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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探監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了西澤的書桌上,他從書房中的臥床上醒來。睜開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懸掛在牆上的巨幅戴安娜畫像。

他起床了,搖了搖書桌旁的鈴鐺,過了一會阿爾伯特便走了進來,替他更衣。

西澤的注意力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戴安娜的畫像:“我畫的這幅畫掛在這裡多長時間了?”

“感覺很久了,應該是在迪亞內戰的尾聲開始您就命人掛在這裡了,算算到今天應該有八千多年了。”阿爾伯特一邊幫西澤整理著衣服,一邊回答道。

“是啊,八千多年了。你們是怎麼儲存這麼古老的畫像的,它看上去還像新的一樣。”西澤問著。

阿爾伯特有些猶豫:“傭人們必須保證這幅油畫不能受潮,要不斷的給它上光油,油畫的表面還覆蓋了一層薄膜,不過您想聽真話嗎?”

西澤笑了笑:“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看起來您今天的心情很不錯,但我還沒告訴您最重要的部分。”

西澤饒有興趣地看著阿爾伯特,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最重要的部分是:這幅畫起碼在我印象中已經換過三次了……沒有油畫能儲存這麼久的,大人。”

西澤有些吃驚:“三次?”他走到了戴安娜畫像跟前仔細端詳著,“我就知道,我從很久之前看這幅畫就覺得已經失去最初的神韻了。”

“雖然是贗品,但是這幅畫是我們花了重金聘請的頂級畫師來臨摹的,並且已經極力模仿您之前的筆跡了。反正我看上去是沒有覺得有差別的,您怎麼會看出來不同的呢。”

西澤盯著眼前的油畫說:“儘管畫師的作畫技巧確實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但是因為他沒有真正見過戴安娜,亦沒有經歷過迪亞內戰,所以無法臨摹出整個畫面背景,以及戴安娜的神韻。”

“如此說來,那確實是的了,大人。”阿爾伯特附和道。

“我最初畫的那幅畫去哪裡了?”西澤問道。

“已經面目全非了,我指的面目全非是真的一點都辨認不出來了……”

“帶我去看看吧。”

阿爾伯特恭敬的向他鞠了一躬,然後從福林城堡的地下儲藏室中把西澤畫的原畫找了出來,拿給了他看。

西澤撫摸著眼前因為發黴而變得全圖模糊的戴安娜畫像,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惋惜表情,他問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這副原畫在傭人們極力的呵護下維持了兩千多年的時間,後來有一年柏拉西亞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雨後,畫面就從右下角開始漸漸發黴了。傭人們知道這幅畫已經保不住了,但是又怕您傷心,就找我一起商量,尋找了一位畫師,仿照您的筆跡重新畫了一張掛了上去。原始的這幅他們在事後有來問過我該怎麼處理,我請他們放在了地下儲藏室裡,已經使用魔法封存了,但沒想到還是無法延緩它的衰變。”

“是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哪怕是魔法也一樣。”西澤平靜的說道,“能保持兩千多年的時間已經很難為他們了,可以了。”

他揮了揮手,阿爾伯特拿走了已經發黴的原畫,在阿爾伯特准備退出書房的時候西澤叫住了他。

“是,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把牆上這幅撤了吧,這樣的畫掛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西澤的眼眸低垂了下來。

“是,大人。”

西澤換好日常的裝束後穿過了大廳,走進了自己的寢殿中,他一眼望去床上的被子鼓鼓的,看起來琪拉雅可能還在睡覺。

他定睛一看,立即皺起了眉頭,大步走近床邊將整個被子都掀開,發現裡面全部塞的枕頭,琪拉雅已經不見了蹤影。

琪拉雅在傑西的住處找到了他,此時傑西仍穿著絲絨的睡衣,還沒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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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吃驚:“琪拉雅?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守衛軍團長傑西·布魯恩騎士住在哪裡一打聽就知道了。”她回答道,“我還知道你原本可以選擇住在福林城堡,可是你拒絕了。”

“看來琪拉雅·瑞德小姐為了找到我做了不少的功課啊,聽說你遇襲了,你還好嗎?”

“是的,受了點傷,不過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琪拉雅上下打量了傑西:“您不是說今天可以帶我去監獄裡探望阿什利的嗎,這個時候還沒起床嗎?”

