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第三聲吼叫接踵而至,陰雲下沉,連天空都快要塌陷,強烈的氣流從天而降,自君山下衝而來,發出“嗚嗚”的吼叫聲。
“它居然還活著....”魔根微微皺眉。“這座大陣都沒能煉化它...”
“也好,”老道緩緩開口,“命該如此...”
“轟轟隆隆!”
霎時,地動山搖,地面龜裂,一道巨型無比的裂口開始橫著包圍祁村,裂口像是在呼吸一般此起彼伏,大量黃色的氣息射向天空,似乎某種巨獸正在地下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那些氣息被透明的五行大陣的屏障罩住,僅在大陣範圍內折射,無法透出到外界。氣息所到之處皆被擊出直徑達數里的深坑。
君山突兀的定在那道裂口中段,鎮壓著地下的生物,使其無法掙脫出來,地面的顫抖一直沒有停歇。
此時,院中那株植物,頂端的果實一顫,所有氤氳的混沌之氣向它聚攏,果實立即璀璨奪目,透出渾厚的光輝,將整座山村籠罩。
地中射出的黃色氣息不但穿不透那光輝,反而被其吞噬煉化。
“吼!-----”
第四聲吼叫聲充滿了憤怒,地面晃動的更加劇烈,轟鳴聲響不絕耳。
姜意本就有些虛弱的身體哪裡受得了這吼聲,即便用手捂住,雙耳也止不住的鳴響。
鑽心的疼痛使他在地上翻滾。
“意兒,堅持住!”姜陽雲勉強穩住身形,與妻子一同將姜意扶入屋內準備好的一座陣中。
武俊良已是踉踉蹌蹌,不知所措的倚住牆面,即便屋內雖然被護住,他也站不穩,強大的氣息使雙腳顫抖不止。
被扶入陣眼後,屋內符文驟然閃現,姜意盤坐於陣眼當中,柔和的光亮將他包裹其中,形成一枚巨繭。
姜陽雲夫婦護在陣中,口中唸唸有詞,靈氣匯入姜意體內的速度開始加快,院中植物頂端的果實漸漸暗淡下來。
姜意在巨繭的包裹下,對外界的感知越來越少,他的靈魂似乎不再附著在身體,而是在體內遊走。
在自己的體內,他看到了無數的星河,彌散著五色的氤氳,團在一圈圈透明的光膜之中。
光膜呵護著流轉的星河,相互緊簇在一起,組成了無數山川一般的經絡,組成了肌肉與面板,組成了他的身體。
多年之後,姜意才知道,此時的經歷,便是被修者稱之為的“內視”。
所謂的追尋大道真理,是指修者透過自身修行來探知世界的過程。
而“內視”早已將這個過程,呈於眼前,唯有智者能識。
然而姜意現在未曾修行,並不知曉這些,在他看來,此時這些光膜中的星河只是像一顆顆璀璨的寶石。
姜意的靈魂,更準確的說,是他的神識,隨著經絡的走向逐漸飛向高處。
而那些經絡也隨著他神識的移動,越來越璀璨。
他只覺得越飛越高,自己離那些星河越來越遠,最後他看見了一汪海洋。
海洋如此靜謐,似乎在等待著姜意的到來。
姜意沒有作停留,像是在響應海洋的召喚一般,神識投入了進去。
海洋裡沒有水,神識瞬間被一幅幅畫面淹沒了。
那些畫面輪流迴圈的湧入姜意的腦海,越來越快,快到像是白紙一樣,似乎是一幕幕記憶在逐漸被抹去。
最後,畫面逐漸在變慢了,慢到姜意已經能看清裡面的內容。
......
彷彿是自己親眼所見一般,姜意看到兩名少年站在一座祠堂的門前,隨著他們面容的逐漸接近,其中一名稍大的少年警惕的護著身後那名白髮的少年。
“這不是我和表哥嗎?那這個視線的主人是誰?”
姜意思索著:“這是誰在看我們?祠堂?......是了,是師傅在看著我們,這是我們相遇時的情景......”
......
