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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憶(一)“雜種”

二十年前,晉州,東郡,周家府邸。

作為一個凡人,顧小風的生活比一般的凡人好許多,因為她娘顧琳兒是東郡周家的女傭,而顧小風則是周家最小的少爺的陪讀書童,背靠周家這棵大樹,顧家的日子比起別的凡人好太多了,不過,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凡人日子太苦了。

說起顧家,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周家的周林,東郡周家作為東郡中比較有名的修仙世家,其中人才濟濟,最強的周家家主有著真仙期的修為,雖然這在二十年後的顧風那裡有些不夠看,但在晉州東郡這個相當於修仙界山疙瘩的地方來說就非常的厲害了。

周林雖然也是周家人,而且還是嫡系子弟,但他有著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只有煉氣期一層的修為,妥妥的一個修煉廢物,而在周家是以實力為尊的,所以他在周家的地位非常的卑微。

雖說地位卑微,但好歹也是周家人,而他作為一個修士卻偏偏是喜歡上了一個凡人女子,而且這個凡人女子帶著兩個孩子,為了讓這個苦命的女人和她的兩個孩子過得好些,周林求爹爹告奶奶終於是把三人弄到了周家府邸中工作,這樣能讓他們的生活好那麼一些,至於他本人,他至今沒有向顧琳兒吐露過心聲,或許在世人看來凡人和修仙者的結合本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禁忌,就算兩情相悅,周家人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沒錯,這個凡人女子便是顧琳兒,而那兩個孩子便是顧小風和顧小胖,值得一提的是,那顧小胖並不是顧琳兒親生的,而是顧琳兒在合歡谷外的一個小山腳下撿來的,取名為顧小胖。而顧小胖也是一個苦命人,他具有巨人的血脈,但卻天生無法說話,是個啞巴,而且其智商上還有些小毛病。

而至於顧小風,世人也是議論紛紛,因為顧小風的頭上長了一個黑色的角,而且其雙眼都是紅色的,這就非常明顯了,那顧小風絕對有妖獸的血脈,至於是哪個妖獸?這就不知道了,因為晉州本土根本沒有能夠化成人形的妖獸,所以人們皆是謠傳顧小風也不是親生的,而是顧琳兒不知道在哪裡撿來的。

而顧琳兒顯然是知曉一切的,但她對那些謠言不置可否,沒有解釋半分,自此,顧小風便得了個“雜種”的外號。

這一年,顧小風十二歲,如小樹苗一樣正值茁壯成長的年紀,然而,噩耗發生了。

一天傍晚,工作了一天的顧小風正哼著小曲,搬著一個木箱前往放置雜物的倉庫,而在倉庫旁邊,一位白衣書生正坐在倉庫旁的躺椅上十分清閒的看著書,只見那白衣書生長著一張十分俊俏的臉蛋,但俊俏的同時還有那麼幾分軍人的肅然,英俊而又不娘,單看相貌十分的惹眼 這位白衣書生便是周林。

因為周林修為低微,所以周家便交給他這麼一個看守周家倉庫這麼一個十分清閒的的活,要是換作別人恐怕已經火冒三丈了,但是周林的話,他那點實力也幹不了其他什麼事,而他本人對這份差事也是不抵制的。

看著顧小風正在將一個木箱搬向倉庫,一直躺在躺椅上看書的周林笑了笑,隨即對顧小風說道;“小風啊,這木箱就放這吧,還有,這蘊靈液給你娘捎去,你娘在這裡當傭人也挺辛苦的,記住,要偷偷的捎過去,千萬別被其他人看到。”

說罷,周林便從袖子裡偷偷的掏出一小瓶碧綠色的液體,將其塞到了顧小風的褲子口袋裡。

見周林這番,顧小風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作為顧琳兒的兒子,他自然也是知道周林對自己孃的情感,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顧小風很願意周林做自己的繼父,畢竟他對孃的好他都看在心裡,而且他也沒有排斥自己和小胖。