傑西邀請了琪拉雅進屋:“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拒絕住在福林城堡裡的原因——城堡裡一切都要講規矩,每天七點就要被催著起床,然後要穿著那些繁冗的服飾……我真的受不了。”傑西單手靠在門框邊,寬大的肩膀幾乎是琪拉雅體型的兩倍,“而且如果我理解的沒錯的話,昨天西澤是拒絕了我帶你去監獄的,所以我沒想到你今天一大早就會登門造訪。然後我昨天晚上又處理了一些臨時的……棘手的事情,才睡到這個時候都沒起床的。”

“這樣看起來西澤大人最終還是改變主意了。”琪拉雅坐在了沙發上,笑著看著傑西問道,“您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一點私事,不過看上去已經解決了。你吃早餐了嗎?”傑西問道。

“我……沒有。”她回答道。

“哦……”傑西點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琪拉雅:“看起來西澤大人並沒有主動改變主意,而是被動改變主意了。”

琪拉雅聳了聳肩,沒有其他表示。

不一會傑西端上來了兩份做好的早餐——培根雞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放在了餐桌上。

“哇,看起來很好吃。”琪拉雅湊了過來:“好香啊,您每天都自己做早餐嗎?”

“在家休息就會自己做,去塔樓那邊會有廚師準備好的。你嚐嚐我做的早餐味道怎麼樣。”傑西坐在了琪拉雅對面說道。

她拿起了刀和叉切下了一塊吃了起來:“嗯,真的很好吃。不過我以為你們私下裡都只吃素食,沒想到竟然和我們吃的一樣。”

“精靈在早期確實只吃蔬菜和水果,但是我是遠征過的軍人,平時哪有這麼多的要求。當時在打仗的時候生活條件還是挺艱苦的,有什麼吃什麼,矮人和人類的屍體都吃過。”

琪拉雅不可置信的停下了手上的刀叉。

“那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蔬菜和水果,能活下來都不錯了。後來和人類士兵呆在一起共同抵抗迪亞的時間也很長,久而久之之前精靈的習慣和思維早就被同化了。”

琪拉雅點了點頭:“看得出來,您習慣把酒當成白水喝,我猜這是和矮人呆在一起養成的習慣吧。”

“是啊,你別看矮人個子小小的,他們喝起酒來是真的兇猛,千杯不醉。我們曾經和他們比過酒量,但是精靈們都被喝趴下了,我就問其中一個矮人,你們是怎麼做到酒量這麼好的?矮人回答道,那是因為我們把酒當水喝,你呢,小夥子。”傑西故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模仿著矮人的說話方式。

琪拉雅聽完後咯咯笑得很開心。

傑西看著琪拉雅笑了,自己也笑了起來,然後低頭切著瓷盤裡的培根:“看起來你很開心啊,這幾天你都住在西澤的寢殿裡?”

“是啊,您這麼快就知道了?”

“西澤告訴我的。”

“為什麼西澤大人什麼都跟你說呀……”琪拉雅喝了一口牛奶。

“因為我跟他是從小一直長大的好朋友。”傑西回答著。

琪拉雅笑了笑:“那你一定很瞭解他了?”

“是的,我瞭解他,他也瞭解我。我看的出來,他對你很上心。”

琪拉雅笑起來甜甜的,這近乎讓傑西忘記他眼前的這個人類女孩是在為西澤而笑。可是為什麼,這個人類女孩身上究竟有什麼能讓西澤對她上心,也讓自己對她魂牽夢縈。

傑西手中的刀叉逐漸停了下來:“你對西澤是什麼想法?”

“嗯……我非常崇拜西澤大人,他從裡到外都這麼優秀,也一直善待我,我很感激。”琪拉雅說道,“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敢有過多的期盼,我自己心裡也清楚和他的差距太大了。”她垂下了眼眸,輕輕地喝了一口牛奶。

傑西緩慢眨了眨眼睛:“那你是怎麼想的呢,今後的打算?”

“我會在羅森院讀書,直到畢業,我有信心可以提前畢業的。”琪拉雅自豪的回答,“畢業後我想成為一名魔法師,如果有幸能進梵拉會我會很開心,沒有能力進去我還有其他很多選擇。”

傑西笑了笑:“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琪拉雅抬眼看著傑西:“謝謝您。”

他們吃完早餐後便來到了柏拉西亞監獄,琪拉雅被獄卒搜查了身體,還扣押了她的龍血樹魔杖,最後才被允許進入監獄。

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陰冷潮溼的氣味,整個監獄的天花板很低,通道也狹窄,囚室裡傳出一陣陣哭泣和叫喊聲,氣氛壓抑的得琪拉雅感到喘不過氣。

“幸好您和西澤大人沒有抓我進來,否則我被關在這裡幾天就會瘋了。”琪拉雅感嘆道,此時她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是有多麼幸運,也因此對阿什利的境遇更加感到擔憂。

傑西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琪拉雅和這些囚室之間,聽她說完後俯視著對她笑了笑。

獄卒帶著他們來到了阿什利·平克曼的關押室門口,看守者開啟了阿什利牢房的門,琪拉雅單獨走了進去。

“我在外面等你,琪拉雅。”傑西說道。

琪拉雅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只見阿什利穿著囚服,手裡捧著書,坐在一張小小的書桌面前,臉上清瘦了許多。

阿什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琪拉雅?你怎麼來了?”

