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當兩人說話之時,他們視線的餘光便是瞟到了遠處的福伯。
“唐長老千息尋蹤術也是厲害,這老傢伙待在這麼隱秘的地方都被他找了出來,就算那老傢伙命不好了。”
嘆了口氣,另一個穿著黑色甲衣的高挑男子對著說道;“奉命行事,福伯,對不起了,下輩子別做凡人吧。”
其實作為小型圖書館的管理員,那男子經常見到福伯,二人間偶爾聊過一會天,也算是有那麼一絲絲的交情。
“還廢話什麼,直接幹掉他,早點完成任務早點離開,我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這裡的迷香真是太難受了,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微微點了點頭,那高挑男子便是雙手握拳,向著福伯打出了一道藍色的火焰。
或許是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了,福伯索性閉上了雙眼,迎接死亡的到來,死亡前最後呢喃了一聲。
“小胖,小風,你們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我去陪二弟和你娘了。”
沒有任何的痛苦,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在藍色火焰沾上福伯衣裳的那一刻,福伯的身上便燃起了熊熊的藍色大火,不到一息,福伯就這樣化為了灰燼,風一吹,連灰燼也是沒了,只有那麼一些混雜在竹葉上的骨灰,而其他的骨灰就這樣散落在了天地之中。
而地下暗閣中的顧小風將那兩人的話完完整整的聽進了耳朵裡,眼淚如瀑布一般直流,滴在衣裳上,溼了兩兄弟是衣裳,顧小風渾身都在顫抖,這是因為悲傷,想哭卻不能,兩兄弟的雙手分別捂住了對方的嘴,以防對方哭出聲來,當然,顧小胖本就是啞巴,顧小風是多此一舉。而悲傷到極致便是極致的憤怒,顧小風的雙眼不再流淚,取而代之的是如惡鬼一般的恐怖眼神,如果眼神能殺人,恐怕上面的那兩個人已經死了幾百遍了,自此,顧小風的嗔恨之意覺醒,因為至親的死亡,滔天的恨意讓他有了讓嗔恨邪珠認主的資格,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我去,老李,你的夜火訣練得不錯唉,這麼厲害,只用一息就把人燒沒了”
見高挑男子的藍色夜火只用一息便將那老者燒成了骨灰,另一名穿著黑色甲衣的男子感覺非常驚訝。
“好了,既然任務完成了,我們走吧,這鬼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了。”
“好嘞,快走快走…………”
………………
許久,許久
在察覺到地面之上沒有任何動靜之後,兩兄弟這才推開竹板,從地下暗閣中爬了出來。
“福伯………”
嘴中嘀咕著福伯的名字,顧小風仔細的檢視著四周,想要找到哪怕只有一絲的福伯是蹤跡,最後,他如願了,在一個巨竹的旁邊發現了福伯沒有被風吹走的骨灰。
看著那些骨灰,顧小風沉默了,而顧小胖則是把頭別到一邊,痛哭了起來。
“福…伯,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賊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凡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狗屁的老天爺,狗屁的天道。”
情緒失控的顧小風后來居然指著蒼天怒罵了起來,就這樣宣洩了一刻鐘,失魂落魄的顧小風最後從竹屋裡拿出一個竹杯,小心翼翼的將遺落在地上的福伯的骨灰裝進那竹杯中。
隨後顧小風又與顧小胖找了一個小山坡,尋了一塊長滿了青苔的大青石,用一塊比較尖銳的石子在上面刻畫著,寫著“福伯之墓”四個字。
一旁的小胖還在發呆,臉上的淚漬早已乾透了。
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這青石墓碑,顧小風頭也不轉,輕聲道;“小胖,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待會。”
顧小胖用他那寬大的手掌擦了擦眼角未乾的淚漬,點了點頭,隨即走到那塊青石墓碑旁,對那塊青石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而天公不作美,就當顧小胖走後沒一會,天上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模糊了顧小風的雙眼,也沖刷著那座新建的墳墓。
跪在了福伯的墓前,顧小風雙手撐著被雨水打溼變得泥濘不堪的地面,絲毫不顧及髒,雙眼一閉,感受著雨滴打在臉上的感覺,也回憶起了之前十個月福伯的種種。
…………………
某天,顧小風跟著福伯來到竹林旁的一個小水潭上釣魚,同時聊起了天,聊著聊著便聊起了凡人與修仙者。
福伯嘆了口氣,捋了捋他那長長的白鬍子,嘆息道;“這修仙者和凡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非常之大,兩者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只聽說過修仙者欺負凡人,從來沒有反人欺負修仙者的,小風啊,你要記住,當你的實力和你仇人的實力相差過大,根本沒有任何贏的可能時,便不要去報仇,因為那樣不叫報仇而叫找死,只有當你的實力和你仇人的實力相差不大時,這樣報仇才有贏的可能,還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要記住這個道理。”
某天,顧小風和福伯正在吃著烤魚,喝著山泉水,吃飽喝足後,福伯又講起了大道理,那架勢,就像是老人給小輩講述人生經驗一般。
“小風啊,你要記住,我等雖是凡人,但也應有不屈之心,當有鴻鵠之志,我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陳天命了,雖然只是在那些古老書籍中讀到他,他那以就天下凡人於水火的雄心壯志真的是非常的難得。”
某天,福伯滿身是傷的回到了竹屋,其身上還多了許多是泥印子,十分的狼狽。
兩兄弟對福伯的遭遇十分好奇,而福伯臉紅了一陣,也只得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兩兄弟。
“咳咳,這次是失誤,被一頭野豬給撞倒了,結果豬沒抓到,還弄得自己這麼狼狽,而且還好那時我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那頭野豬撞死,而那頭野豬還被我下了迷藥,所以我就放下了戒心,結果那迷藥忽然失效了,真是太邪門了,經過這次事件,你們要記住,就算敵人處於絕對的劣勢,你們也不能放下戒心,不要給敵人絕地反擊的機會,遇到不敵的敵人時,保命最重要,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當然,如果有一天你們有著某些需要生命守護的事物,那就算命丟了也無需後悔。”
想著以往福伯說的話,顧小風的眼淚便止不住的和臉上的雨水一起往下流,看著青石墓碑上“福伯之墓”這醒目的四個字,跪在地上的顧小風也是不由得捏緊了雙拳,眼眶欲裂,似乎要有血水從眼睛裡流出來。
拿起一塊小石頭,顧小風一筆一劃的在這泥濘的地面上寫下了“修仙者”這三個字。
只見顧小風將臉朝上,任它風吹雨打,只見他眼神兇惡,如鷹一般的雙眼緊緊的看著天空,原本俊秀的臉龐此時變得比惡鬼還可怕,彷彿是在十八層地獄下爬出來的,只見顧小風隨即大吼道;“我顧風在此發誓,遲早有一天,我要屠戮這世上所有殘害無辜凡人的修仙者,我要讓所有的凡人生活在陽光之下,立天閣,周家,你~們~都~要~死!”
說罷,地面上“修仙者”這三個大字也是被雨水沖刷掉了,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對於顧小風來說,小風這個名字過於幼稚,過於低齡化,也過於天真了,從今往後,顧風不允許自己再出現這樣的感情,他要將自己變為一個機器,一個不知感情的殺人機器,殺光這天下間的可恨之人。顧風在經過這一系列的打擊之後,極致的悲傷變為了極致的憤怒,而極致的憤怒又催生出了極致的勇氣,此時的他不懼恐懼,或者說是他已經喪失了“恐懼”這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