但,這注定是不可能的,因為娘是凡人,周林是修仙者,而且他還是東郡周家的人,東郡數一數二的修仙大家族,所以,周家是絕對不會允許周家子弟娶一個凡人過門的,更何況還是帶著兩個孩子的凡人,這種事一旦發生,遭殃的可不止是顧家,周林也會被殃及,畢竟周家是不會讓這種丟臉的事發生的,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也會第一時間將其扼殺在搖籃裡。

默默的點了點頭,顧小風輕聲說道;“會的,周叔叔你放心吧。”

似是想到了什麼,周林隨即走向顧小風,壓低了聲音,告誡道;

“嗯,對了,小風你明天注意一點,明天西郡王家的人會來,王家勢大,背靠凌霄宮這棵大樹,其子弟也是桀驁異常,千萬要注意啊。”

“嗯,我會的,那周叔叔我就先走了。”

將手中的木箱放下,顧小風便立即跑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道回家,畢竟要是被其他的周家人發現周林如此親近自己,保不齊周林就被欺落一番。

夜裡,燭光閃耀,照耀著這個卑微而又溫馨的小家,此時,顧家一家三口正在一個小木屋內安安靜靜的吃著一頓樸實無華的晚飯,顧小胖有著巨人的血脈,所以他幾乎每一頓都是直接用木桶吃飯的,平均一頓要吃五六斤米飯,而他雖然只有十歲,但其身高卻有兩米八,體重超過三百斤,妥妥的一個小巨人。

小胖率先吃完飯,然後走到專屬於他的大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作息倒也是簡單無比,吃完了就睡,睡完了幹活,幹活完了繼續吃,就這樣一直迴圈。

從褲子口袋中掏出那瓶蘊靈液,顧小風便對顧琳兒使了個眼色,將其遞給了她,而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怕隔牆有耳,畢竟修士的感知能力是凡人比不了的,就算關上了門,他們也能依靠聲音監視內部的一切。

接過顧小風遞過來的蘊靈液,顧琳兒看著手中的蘊靈液,眼角微微泛紅,老天太不公平了,她與周林相愛卻不能相見,沒辦法,兩人之間身份的的差距太大了,而這些年周林也不止一次犯險送她蘊靈液,要知道這東西就算是修士也是很難弄到的,雖然她好幾次勸阻他不要再給自己拿這東西,但他不聽,唉………

“咳~咳~咳”

感動之餘,顧琳兒又如往常一樣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本就有些鮮紅的土地,臉色慘白了許多,就連拿著蘊靈液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可見,顧琳兒早已得了某種絕症,命不久矣!

顧小風見狀,連忙拿出一塊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的手帕擦拭顧琳兒嘴邊的鮮血,可見,顧琳兒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然後顧小風從一個抽屜中拿出一包藥,然後將其溶於水,喂進顧琳兒的口中。這樣一來,顧琳兒的臉色才好了那麼一些,但這些藥只是杯水車薪,病魔早已耗盡了顧琳兒體內的生氣,就算現在把她的病治好了,沒有續命的天才大寶也是活不了幾個月,更何況這藥還不能根除顧琳兒的病,而且顧琳兒作為傭人,每天的負荷太重了,可以說已經活不了幾天了。

或許她看出來自己命不久矣,只見她用手撐著桌角,強行使自己站起來,拖著好似比山還要沉重的身軀。

“咳咳…小風,扶我進臥室,我有東西交給你。”

“娘,您都這樣了,有什麼東西我去拿吧。”

“不用,這東西我必須親自去拿。”

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顧小風只得扶著顧琳兒小心翼翼的進了臥室,只見顧琳兒從一個角落拿出了一封信件,將其交給了顧風,“這信十分重要,娘已經命不久矣,要是你以後遇到什麼變故,就開啟這封信。”

聽到顧琳兒這話,雖然顧小風想反駁幾句,但事實太過嚴重,自己已經無力反駁,他比誰都更明白自己孃的病情,這種情況,那真的是神仙難救。

無力的點了點頭,顧小風聲淚俱下,哽咽道;“我會的。”

