上呆坐的彭媛媛。

許久不見，年僅四十的彭媛媛，臉上已經佈滿皺紋。

拘留室和牢房中，都不可能化妝打扮，此刻她的面板也盡顯滄桑。

因為注射了每日兩次的強效鎮定劑，彭媛媛顯得格外呆滯。

門開了，進來了人，她也沒有絲毫反應。

“彭媛媛，李警官來看你了！”

護士直接開口，算是給了彭媛媛一點有用的刺激。

緩緩抬頭看向李楠，彭媛媛露出難得的笑容。

在李楠看來，這個笑，卻已經歷經滄桑，苦澀無比。

曾經紅極一時的漫畫作家青羽，繼承千萬遺產的小富婆，現在已淪落至此。

“彭姐，好久不見！”

李楠來到彭媛媛對面，和她隔牆相對。

“李楠，好久不見！”

慣用的寒暄結束，病房裡又陷入尷尬的沉默。

“咳咳！”

李楠輕咳兩聲，試圖緩解這個沉悶的氣氛。

“彭姐，今天我是以朋友身份來看你的，你不用這麼沉默的。”

“朋友？”

彭媛媛輕笑一聲，李楠理解，說好的朋友，結果吃飯沒幾天，就把朋友帶進了拘留室。

當年小甜甜和牛夫人的轉變，都沒有這麼巨大！

“彭姐，之前是小弟錯了，職責所在，還請你理解！”

“職責？對了，高思鳴進來了嗎？”

彭媛媛的反駁，李楠並沒有多想，只以為她依舊是對自己，對舉報她的高思鳴不滿而已。

李楠也根本不知道，彭媛媛為什麼會問，作為一個正常人，高思鳴為什麼會進來這裡？

李楠用一陣傻笑轉移話題，“彭姐，你好像不喝茶吧？”

“這裡好像不能喝茶？意思你給我帶了茶葉？”

李楠有些尷尬，今天來得著急，確實是空手來的。

“彭姐，嘿嘿，下次，下次一定給你帶上好的冰島！”

今天彭媛媛估計是心情不錯，話也有點多，只是在鎮定劑的作用下，語氣顯得格外平淡。

“高思鳴的茶有毒，喝了會得失心瘋，會被他控制！”

“而且，難道你的高哥沒有告訴過你，我咖啡因過敏，不能喝茶和咖啡？”

“啊？彭姐，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沒有聽高哥提過。那下次給你帶牛奶吧，你應該沒有乳糖不耐吧？”

彭媛媛只是笑笑，沒有回覆。

李楠接著說道，“彭姐，今天我們得到線報，可能是，我們真的冤枉你了。”

“怎麼？找到新的替罪羊了？”

“嘿嘿，沒有沒有，其實我一直覺得彭姐是被陷害的！”

“是啊，我早就說過了，都是高思鳴乾的！”

嗯，高思鳴這個坎，看來彭媛媛是過不去了。

李楠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靜中。

“對了，彭姐，你學過做菜嗎？”

李楠又想起一個尷尬的話題。

“那天的黃豆燉豬腳好吃嗎？那是姐姐第一次下廚。”

“嗯，好吃，好吃！”

離開前，李楠悄悄告訴彭媛媛，“彭姐，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陷害的，相信我，我會證明你的清白，救你出去的！”

聽到這話的彭媛媛，臉上表情明顯豐富了半度。

離開醫院後，李楠對於自己的判斷更加肯定！

彭媛媛，應該就是被冤枉的！

可是，背後的兇手，究竟是誰？

高思鳴？

別開玩笑了，第一個排除！

血薔薇？

他吃飽了撐的？彭媛媛都已經入獄了，而且已經來到精神病院，如果是血薔薇乾的，那麼他現在還有必要特意發影片說明嗎？

真的是多此一舉！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

重新回到安定司，本來有點垂頭喪氣的李楠，卻收到了小王的好訊息！

“科師，有發現，重大發現！鼠鼠靈公司，和李志鵬之間，確實有關係！”

闞興國的老婆叫付春萍，這個情況在黃豆案時，李楠已經知曉。

可是，直到現在小王彙報了新情況，李楠才知道，在這兩個案子裡，還有一個叫做付春麗的女人。

沒有任何意外，這個付春麗，正是付春萍的親妹妹！

而且，付春麗是李志鵬的前妻，現在已經離婚好多年。

就是因為這點，李楠他們之前並沒有關注過這個線索。

現在小王點破這個玄機，也就是說，堂堂商貿司李司傅，正是鼠鼠靈技術總監闞興國的前妹夫！

破案了！

鼠鼠靈公司為什麼能這麼幹淨？

每年的千萬科研經費，也有了說法！

追根溯源，小王還發現，冰庫案的四個倖存者，也不是無辜人！

四個人不僅是李志鵬的親戚，曾經都是在櫻花都經貿科共過事！

李志鵬當時是櫻花都經貿科的科師！

血薔薇，果然是黑夜裡的執法者！

看來，之前安定司的思路狹隘了，應該把血薔薇的懷疑範圍擴大！

只是，李楠又犯難了，思路是有了，可是方向在哪裡？

哪怕有鈦合金狗眼馬傑，可是，茫茫人海，曇花市千萬人口，血薔薇究竟藏在哪裡？

單單一個曇花商場的監控死角，安定司就毫無辦法，被刷的團團轉，現在把懷疑範圍擴大，難，太難了！

蒼天有眼，就在李楠等人束手無策時，幾天後，9月20日週五，一個壞訊息的來臨，給李楠幾人帶來了新的方向！

彭媛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