當姜意再次抬頭想看得更明白時,畫面依然轉變。
他看到了那片鉛雲密佈的天空。
他看到了天空中的那道光影。
他看到了那光影中有一名年輕人,正,看向自己。
姜意頓時覺得靈魂將要碎裂,彷彿身臨其境,好似那道光影看的真的是自己一般。
“這,又是誰的視線?那道光影又是什麼?”
姜意再度陷入思考。
......
可惜那些畫面再也沒有出現,那片海洋現在是如此的透澈。
透過那海洋向下看去,稍遠處,有一顆血紅的星宿有節奏的跳動著,將那些血紅的氣息從內中擠壓出來,發散向那些經絡,那些肌肉與面板,那些星河處。
無錯書吧更遠處,五色氤氳的氣息逐漸濃郁起來,姜意再次聽到了召喚之音,比那片海洋更甚。
他的神識不由自主的向著五色的氣息墜去,融入了那片氤氳。
......
農居之外,天地的晃動更加劇烈了,若不是五行大陣鎮在此處,整個山麓都將寂滅!
地面的裂口以洪水之勢迅速擴張,陣陣低吼從地底傳出。君山竟然開始搖晃著逐漸脫離地面!山上碎石“嘩啦嘩啦”的脫落,山體處於急速崩碎當中。
君山的山體在不斷搖擺和碎裂的過程中,被地底冒出的巨型光體包裹著帶離地面!
山體岩石脫離之後,露出中心的翠綠,溫潤深邃,內中光滑不斷流動。
那翠綠竟是一柄巨劍,插穿巨型光體並陷在其中。
黃色的光體從地中站起,形成一隻四腳的巨獸,周圍的山脈只有其一半高度。
光體猶如一顆恆星,山脈竟開始融化,熾熱的氣浪掀翻了所有的植物,地面被烤炙成了沙漠,狂沙飛舞。
光體前端雙目猙獰,惡狠狠的看向某座農居,那農居被渾厚的光輝護住,並不受影響。
“唰”的一聲,光體的前蹄抬起,如一座小山,踏向那農居,蹄下的空氣瞬間被壓向別處,形成真空。
“咣!”
一道黑影從農居中飛來,與光體撞在一起,激起無數月牙狀的氣刃飛散。
光體一擊不成,收回前蹄,盯著黑影。剛才的相撞讓它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
“老頭子你守好家,這傢伙讓我來!”黑影散去,魔根一臉笑意,手中一杆漆黑的長矛,攝人的寒光不斷流轉。
光體大口一張,數條巨型火龍從中躥出,盤旋著攻向魔根。
魔根臉上並無慌張,冷笑一聲,並未做動作,待火龍攻到身前數丈時身子一縮,內勁隨之爆發,身形消失不見,躲過一擊。他化作一襲黑影,穿破天際,直指光體眉心。
光體另一支前蹄以更快的速度拍向黑影,同時,方才的數條火龍尾隨黑影,幾乎同時到達。
“鏹!”
前蹄抵住黑影,發出刺耳的聲響,但光體在這一擊之下竟在生生後退,它所在的地面塌陷了數十丈。同時火龍飛到,撞向黑影。
“轟-----!”
爆炸聲緊接著而來,響徹寰宇,塵囂喧鬧,罡風將地面割出深痕。
塵埃落定,只見光體前蹄被擊出一個碩大的缺口,奪目的黃色液體不斷的流淌,它以不可思議的目光鎖定了不遠處一個黑洞般的球體。
球體漆黑,塵囂隨著黑色的氣息運轉數圈後,魔根顯露身形,眼中充滿了玩味:“嘿嘿...”
光體怒目圓睜,傷口開始迅速復原。由傷口處開始,籠罩光體全身的光芒竟支離破碎,巨獸漸漸現出本體。
“怎麼?”魔根譏笑道,“以為屬性有優勢就看不起我?”
