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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空間的某處山嶺間,潺潺的溪流漸漸安靜的流淌,水中肥嫩的魚群好奇的盯著岸邊的一名年輕人。
年輕人姓姜,他雙目緊閉,盤坐於地,旁邊的篝火前,一對魚骨躺在那裡。
不知是看見同類的遭遇,還是被岸上年輕人的氣勢所嚇,魚群慌亂的逃走了。
溪水中殘餘的波紋也驚走了一些蝦蟹。
年輕人的自覺有些不對勁,將神識分成億萬份內視己身,現在他感到其中一份神識恍惚了起來。
那道神識正在淬鍊星魂,以點亮最後一顆星位時,被強行中斷。
姜姓年輕人的眉心滲出了絲絲血跡。
對修行者來說,身體上的外傷,假以時日一般都能復原,神識受到傷害的話幾乎是不可逆轉的。
這樣下去很是危險,極有可能傷到神識,但只差一步便能成功,他亦不可放棄。
意識到了危險,年輕人急忙調動其餘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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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金玉?那又是誰?”
黑霧中虛妄與腐朽參半的臉龐露了出來,令人作嘔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是司馬敗絮。”
“敗絮?”
姜意忍住比先前更甚的噁心之感,回想起佛祖法相的話語,然後釋然。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
身影有些恍惚的“天”微微側身,極其厭惡的看向司馬敗絮的臉龐:“你不過是那人埋下的種子。”
“關於這點,用不著你提點,我很是清楚。”
司馬敗絮眼神輕挑,毫不在意的說道:“我存在的理由只是阻止你破境,而你破境所需的便是混沌之魂。”
“說起來,還得感謝那名少年,是他一拳將我體外的桎楛給打碎。”
司馬敗絮笑著,笑容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他看向姜意:“對了,他也是混沌之魂吧?”
姜意頓時毛骨悚然,彷彿被一頭兇獸盯住。
一道精妙絕倫的劍勢斬斷司馬敗絮的視線。
“不用心急。”
司馬敗絮身體周圍的黑霧迅速撲向劍勢,將其瓦解,他自己則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兩手一攤:“我的目標便是混沌之魂。”
“飛仙境?!”
玄陽子有些詫異,根據以往的經驗,司馬敗絮不可能有如此高的境界。
就連“天”也露出驚容。
“你們定是在想,根據以往的經驗,我不可能有如此境界吧。”
司馬敗絮右手握住一團腐敗的黑霧,稍稍用力,便捏得粉碎,然後他看向“天”:“這還得感謝你孜孜不倦的淬鍊己身,土地越是肥沃,種子發芽後便越是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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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坐於溪邊的姜姓年輕人臉上滿是痛苦,汗水浸溼了他的頭髮與衣飾,那道遭受反噬的神識的感官傳來,導致他的氣息進一步紊亂。
他這才明白,隨著那一顆星位變得璀璨奪目,自己的修為穩步提升,每點亮一顆星位,那人的佈局便會生效一次,形成莫名的阻力。
那人一直沒有現身,而是等到上一次他淬鍊己身失敗受傷,最為虛弱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出現。
年輕人沒有理由不相信,他體內幾個屬性的氣息週而復始的狂暴也是因為那人的佈局。
因為那人,不知在什麼時候,埋下了一枚種子。
然後,他想到那句話:“土地越是肥沃,種子發芽後便越是茂盛。”
不斷淬鍊的自己的身體,便是那逐漸豐饒的沃土。
無錯書吧想到此,年輕人氣息瘋轉,此時已經顧不得隱秘行蹤,體內神識若是繼續虛弱下去,即使成功破境,那損失也是難以估量的。
