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孟涵想得是這樣,但現實的變化還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無錯書吧孟涵看著站在一副油畫前欣賞畫作的男人,腳上一頓,高跟鞋重重磕在地面上面的聲音很大聲,讓原本聚精會神的男人轉過頭來,那雙宛如汪洋的眼睛落在孟涵的身上,讓她一陣心悸。
還沒等孟涵說話,對方反倒是笑著打了一聲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孟涵看著面上掛著清淺笑意的江淮安,總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孟涵還是上前和對方禮貌地交談起來——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畫廊的經理。
“江先生大駕光臨,實在是我們畫廊的榮幸。”孟涵掃了一眼對方方才在看的畫作,繼續笑道,“請問是有什麼需要嗎?”
江淮安重新把視線放回那副畫作上面,答非所問道,“給我講一講這幅畫吧。”
在江淮安眼前的畫作是一幅線條模糊,色調柔和的景色畫。
作者為了紀念自己的少年時代,把母校的操場作為物件畫了下來,還畫了三三兩兩的幾個學生,看上去很是有青春氣息。
孟涵簡單和江淮安介紹了一下這幅畫。
江淮安聽完孟涵的介紹後若有所思,意味深長地說道,“果然,每個人對自己的青春歲月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孟涵聽到這話後,垂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她抬起眼望去,卻發覺那雙桃花眼裡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自己身上。
“或許是吧。”孟涵有些驚慌失措地別過腦袋,心臟跳動的頻率愈發加快。
“徐助。”江淮安收回侵略性極強的視線,微微側頭和站在一旁有些時間的助理說道,“把這幅畫拍下來吧。”
孟涵聽到對方這樣說,剛想要藉著打包畫作的理由離開的時候,卻被江淮安搶了話頭,“至於江小姐……”
江淮安聲音一頓,從助理手中接過遞上來的紙片,遞給孟涵,“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你吃頓飯。”
孟涵聽到這一番話,登時瞳孔一縮,望著那張寫著江淮安電話的紙條,一時間該不該接下來。
然而江淮安接下來的話還是讓她把紙條接了下來——
“這麼久沒有見面,孟小姐該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吧?”
孟涵收下紙條,望著面容已呈現成熟男人冷峻之色的江淮安,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自然不會。”
江淮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也不再磨蹭,像是提前就預料到一般,“既然如此,我們晚上在頂盛餐廳的樓頂花園見了。”
孟涵聽到對方這樣說,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得到回應的江淮安朝孟涵輕輕彎起唇角,就準備轉身離去。
孟涵看見他們連油畫都忘記拿,連忙喊住他們,“江先生,你的畫——”
江淮安看了一眼油畫,又看了一眼孟涵,這才解釋道,“對了,畫就送給孟小姐了,就當是我們的見面禮。”
說罷,他就在孟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離開了畫廊,徒留下孟涵站在原地。
……
江淮安去畫廊找孟涵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進了顧峰函的耳中。
顧峰函皺著眉宇,深思熟慮了好久,最終還是從桌子上抄起車鑰匙,匆匆趕往江氏大樓。
江淮安像是早就知道顧峰函會來找自己,已經讓徐助吩咐手下人,一旦顧峰函來找自己就直接放行。
因此顧峰函沒有等多久就來到了江淮安的辦公室。
當顧峰函推開辦公室房門的時候,這人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新一季的淨值圖表。
“聽說你去找孟涵了。”顧峰函也不拐彎抹角,一上來就直接問江淮安。
江淮安沒有抬起頭,依舊看著面前的圖表,“嗯。”
“江淮安,我現在真是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高中主動避開孟涵的人是你,現在又趕著上去找人家的人還是你!”
顧峰函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看著性情大變的昔日好友,語氣頗為著急,“你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結婚。”江淮安往後一靠,看著面前錯愕的好友,好心地重複一遍,“我找她結婚。”
“……你瘋了嗎?”顧峰函半晌才吐出這樣一句話。
饒是他和江淮安一同長大,可現在自己竟然也無法理解對方的做法。
“我沒有瘋。”江淮安雙手合十,扣在桌面上,語氣淡淡道,“董事會的那群老頭最近一直催我結婚,那麼我就如他們所願。”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裡帶上了點點冷笑,“不過我結婚的物件不是他們的千金,真想看看他們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啊。”
顧峰函面對這樣簡單粗暴的理由,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說話竟然有些磕磕絆絆,“那你爸媽那邊……”
“我爸的股份大多都在我手裡,至於我媽,”江淮安輕笑一聲,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未見半點笑意,“現在估計還在島上度假吧?”
美名其曰是度假,但是整個圈子的人誰不知道是江淮安使了點小手段,把恨自己入骨的胡怡嫿困在了那座小島上面。
顧峰函也被對方這個回答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想到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孟涵呢?孟涵會答應嗎?”
“老江,你才回來多久,這麼快就想要和人家結婚,哪個小姑娘會答應啊——”
“她會。”江淮安聲線平平,像是在說什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讓人去調查他了。”
“孟涵的母親最近查出來了胃癌,光是藥費就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只有她和我結婚,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否則,憑她那一點工資,根本填不上治病的無底洞。”
“你要威脅她?!”顧峰函聽到這裡徹底坐不住了。
雖然這些年他和孟涵走得並不是很近,但是晏嘉欣是孟涵的好友,因此他自然而然會顧及一下孟涵。
“這不是威脅,”江淮安有些意外地看著顧峰函,像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這是正常人權衡利弊後會得出來的決定。”
顧峰函知道孟涵那個人看上去很是柔和,實則性格要強。所以孟涵哪怕自己的母親生病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向他們借錢。
如果這個時候江淮安出現了,還提出了這樣的選擇,孟涵肯定會答應的。
顧峰函望著滿不在乎的江淮安,實在是真的看不懂眼前的人了。
“老江,你呢?”