巨獸生有龍頭、鹿角,腳踏烈焰,它身形雄偉,虎背熊腰,一對獅眼閃爍著無盡的凶氣,如鋼鐵澆鑄的鱗片覆蓋軀幹,一把青翠的巨劍斜插在胸口。
“你竟有如此境界!”巨獸眼中充滿疑惑和焦急,怒吼道,“吾乃萬獸之王麒麟子,要不是這劍,誰能阻我!”插在胸口的青翠之劍嗡嗡振動,引得它面部不斷跳動。
“就算你恢復到巔峰狀態我也無懼,”魔根冷哼一聲,“更別說現在了!”
“死!”
麒麟子尾部火光沖天,凝聚出一個褐色的巨大火球。那火球如隕石一般撞向魔根。
魔根怡然不懼,手中長矛直指天宇,他虎軀一震,長矛頂端分裂成九條蛟龍。
蛟龍身軀漆黑髮亮,咆哮著咬向火球。
無數火花飛濺,火球在撕咬中體積逐漸縮小。
麒麟子瞳孔收縮,巨大的身體動如雷霆,閃電般旋轉,鋼鞭般的大尾抽向九條蛟龍。
“噗!”
蛟龍吃痛,搖身一變,化成九把巨刃,以各種詭異的角度劈在巨獸身上,濺起耀眼的黃光。
“嗷!”麒麟子直立而起,欲將那幾道黑影踩碎。
九條蛟龍靈活無比,散開後回到魔根手裡變回黑色長矛。巨獸的全力一踩,地面突現一個直徑百丈的深坑,塵土被震飛至千丈高空。
“什麼萬獸之王,也不過如此!”魔根大笑道,全身的肌肉躍動不已。
“吼-----!”麒麟子這次真的動怒了,雖然被鎮壓數千年,但堂堂上古神獸居然在屬性有優勢的情況下,被一個人類玩弄於鼓掌之間,簡直是奇恥大辱。
它氣息瞬間暴漲,並不斷內斂至其身,光芒刺眼,其體積像黑洞一樣不斷縮小,釋放出的壓力卻如山嶽一般橫空而出。
“咦?”魔根此時雙眉挑動,眼前的巨獸給他帶來的壓力劇增。
頃刻間,巨獸身體蕩起褐色的漣漪,在空中擴散開來,氣息如山洪暴發一般襲來,引得雷電陣陣,整個天地轟隆作響。
片刻,光華散盡,巨獸化作人形,他身材高大,玉樹臨風,面白口玉,眉宇間霸氣橫溢,褐色的長髮倒立,身著赤金戰甲,胸前斜著插著一柄翠劍無比突兀。
“唰!”
麒麟子瞬間殺到身前,抬手就是一拳,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十倍。
魔根稍一遲疑,胸口上痛感襲來,身子橫飛出百丈才停下,胸前巨大的拳印還殘留有褐色的氣息。
“你還有兩下子嘛!”魔根咳出一口黑血,臉上卻是笑著,“速度倒是挺快的!”
麒麟子雙目緊縮,剛才一拳他用了近七成力道,即使現在不在巔峰狀態,在屬性佔優的情況下至少也要重創對方,卻不料只是讓別人吐了口血而已。
魔根冷哼一聲,提著長矛殺將過來。長矛吞噬著光亮,發出陣陣龍吟。
麒麟子迅速上前,拳頭帶著褐色的光輝,顯化成一頭麒麟,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魔根。
雙方硬撼一記,魔根的黑矛直接將麒麟子左肩擊出一片血霧,後者的拳頭連續揮舞,在魔根胸前留下數道拳印。
兩人竟毫不防禦,戰在一起,黑色與褐色的血液飛灑不斷。
“砰!砰!砰!”
對戰的聲響震得天地動盪,颶風驟現,將無數巨石刮上天邊。
一黑一褐兩道身影來回穿梭,時不時發出撞擊聲,巨石紛紛粉碎飛散,就連天空的陰雲也被攪動著無法成形。
此時,農居院中,角落裡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正輕輕搖曳,它頂端的果實已黯淡無光,竟在溶化,果實的液體滲入枝幹,被根部傳入屋內。
隨著果實溶化消失,保護農居的光輝散去,一股巨大的生命氣息跳動著竄出。
“咚!咚!”
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響起,將一切喧囂都平靜了下來。
姜意從農居的屋內首先走出,他的頭髮已經再次變回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