“小胖腦子不好使,有些話我也只能和你說,小胖是你弟弟,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周家人心險惡,除了你周林叔叔,其他人的話一律不能相信。”

擦了擦鼻涕,顧小風斷斷續續的說道;“嗯……嗯,我…我會的。”

可能是一口氣上不來,只見顧琳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最後一件事,我們雖然是凡人,但也有活下去的權利,以後你會遇到許許多多有辱尊嚴的事,若是那些事你無力擺脫,那有辱尊嚴便有辱尊嚴吧,活下去才有希望。”

………………………………

周家某處小院,兩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周家子弟正坐在一棵大樹下,十分清閒的喝著酒,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聊到周林身上去了。

其中一個長得比較壯碩的男子笑著說道;“你說我們周家怎麼會有周林這樣廢的人,就算是沒什麼修煉資源的散修也比周林強啊,十歲開始修煉,到現在都三十多歲了,居然還只有煉氣期一層,我要是他都不好意思出門,丟人,太丟人了。”

喝了一口比較烈的小酒,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看起來十分猥瑣的中年男子摳了摳鼻屎,然後十分噁心的將其抹在了酒瓶子上,鄙夷的說道;“是啊,是啊,那周林確實廢,他廢還不要緊,關鍵他還在消耗我們周家的修煉資源啊,這些修煉資源用在他這麼個廢人頭上活生生的就是浪費。”

搖了搖頭,那壯碩男子感慨道;“這樣沒辦法,誰讓他是周家嫡系子弟呢,之前鬧出的顧琳兒事件不也就是這樣不了了之了嗎,沒辦法,就算是廢物,他的身份也是擺在那裡,除了同為嫡系子弟,不然誰也說不了他。”

聽到這話,那猥瑣瘦小男“給給給”的笑了那麼幾聲,隨即將頭湊到那壯碩男子旁邊,壓低聲音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那周林的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我收到小道訊息,周家大少爺周奇清早就看周林不順眼了,近期恐怕會對周林……給給給………”

說罷,猥瑣瘦小男便比出了一個殺頭的動作,見此,那壯碩男子秒懂,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周家大少爺的府邸,此時的周家大少正與一名黑衣老者相談甚歡,言語中還有巴結那黑衣老者的意向,也怪不得周家大少爺如此,那黑衣老者乃是立天閣的一名長老,負責管理宗門招收弟子這一塊,而立天閣是什麼?那可是晉州的統治勢力,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長老也是要他們努力巴結的,而且與他打好關係,那麼以後周家子弟進立天閣不就是容易許多了嗎?

只見黑衣老者撫了撫他那長長的鬍子,看著周家大少爺送的東西眼冒精光,因為那是一塊可以滋養神魂的黑玉,只見他不動聲色的收起周家大少爺所送的那一塊價值連城的黑玉,隨即淡笑道;“周家人才濟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就定在一個月之後,那時這下自然會前來篩選合格的弟子進入立天閣,周少爺就放心吧,至於周少爺本人,以你的資質,進入內府不在話下,這下自然會替你引薦。”

聽到這話,那周家大少爺不由得心花怒放,喜悅形於色。

不過接下來那位黑衣老者的臉色又陰沉了那麼幾分,“不過呢,這下聽說周家有一個修煉廢物,修煉了二十年多年只有煉氣期一層的修為,招收弟子的時候還會有一名長老前來,到時候,這下不希望這個傢伙出現在周家府邸,要是礙了那位長老的眼,這可就不好了。”

聽到這話,周家大少爺連連答應,與那黑衣老者閒聊了一番後,那黑衣老者便立即回宗了,畢竟這次他是屬於私自外出,要是被抓到了就不好了。

送走那黑衣老者後,那周家大少爺的臉上流露出了那麼一股狠色,只見他舔了舔他那血一般鮮紅的嘴唇,小聲嘀咕道;“周林啊周林,原本我只是看不起你,還沒有到殺你的地步,但現如今,唉……要怪,就怪你是一個廢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