“我?我怎麼了?”江淮安沒有想到這人會把問題拋到自己這裡。
“我知道你從來不會做出虧本生意,那這次你想從孟涵那裡得到什麼?”
江淮安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茫然,但很快答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董事會的人——”
“那我換個角度問。”顧峰函看上去十分認真,“你喜不喜歡孟涵?”
這還是江淮安第一次被人這樣問。
“喜歡”,這兩個字在他二十餘年的生命裡第一次出現。
在過去的人生裡,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可以順心而為,可以去大膽地對一個人付出真心。
商海如戰場,他沒有一刻是掉以輕心的——尤其是在他逐漸從江清深手裡拿到權力以後。
“不喜歡。”江淮安連想都沒有想就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頓了一下,還補充道,“只是對他感覺到舒服而已。”
顧峰函看著如此無情的昔日玩伴,忍不住氣笑了,“江淮安,你這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
顧峰函自然知道孟涵如果答應做了江淮安的妻子,將會面臨著什麼。
且不說圈子裡那些人的針對對待,還有的就是孟涵不得不辭掉工作,去作為整個江家的夫人來主持各種各樣的事情。
這就意味著孟涵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繪畫夢想。
顧峰函這一路走下來,自然知道孟涵對繪畫的執著。
所以他看著此時江淮安這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除了感覺到憤怒以外,還有深深的心寒。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友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以前的江淮安雖然總是裝出一副冷漠無情,年少老成的樣子,但在他們這群玩伴的面前,這人還是會是不是露出自己玩心的一面,也會作為他們的兄弟來給他們想辦法收拾爛攤子。
可如今,顧峰函感覺到已經有一面無形的牆擋在他們之間——終究不是過去的那份兄弟情誼了。
“江淮安,你就他媽的是個混蛋。”顧峰函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打消對方這個想法,只能這樣朝對方不留情面地罵道。
對著江淮安破口大罵後,顧峰函似乎再也不能繼續呆在這間辦公室,徑直推開辦公室的房門就揚長而去。
在外面聽見了些許聲響的徐助看著對方走遠之後,這才推門進來,朝面無表情的江淮安畢恭畢敬道,“江先生,需要我去做點什麼嗎?”
“不需要。”江淮安像是生怕徐助不懂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不許動他們。”
“是。”得到這個答案的徐助也不意外,又繼續問道,“那晚上的事情……”
江淮安沉默了一會,緩步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樓底下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才沉聲道,“不用改變。”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徐助朝江淮安微微頷首,出去準備了。
而隻身一人站在辦公室的江淮安神色依舊淡淡,只是那雙精緻的桃花眼裡遊離著縹緲不定的光彩。
……
孟涵抵達樓頂花園的時候,門口已經有人候著了。
看到孟涵出現後,那人便熟練地接過她的手提包,領著人走到江淮安所在的位置上。
此時花園餐廳裡沒有半個人,一看就知道已經被人清場了。
這也是孟涵又一次體驗到江家的財力和勢力之大。
畢竟這一家花園餐廳可是A市赫赫有名的存在,那些名門公子都是需要預訂才能排得上號,結果這人倒直接清場了。
江淮安原本是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的夜景的,在聽到聲響後,便扭頭往來。
“晚上好。”孟涵面對如此隆重的晚宴,倒也沒顯得小家子氣,反而是先落落大方地道了一聲好。
江淮安微微挑眉,應了一聲後,便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等到孟涵落座完畢,他才轉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孟涵原先以為憑著江淮安昔日冷淡寡言的性子,這頓晚餐會吃得異常安靜。
可是誰料這人出國回來之後,反倒是會多說點話了,不僅僅會接孟涵的話,甚至還會主動提起自己在國外的見聞。
所以這一頓晚餐吃下來,氣氛到還算是融洽。
到了飯後甜點的時候,江淮安望著對面吃著甜點吃得正是開心的人,突然說道——
“我對你有個不情之請。”
孟涵此時還沉浸在談話的愉悅之中,下意識接道,“你說。”
“那就是,”江淮安瞥了一眼孟涵,確定對方臉色沒有異常後,才說道,“我想你和我結婚。”
“鐺——”
一聲脆響,銀亮的刀叉落在了盤子上。
而刀叉的主人此時卻愣愣地抬起頭,杏兒眼裡盡是錯愕之意。
江淮安也沒有急著要答案,就這樣和對方對視著。
孟涵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一位妻子。”江淮安也很直接,將自己這些日子知道的一切放在孟涵面前,“我也知道,你的母親現在應該急需一筆醫藥費,如果你成為江夫人的話,這些都不是問題。”
“打住!”孟涵截住了對方的話頭,更明確地問道,“喜歡你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會是我呢?”
女人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散發著熠熠光芒,竟然讓江淮安有過一瞬間的愣神。
江淮安沉默片刻後,還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和他們不一樣,你很……舒服。”
明明不是表白的話,但江淮安的這一席話還是讓孟涵耳根一紅。
她幾乎是有些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手提包,語氣頗為倉促,“那個……這件事情容我想一想。”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根本不顧江淮安提出讓司機送她回去的請求,急匆匆地消失在電梯之中。
江淮安望著不斷顯示下降的電梯樓層,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額角。
果然,好像有點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