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越過水橋,穿過中間的紅毯,進入上座的亭中亭。
老夫人被攙扶下來。
鬼小姐們紛紛垂首行禮,“恭迎老祖宗,老祖宗萬安。”
老夫人喜歡別人喊她老祖宗,那樣更顯她高高在上。
她在中間最大的椅子坐下來,吊梢眼掃過下方恭順的鬼小姐們,享受的眯起來。
她等了差不多一分鐘,才慢慢的‘嗯’了一聲,淡聲道:“都入座吧。”
“多謝老祖宗。”
眾鬼謝過,紛紛重新跪坐下來,言行舉止更為拘謹。
知蓼在右邊第二排。
雖然也跟著低頭,但在確定周圍似乎沒有什麼大鬼盯梢後,借用系統打量的目光也越發大膽。
上座的老夫人正招來一名鬼婆婆。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她的表情顯得更加陰冷刻薄。
隨後露出一絲冷笑,叮囑了鬼婆婆兩句。
鬼婆婆戰戰兢兢的應下推走。
老夫人這才重新看向下方的眾位鬼小姐,隨後皮笑肉不笑的扯出陰森森的笑。
“都抬起頭來。”
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像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劃在玻璃上,讓人心臟都跟著一麻。
旁邊的鬼丫鬟機靈開口。
“近日府中百花正豔,老祖宗特邀諸位小姐前來賞花品茶,老祖宗希望諸位不要過於拘束,把這兒當家便可。”
眾鬼可不敢把話當真,不過還是都抬起頭,朝老夫人道謝。
知蓼卻多看了說話的鬼丫鬟一眼。
對方面上一直帶著非常得體的笑容,彷彿刻畫上去一般。
從出現到現在,完全沒有一絲變化。
唯有在說最後一句時,眼神有頃刻的波動。
知蓼在上表演課時,老師特意給她剖析過各種眼神。
如果沒看錯的話,對方剛剛那一刻的眼神,似乎在壓制興奮?
她在興奮什麼,或者說期待什麼?
正思索時,面前空氣突然發生一陣古怪的扭曲,瞬間吸引知蓼的注意。
而後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娘憑空出現,開始翩翩起舞。
舞娘面容嬌美豔麗。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表情都像畫上去的一樣,有點像精雕細琢的木偶,有種詭異的驚悚感。
無錯書吧鬼小姐們都裝作津津有味的欣賞歌舞。
但老夫人讓她們來,又不是真的為了賞花喝茶。
一曲未完,老夫人便不耐煩的喝止。
鬼丫鬟乖覺的揮推舞娘。
老夫人一臉不悅,“天天都是這些,好沒意思。”
鬼丫鬟聞言,立即體貼安撫,表示稍後會再讓人遍尋舞師排憂來給老夫人解悶。
“不過現在麼……聽聞諸位小姐們都才華橫溢,正好今日百花正豔,不如請各位小姐們各展才藝,增添色彩。”
老夫人聞言,也來了興趣,立刻點頭。
眾位鬼小姐們卻都身子一僵。
老夫人又道:“不過大家都是我請來的客人,自與其他不同,便弄個彩頭吧。”
鬼丫鬟聞言,便笑著說,“老祖宗寬厚,既有賞,不如再加個罰,由老祖宗評審,前十名可獲得老祖宗的賞賜,最後十名做小小懲罰?”
老夫人聞言,立刻陰笑著連連點頭,陰冷惡毒的目光涼涼掃過眾鬼,“不錯,不錯,有點意思了。”
鬼小姐們瞬間周身鬼氣都顫動起來,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附上一層黑霧,整個鬼都嚇得有點扭曲起來。
知蓼嚴肅抿唇。
這就是要強迫終歸使出渾身解數,不能有半點水分。
畢竟誰知道那懲罰是什麼。
她本來想著,眾鬼不敢表現太過,就方便她奪得頭籌。
但是現在有懲罰在……
上方兩鬼唱雙簧,實際一切都安排好了。
不等眾鬼做好心理準備。
鬼丫鬟只是輕輕拍掌,便有一行鬼丫鬟從扭曲的虛空出現,手端托盤到眾位鬼小姐面前。
這些鬼丫鬟和知蓼之前見到的紙人丫鬟差不多。
一個個面上帶著詭異的笑,聲音也非常尖利詭異。
“請寫上您的才藝。”
知蓼握了握拳頭,面無表情的拿起毛筆,看也不看紙人丫鬟。
她略尋思了下,就寫下了要表演的才藝。
鬼怪世界的背景像古代,那麼小姐們的才藝大致包含琴棋書畫舞及女工之類。
當然也不排除其他預料之外的存在。
她想要留下來,至少需要入那位老夫人的眼,那麼就必須得到她的關注,引起對方的興趣。
才藝方面她並不匱乏。
大學時期她組建的音樂社好歹拿過好幾個獎項。
唱歌、跳舞和西洋樂器她比較擅長,華國古樂器也小有涉獵。
可她覺得,如果跟這些鬼小姐琴棋書畫舞等才藝,即便出挑,恐怕也引不起那位老夫人的興趣。
原因只有一個,對方可能看不懂。
剛剛舞娘表演時,老夫人的表情她可看得清楚。
結合對方生前的背景和環境,也大概能理解。
如果想引起對方興趣,以至於把她留下來,甚至獲得她的庇護。
肯定得對味才行。
思來想去,知蓼只能劍走偏鋒,拼一把。
寫完,她放下毛筆,朝紙人丫鬟笑了笑,一塊鬼晶和一張聚陰符便悄悄放入她指下。
她展顏一笑,又朝上方那名鬼丫鬟看了眼,對紙人丫鬟頷首,“有勞了。”
紙人丫鬟滿含惡意的眼神微頓了頓,似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
不過明白過來後,她眼睛也彎了起來,飛快把東西收入手中,看著知蓼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和善。
紙人丫鬟轉身離開,端著托盤走向上方的鬼丫鬟。
鬼丫鬟垂眸掃了眼知蓼那張紙,在看到落下的名字時,似朝她看了一眼,帶著幾分看好戲。
不過在鬼丫鬟偷偷遞出聚陰符時。
鬼丫鬟一直保持的笑容有頃刻的變化,隨後又看向知蓼。
這次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意外和耐人尋味。
知蓼全程低垂著頭,做乖巧狀。
不少鬼小姐也朝知蓼投來打量的目光。
因為她是第一個最快提交的。
這場才藝比拼對她們來說無疑是生死考驗。
前十和後十同樣都非常危險。
她們不想獲得前十,可若不認真比拼,也可能會成為後十名中的一員。
所以如何折中才是一個難題。
偏偏她們還是苦苦思索,卻有人已經早早交卷,頓時就讓本就焦灼的氣氛越發焦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