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江瑟瑟早就與你們江家無關係了嗎?”沈辭兮似笑非笑垂下頭盯著對方。
江老太太梗著脖子,“那都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做不得數!你們得把江瑟瑟一起抓過來。”
“抓誰?”
門外江瑟瑟正一身淡藍色長裙上戴雙魚玉佩,她巧笑嫣然地走上前。
兩旁計程車兵見沈辭兮沒有阻攔的意思才放了人。
“你個賤人,竟然還懂得自投羅網,大人,快把她拷上!”江老太太眼中迸發出喜色。
誰知道,江瑟瑟靠近對方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巴掌。
這一掌把江老太太直接打懵了,她不可置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是不是真的要變天了,她一個孫輩的竟敢動手打自己?
可沒等江老太太回過神來,江瑟瑟再次揚起手。
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足足十下,江瑟瑟才甩甩髮紅的手。
“送你的。”
明明是笑得一臉輕鬆,可是江瑟瑟眼裡透著的是恨,是那幽深而恐怖的恨。
像崖底下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竄出來。
“你——”江老太爺呆滯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結果迎接他的是和江老太太一樣的十個巴掌。
“沈頭,為何不管管這位小姐?”一個小士兵湊近沈辭兮。
這樣鬧得也太難看了吧。
沈辭兮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大力把小兵的腦袋摁下去。
“少管。”
江瑟瑟見沈辭兮沒有出言阻止,她打完江老太爺就換隻手準備打下一個。
“江瑟瑟你不要太過分,仗著我們現在手被捆住了拿你沒有辦法是不是!你,啊——”
江大爺直到自己被打了才曉得江瑟瑟手勁有多大。
江瑟瑟一句話也沒有回,而是自顧自地打著巴掌。
足足五十個巴掌,她打到手掌麻木才慢慢放下手。
袖口裡的手掌止不住地顫抖,可是江瑟瑟卻滿意地笑了。
她想幹這件事情很久了。
上輩子她身為貴妃言行舉止都要被盯著,最後也只是打了五十個就被付皇后的人尋來了。
剩下的五十個她這輩子要還上。
一百個,一個都不能少。
每一個都是江家欠她的,欠她父親,欠她母親的!
每一個也都是自己的夢魘與傷疤。
如今一百個巴掌,算作過往恩怨的贈禮,她江瑟瑟再也不會因為少時的痛苦與不甘回頭。
往後路途漫漫,她皆要頭也不回,走得大步流星。
“謝謝沈大人成全,臣婦告退。”江瑟瑟禮貌地行禮,行為間看不出她和沈辭兮的幾面之緣。
今日的事情是沈辭兮行了便利,只要沈辭兮說句不,她恐怕要拿錢賄賂再尋機會了。
沈辭兮雙手抱胸,在江瑟瑟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伸手拉住了韁繩。
“我有幾件事想問江小姐。”沈辭兮笑著調轉馬頭,跟在江瑟瑟身後出了門。
江瑟瑟坦然地隔開兩步之遙。
“沈大人要問什麼?”
“你叫——江瑟瑟?”沈辭兮慢慢嚼了一遍這三個字。
瑟瑟,是‘玉句闌內朱簾卷,瑟瑟絲籠十二樓‘的瑟瑟——
還是‘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的瑟瑟’。
“是,臣婦名叫江瑟瑟。”
“記住了。”沈辭兮點點頭。
她動起手來可一點也不瑟瑟。
“沈大人若無事的話,臣婦告退。”江瑟瑟卸下仰頭的力。
沈辭兮拉著馬走幾步,停至她身前,“那華陽公主讚不絕口的醫者就是你?”
他母親正是武安侯家出身,與華陽公主頗有交情,聽到華陽公主明裡暗裡誇過江瑟瑟好幾次。
沒想到那個被母親心心念唸的小醫者竟然是眼前這位。
“不曉得你這手打多了人還能不能精細地施針?”沈辭兮好笑地挑眉看著她。
從來不知道有醫者這麼不愛惜自己手的,瞧瞧她胳膊上纏著的白布。
江瑟瑟淡定地頷首,“耽誤不了。”
她的手從來可醫人也可殺人。
“本公子能不能向江小姐討一點戰場上的藥膏?”
沈夫人沒少在家裡嘀咕,說是軍隊裡都用上江瑟瑟做的藥膏那便是更有保障了,正好沈辭兮今天來看看那藥有多好用。
江瑟瑟思忖一息就點了頭。
“行,你來謝府取。”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沈辭兮爽朗一笑,牽著馬頭立於江瑟瑟的馬車邊上。
反正他也不想親自押送那些人回牢房,到時候見著自己大表哥又要被他耳提面命一番。
乾脆去江瑟瑟府上討個清閒。
他回首衝江瑟瑟一招手,一副土匪搖人的模樣,“上車。”
江瑟瑟提著裙襬坐進車裡。
一炷香的車程,江瑟瑟從未覺得如此漫長。
因為沈辭兮極其能說,一路上他從南到北,聊了個遍。
江瑟瑟偶爾客氣回以一句。
終於見著謝府的牌匾,江瑟瑟主動開口。
“到了,你且在門口等著,我一會兒讓小廝給你送出來。”
“那就勞煩江小姐了。”
江瑟瑟沒再糾正對方的稱呼,明明剛才在路上已經提到了自己是人婦。
遠處拐角的一輛馬車靜靜立著不動。
無錯書吧馬車裡一位青衣的男子手上捏著一束糖葫蘆。
透過車簾窺見這一幕,那人默不作聲捏碎了棍子。
一顆顆圓滾滾紅彤彤還沾著芝麻粒的糖葫蘆就滾到馬車地上,蹚了一層灰塵。
“呀!少爺,這糖葫蘆怎麼都滾掉了呢?”阿福心疼地替謝承蘊把不能吃的糖葫蘆扔了出去。
就是這麼一掀簾子的功夫,阿福就瞧見了江瑟瑟。
他朝著謝承蘊擠眉弄眼,“少爺,夫人在那——”
突然,他的聲音卡住了。
男人,男人···野男人···
他沿著口水,“少爺,你看見沒,好大一個野男人。”
“少爺,你怎麼不說話?”
謝府晚間的炊煙升起,江瑟瑟就著溫水擦了邊手。
她拿藥膏敷在自己手上,這手近日來真是受委屈了。
門被推開,江瑟瑟也沒太在意,左右不過是自己的丫鬟或者謝承蘊回來了。
“你今日回來的有些晚了,可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謝承蘊走進來,若無其事地坐在案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