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兒了?”溫冬有些擔心。
傅景衍讓她放鬆下來,“其實我倒是有個想法。”
溫冬看了他一眼,著急的不行,“那你倒是說啊!”
看她這著急的樣子,明顯是對容沁擔心的厲害。
傅景衍伸長了腔調,有意逗她。
“說?說什麼?”
他趁著容沁不在,也趁著溫寶不在病房裡,趕緊湊到了溫冬身邊。
像是一個許久沒得到寵愛的大狗狗,幾乎要將自己的鼻尖對準溫冬的鼻尖,還故意把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嗯?
你說啊,你要讓我說什麼?”
印象中,這種近距離接觸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溫冬來江浙之前,倆人還是鬧矛盾的狀態,後來又經歷霍燼和池善的死,他們倆也沒有心情互相問一句你不好,你有沒有想我。
但到了這一刻,傅景衍終於剋制不住內心對她的眷戀。
他很想她。
很想靠近她。
又礙於池善,不敢直接對她說。
怕溫冬覺得愧疚,難受,從而要將他推遠。
甚至從見了溫冬開始,他都沒敢看她的眼睛。
這次靠近她,也是鼓足了勇氣。
可心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像罪人。
“阿衍。”溫冬看出了他眼底的彷徨。
這個男人的眼神一向堅定,“你怎麼了?”
她伸出手來抱住了他。
像是以前,傅景衍傷心時那樣,耐心地抬起手在他背上一下下的敲著。
她能透過他的眼神看到他心底的悲傷和忐忑,她做了個吞嚥的動作,說起那個名字時唇邊也覺得發燙,但他們又繞不開他。
慢慢的,她抱緊了傅景衍,“池善的死……你很難過吧?”
那是他親弟弟。
雖然傅景衍從沒承認過,但血緣關係斬不斷。
從上次,預設池善去傅家吃年夜飯開始,她能看出來,傅景衍對池善已經沒有那麼排斥。
再加上這次……
如果不是池善,他們誰都逃不出來。
就算她能被送出來,也是以被研究的名義送出來,等到臨產的時候還不知道要經歷多少痛苦。
傅景衍一震。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他們就這樣擁抱著。
看不到彼此的面容,卻有一種很放鬆的氛圍在二人之間流淌,這份放鬆之間又帶有些許悲傷凝重,將他們牢牢困在裡面。
讓看到的人都不忍打擾。
“為什麼?”溫冬在慢慢誘導他,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你為什麼覺得自己很自私?”
“池善沒了,可我剛才竟然還陰暗地想,你會不會因為池善就不要我了……”
溫冬一愣。
有些愕然,“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
理所當然的,他就覺得溫冬肯定也會這麼想。
“我是有這種想法,但不至於因為對池善的愧疚就放棄你,反而是因為他的付出,更容易讓我珍惜你。”
她能這樣平靜地擁抱她的愛人,是池善用死亡給她換來的。
溫冬沒理由不珍惜。
“阿衍,我們之間已經經歷那麼多,要是寫成一本書,也有厚厚的一摞,你還不明白嗎?
生活總要往前看,如果一直停留在過去,對誰都不公平,池善是沒了,我們沒辦法去挽救他,但可以活的更好更幸福。
甚至。”溫冬咬唇,“我會一輩子記得他,一輩子感激他,我也會愛他。
但這種愛,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
而是家人之間的惦念,是對逝者的感激。”
“這裡有封信。”傅景衍把一直猶豫的事情說了出來,“你看看。”
“如果你看完信件之後這種想法有所改變,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接受。”
溫冬一愣,“信?”
“嗯,池善讓我轉交給你的。”
溫冬接了過來。
信封有被開啟的痕跡,上面寫著傅景衍親啟,但信封裡面第一句話卻是溫冬,展信佳。
溫冬和池善或多或少也一起生活了三年。
她看到這封信就笑了。
“你弟弟。”她沒看信之前,先對傅景衍說了一句,“在算計你。”
就和那雙腿一樣,池善早就想到自己撞上去會是什麼後果。
但為了博一個和溫冬在一起的可能,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
“我知道。”傅景衍聳肩,“他想讓我愧疚一輩子,並且想讓你也跟著愧疚,最好能讓我們因為這份愧疚而分開。”
溫冬點點頭,見傅景衍想的很明白,心裡便放心了。
無錯書吧池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做了什麼,付出了什麼一定要讓別人知道。
然後企圖用這種付出去將別人留在身邊。
殊不知,真正的愛,不會有這種綁架。
溫冬很快看完,“他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記得之前在夏津的時候,池善就總是會說溫冬我為你做了飯,溫冬我為你買了花,溫冬我給你安排了一場短途旅行,你帶著孩子一起去吧,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在夏津待著等你們回來就好。
那三年,溫冬無依無靠。
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她都應該愛上他,理應愛上他。
但她沒有。
就是因為池善經常會給她一種窒息感。
還是一種為了你好的窒息感。
溫冬經常覺得他這個人活的很委屈,但實際上,當年聯合霍燼他們強迫她吃下失憶藥物,讓她在生產的時候也見不到傅景衍的人正是池善本人。
在溫冬心裡,她覺得池善這個人很複雜。
看完這封信之後,心情更復雜。
“我真的,會一輩子感謝他,但不會如他所願,因為他的死亡,因為愧疚而愛上他。”她看向傅景衍,“你明白嗎,我對池善的感激永遠不會變成愛情。”
這話說給自己聽,也說給傅景衍聽。
“其實剛知道池善去世的時候,我有想過我是不是該隨他一起去死,但事後想想,好好活下去才是他真正期望的,就和這封信的結尾說的一樣——
溫冬好好活下去,會有天使替我愛你。”
溫冬看向傅景衍,“池善這個人再複雜,最後這句話也是真誠的,他知道我們分不開,也不希望我們真的分開。”
溫冬道,“他只是希望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忘記他。”
以後逢年過節,她都會親手做上他的飯,去他的墳前陪他聊聊天。
“你。”溫冬對傅景衍下了命令,“也必須陪我一起去。”
傅景衍當然不會拒絕。
他感激溫冬的明事理,“我還以為你看完這封信,看了池善的表白,會有所動搖。”
“再說我就要生氣了。”溫冬兇他,“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麼不可靠?”
“你還說。”傅景衍瞪大了眼睛,一直沉浸在池善去世的憂傷中的臉,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他再次湊近她,“在實驗室的時候,你和霍燼……當著我的面接過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