他體內的神識焦急的聚往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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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饗臺上空,雙雙虛弱的玄陽子與“天”共同看向不遠處的黑霧,當中的臉龐充滿了虛妄與腐朽。
司馬敗絮右手中的絲絲黑氣,教周圍的空氣直接碎開。
他另一隻手以幾塊的速度抬起,在場的人除了玄陽子與“天”無人察覺,但他們二人太過虛弱,已無能為力。
抬起的左手指向了姜意,揚起的黑氣與右手中的一同隱去。
玄陽子與姜意的面前同時出現了一道裂隙,像是某隻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它漆黑陰森的獠牙。
無由來的腥臭味襲來,玄陽子與姜意同時皺起了眉頭。
玄陽子下意識舉起那支透明的長劍。
姜意下意識舉起了他的右拳。
長劍內的黑洞再次出現。
右拳上的星軌再次氤氳。
然而巨大裂隙中的黑氣速度更快,快到他們有所反應之前便已到了身前。
裂隙張開得更大了,那頭巨獸似乎失去了耐心,打算將眼前的獵物整個生吞。
在絕望矇蔽所有人的雙眼之前,“天”的劍芒擋在了玄陽子身前,姜放的身軀搶先跳進了巨獸的大口。
劍芒被巨獸陰森惡臭的巨齒攪碎,“天”的身影搖晃得更加厲害。
姜放的身軀在進入裂隙之前消失,姜意的拳頭頓然失去了力氣。
那兩道裂隙彷彿滿足了一般頃刻不見。
“你為何?......”
師徒兩人同時問道。
“我還需祭煉你。”
“天”搖了搖頭,身影劇烈恍惚著,低頭看向姜意那裡。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也許太過虛弱,但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失去了玄陽子,他無法破境。
那名自稱司馬敗絮的人更樂意順手除掉虛弱不堪的他,所以目前能做的,就是與玄陽子聯合。
但沒有人知道他何為搖頭,也許是無奈,也許是哀傷。
姜意的話還未送達,姜放便隨著裂隙消失,似乎這樣一個人從未存在過一樣。
再也見不到那名異常老陳的道童,聽不到他自以為是的奚落,姜意心中異常難受,他甚至無法發出聲音。
堪堪愣住了數個呼吸,兩行清流離開他的臉頰,被風吹得好遠。
姜意抬頭凝視半空幽深腐臭的霧靄,眼中充滿了怒火。
玄陽子注意到了姜意情緒的變化,但很奇怪的是,他除了看向面前光影中的年輕人的眼神變得很是複雜的之外,沒有其它的波瀾。
然而即使如此,天空中的鉛雲似乎感受到了姜意的情緒,竟想要壓到地面。
黑霧中的司馬敗絮眉尖豎立,似乎情況與他計劃的不一樣。
他無聲無息發動的致命攻擊理應不存在被破解的可能
也許是因為他沒能順利阻止先前的一百零七次祭煉,這一次第一百零八魂的修為竟然到達了飛仙境,更匪夷所思的產生了第一百零九魂,作為種子的他也是空前的強大,目前的情況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
然而,出現瞭如此多的變數,似乎最終仍舊走向的是同樣的結果。
那些鉛雲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
作為種子,無論是司馬金玉,或者司馬敗絮,記憶是一直存留著沒有丟失的,以便他不斷的積累。
他的目標便是阻止“天”點亮星魂盤中的全部星位。
星位的點亮需要祭煉混沌之魂,所以只要在漫漫的紀元更迭中抹殺某一個混沌之魂,他的任務便完成了。
當最開始的前幾個紀元時,司馬敗絮還很弱小時,無力對抗“天”,所謂的任務不過是痴人說夢。
隨著“天”點亮的星位的數量增多,種子發出的嫩芽也逐漸茁壯,卻始終未能成功一次。
每次到了關鍵時刻都會出現那厚重的鉛雲,那便是他失敗的徵兆。
如今如此優勢的局面下,那鉛雲還是出現了,並且比以前更加的厚重。
“天意難違麼?”
司馬敗絮想著,然後他輕蔑的笑了:“連‘天’都快滅了,哪來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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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空間的某處。
一名中年人摸了摸手上剛剛癒合的傷口,猛然抬頭。
“你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他虛妄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