“阿什利。”琪拉雅上去擁抱了她,“你還好嗎?”

“你看,我進了監獄,總體來說不太好。但是因為‘族慶日’而被免除了一半的監禁期,這樣看來又還可以。”阿什利合上了書說道,“不過十五年對於精靈來說或許是眨眼之間,但是對於我們人類來算已經是很長時間了。”

琪拉雅聽到阿什利的話有些沮喪:“我對你的事情感到很抱歉,阿什利。”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畢竟殺了人,琪拉雅。”

“可是為什麼你要殺了她,那個和你無冤無仇的無辜藥劑師。”琪拉雅問道。

“首先藥劑師並不能完全被稱為無辜,我在她的物品之中找到了許多封她準備寫給別人用來敲詐勒索大量錢財的信箋。而且我也不覺得殺掉一個精靈是一件多麼惡劣的事情,在我看來精靈的性命和萬生萬物的性命是同樣寶貴的,我不會因為結束一隻鳥的生命而覺得難過,亦不會因為殺死一個精靈而自責。”

“可是我們沒有權力去決定他們的生死啊……”

阿什利緩慢的說道:“確實沒有,但是任何事情在利益的驅動下,自然就會有人願意去做。我知道我的觀念你很難理解,畢竟每個人的成長之路都不同,形成的價值觀也不一樣。但是事已至此,我正在接受懲罰,所以就請你不要再來教導我了,琪拉雅。”

琪拉雅聽完阿什利的話後也平靜了下來,她點了點頭:“我今天來看你是想確認你在監獄裡過得怎麼樣的,你說得對,我沒有經歷過你所經歷的,就不應該隨意的批判你。但是有一點我仍然堅信:我們不該隨意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力。”

“我在這裡被照顧得挺好的,在這監獄中甚至比在外面要更加公平——大家都是囚犯,就沒什麼等級之分了。而且我當初選擇鋌而走險賺快錢,也就想到了會有被抓、被監禁的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來看我,琪拉雅,我被關了這麼長時間,你是唯一一個來探望我的人。”阿什利微笑著牽起了她的手,“我在監獄中表現好一點,或許能獲得更多的減刑。不過你沒有因為和我一起盜墓而入獄,這令我感到非常吃驚,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西澤大人放走了我。”

“可是我和你同為人類,為什麼西澤·麥克林恩侯爵單獨放走你了,我覺得這並不符合邏輯。”阿什利說著。

“至今我也沒有搞清楚西澤大人願意放我走的原因。”

阿什利皺起眉頭:“琪拉雅,我覺得你應該提起警戒心來,我在賞金會見過太多的精靈對人類做的壞事了。在賞金會一些懸賞中,人類和矮人會被當成獸族一樣販賣,他們有的時候甚至會出重金購買其他生物的器官用作魔法的原材料,結果非常的殘忍。我我不信一位活了將近萬年的貴族精靈會無緣無故的對我們這種人很好,我覺得無論你現在看到或者感覺到什麼都是假象,你千萬要當心他,不可掉進了糖衣炮彈裡。”

琪拉雅聽了阿什利的一番話後眼神裡所有的靈氣全部都熄滅了。

琪拉雅在監獄外排隊等著領取阿什利的留存物品,當時為了他們為了搜取阿什利的證據便將她所有留在羅森院的物品全部收取過來調查了,而一直沒有人出現幫阿什利領回這些物品,琪拉雅受了阿什利之託將這些物品全部拿回自己的寢室裡暫存。

傑西見琪拉雅抱著阿什利的物品一直處於沉思中,不禁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你從出來就拉長著臉的,阿什利跟你說了什麼?”

琪拉雅抬頭跟他說:“我想問您個問題。”

“你跟我說話不用說敬語了,用平語就好了,請說吧。”傑西微笑著回答道。

“您願意救我、和我做朋友、陪我來監獄,都是因為我的某些舉止行為像戴安娜女神嗎?”

傑西驚愕的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