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纓反射性的抓住顧晏北的手,啊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顧晏北認真的看著她,看見她高高腫起的右腳,皺起眉頭道:“你沒事吧,是哪裡不舒服麼?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他的語氣溫和,但是卻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完全不像是覃纓認識的顧晏北,這皺起眉頭的冷漠模樣,就彷彿剛才從戰場上回來,失去了對她記憶的顧晏北一般。
一時間,覃纓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不肯放手,死死的抓住顧晏北不放。
“夫人……”
馬車上,辛月支快速走了下來,扶住覃纓,一臉溫柔道:“這是怎麼了,就算為夫說錯了話,你也不該這麼對待自己啊,我寧願自己受傷,都不願意看見你再次受傷。”
他的語氣溫柔纏綿,若不是覃纓深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幾乎都要被他的假象給騙了。
無錯書吧顧晏北並未親眼見過辛月支本人,看見他下馬車,微微頜首道:“你是她的相公?她怎麼會忽然自己跳下馬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全程,他就像完全認不出覃纓的模樣一般,把她徹底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覃纓拼命的搖頭,死死的握住顧晏北,啊啊哦哦了半天,都沒辦法說出一句話。
辛月支長長嘆了口氣,咳嗽了幾聲:“都是我的錯罷了,如果我不逼她,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看向顧晏北,又看了看拉著他不放的覃纓,低聲道:“小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放棄你的,容貌和聲音根本就不能代表什麼,我喜歡的永遠都是你那顆心,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而此刻,覃纓完全不在乎他說了什麼,一心想要向顧晏北證明自己的身份。
顧晏北是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她也不是傻子,肯定明白是辛月支對自己的臉做了手腳,說不定他把自己易容成了陌生人的模樣。
沒了聲音,沒了熟悉的容貌,她又該怎麼向顧晏北證明自己的身份!
覃纓有些慌張了,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顧晏北聽見辛月支呼喊她的聲音,有些發愣,半天才低聲道:“你說,她叫小纓?哪一個纓?”
“這是我母親給她取的名字,據說她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被人丟在我家門口的,所以母親就把她撿來當了我的童養媳,這位大人,是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櫻花的櫻。
顧晏北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垂眸道:“不,可能是我誤會了。”
看著那張被毀了半邊臉,卻還是略顯清秀的面容,他無力的搖了搖頭:“她似乎受傷很嚴重,你有空就帶她去看看大夫吧。”
“謝謝大人的關心。”
顧晏北似乎還想說什麼,從他身後忽然走出一個人,面色嚴肅的對他說了些什麼,顧晏北的臉色當場就變了,連告別的話都沒說,強行扯開覃纓拉著他的手,就往什麼地方走去。
只留下覃纓一個人,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你看,”辛月支貼近她的耳後,低聲道,“他完全不記得你了,換了個模樣,換了個聲音,他就認不出你,這就是你深愛的男人麼?”
覃纓呆楞的坐在原地,一句話都沒說,任由辛月支扶起她,強行把她再次捆綁在馬車上。
“如果是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可能會不認得你。”
就算是說了情話,覃纓都不願意在看他一眼。
“死心吧。”
看著覃纓暗淡無光的眼神,辛月支的心口也不免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他依舊淡淡道:“沒了九公主的身份和容貌,他自由了,你也自由了。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覃纓了,只是我的小櫻。”
這一天,他盼望了多久,終於可以實現了,絕對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功虧一簣。
而覃纓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一具屍體。
辛月支冷嗤一聲,立馬湊上前,眼看著嘴唇就要碰到覃纓的臉頰,她立馬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好幾步,惡狠狠地等著辛月支。
看見終於恢復了活力的女人,辛月支反倒是開心了起來。
畢竟,他想要的一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任由擺佈的人偶。
另一頭,顧晏北急匆匆的跟著彭春的手下,來到了一處地方。
不遠處的草地上,躺著一個人,鮮血在四周蔓延,浸透了周圍的草地。
是具女屍。
和其他不同的是,這具女屍,雖然也四分五裂,但是卻依稀看得清面容,這次的兇手,只毀了她半邊臉,還留了另外半邊。
而那張臉,赫然就是覃纓。
“太傅,這……你辨認一下,這是不是九公主吧。”
事情已經發生了,彭春也預料到自己的官帽子這次是護不出了,無奈的嘆了口氣。
別說是官了,就是皇上知道這件事情立刻下罪於他們,要他們給公主賠命,彭春也是無話可說的。
畢竟,那可是備受皇室寵愛的九公主,還是如此慘樣。
彭春早已做好了顧晏北會告訴自己那是覃纓的屍體,可是沒想到,他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顧晏北的答覆。
“太傅?”彭春看著一言不發的顧晏北,小心翼翼道,“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只是……”
“不是。”
彭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晏北給打斷。
顧晏北冷淡的掃過那具屍體,好似完全不為所動一般,重複道:“不是,那不是九公主的屍體,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麼狼狽,所以,那不可能是她。”
這話在彭春聽來,就像是瘋話。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那不是九公主的屍體,可是那半張一模一樣的臉,還有隨身攜帶的玉佩,以及那頂花燈,這都證明了這個人是九公主。
彭春嘆了口氣,低聲道:“太傅,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事實,可是……哎,節哀順變啊。”
“為什麼要節哀順變,”顧晏北完全不領情,繼續冷聲道,“九公主活的好好的,彭大人才是該注意好自己說話的語氣!”
丟下這句話,他不願意停留在這個地方,轉身就回了之前的位置,而此刻,那對小夫妻已經沒了蹤影。
不知為何,顧晏北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剛才那個女子的眼眸。
那個女子不會說話,半邊臉也被毀容了,只是一雙眼眸卻顧盼生輝,宛如星月降臨。
就像……就像是覃纓。
顧晏北的眼眸一冷,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立馬開口對身邊的臨風吩咐道:“去給我查,剛才的那對夫妻的訊息,不管怎麼樣,我要再次見到那個女子!”
和屍體一樣,都是毀了半邊臉。
就連名字都是纓字,不管是那個纓,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