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公主帶著些破音的驚惶,卻並無責怪之意。
覃纓在黑暗中去尋他的眼睛,有些恃寵而驕的勾著他的脖子:“真好,永遠都有你在我身邊。”
她態度親暱,眉眼間盡是小女兒姿態,勾的顧晏北心頭一動,他聲音低磁微啞:“公主,臣很忙,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身邊。”
覃纓才不管,她解開了心結,眼下身心舒暢,“你去忙什麼,這兩日總是早出晚歸的,要不是我今日鐵了心等你,還真見不到你了。”
顧晏北將她安安穩穩的放在榻上,眼底劃過一道暗光,語氣卻是柔和的:“解決了一些雜碎,公主不必知道。”
覃纓卻因為這話心臟砰砰直跳,她十分懷疑顧晏北已經知道是自己派人去試探她,只是他不說,他就是吊著自己玩。
“你是不是知道…”
他握住自己微涼的手指,眼中的光灼灼,似乎還帶著點笑意,“公主有話直接問我便是,不必弄這些。”
覃纓的心瞬間被提起,她想要將自己的手指從他手心裡抽出來,“你什麼都知道啦?那你怪我嗎?”
他掌心溫熱,帶著灼人的溫度,覃纓抵著頭不敢看他,卻聽他以低沉的嗓音說:“微臣只怪公主將心思用在這種沒必要的事情上,臣是個很自私的人,想要公主全身心都在臣身上。”
他這話聽得覃纓臉紅心跳,一頭栽進顧晏北的懷裡。
一夜縱情導致的結果是,她又沒趕上給老夫人請安,月牙向她投來曖昧的目光,羞的覃纓差點不想出屋子。
月牙給她梳妝打扮好一陣,幾人拿著賬本去了沈氏的院子裡,賬本她還未開啟過,想著先給沈氏看過才合規矩。
可翻了幾頁之後,覃纓卻瞧出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沈氏見她沉下臉來,便擔憂的問道:“可是賬本有對不上的地方?”
覃纓回過神來,將賬本給她遞了過去,“賬本上每一筆賬目都記得很清楚,甚至可以說是完美,可正是因為太過於完美,所以才不對勁。”
沈氏被她這完美論擾的有些轉不過彎來,她思量半天,才明白可能這賬本中被人動了手腳,而唯一能夠動手腳的人,可不就是祝姨娘。
沈氏是個軟弱的,可覃纓不是,覃纓直接拎著賬本去了祝姨娘的院子裡,祝姨娘瞧見她過來還有些驚訝,“這是那陣風將您給吹過來了?”
覃纓朝著她微微一笑,將賬本給丟在了桌子上,姿態倨傲:“咱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祝姨娘您在賬本里做了什麼手腳,您不會不清楚嗎?”
祝姨娘也是個見過風浪的,知道有些事情要咬死了不鬆口:“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做什麼手腳了,莫不是公主殿下看不懂賬本,所以胡亂給我安一個什麼罪名吧,這我可不依。”
望著祝姨娘那張風韻猶存又略顯得意的臉,顯然是覺得自己根本拿她沒有辦法,覃纓又看向她滿屋子擺放著的陳設,突然指著一個琺琅玉瓶說:“我記得那隻玉瓶市面上價值三百兩,祝姨娘您一個月的月錢是二十兩,約莫要攢一年多的時間,還有您手上的珊瑚手串,腦袋上的珠玉華勝,都是價值不菲,敢問你這錢是打哪來的?”
祝姨娘臉色微變,正要開口解釋,就見覃纓指著賬本上的閏月的賬目道:“這幾家鋪子的賬目中的應收賬款怕是都到了您的腰包裡吧?”
望著她指出的那幾點,祝姨娘額角冷汗淌了下來,她嘴唇哆嗦著,“你…你怎麼會發現?”
無錯書吧這賬目是她請賬房先生精心做的,連她都瞧不出什麼瑕疵來,覃纓一個衣來伸手的公主怎麼會發現的?
“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祝姨娘,別把別人都當傻子。”覃纓眼神變得陡然一厲,說氣話來也毫不客氣,“我給你三天時間,把貪的銀子都給我補齊,否則,這筆你精心製作的賬就會出現在老夫人房裡,一筆一畫都會給老夫人標記出來。”
她看著祝姨娘面如土色的臉,“我不想將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你將錢補齊了並在老夫人面前說再也不會插手管家之事,我就既往不咎。”
“你!”
“看祝姨娘這意思,是不打算讓我息事寧人了,也罷。”她拿著賬本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就拿著這賬本先去店面上核對一番,再去狀告給老夫人和父親。”
她說著就要走,祝姨娘哪敢讓她真的去老夫人他們面前,她扯住覃纓的袖子,汗如雨下:“公主,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我三天內一定將銀子補齊。”
覃纓緩緩將她的手撥了下去,狐狸眼露出幾分輕嘲,“那本公主便等著,希望祝姨娘千萬莫要食言。”
月牙跟著她出了祝姨娘的院子,她方才就站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欽佩起公主來,“公主,她要是咬死不承認又該怎麼辦,她在顧家地位頗高的,奴婢還真怕您應付不過來。”
覃纓笑了一聲,不以為意道:“她心中有鬼,就會心虛,不怕拿捏不住她,走吧,給駙馬準備吃食。”
月牙吃驚的看著她:“您要自己做呀?”
“有什麼不可以嗎?”
月牙搖搖頭,開心道:“您能如此善待駙馬,是駙馬的運氣。”
主僕倆相視一笑甚是開心。
剛到了院子裡,就瞧見孟清雅帶著人跟過來,她瞧見了覃纓,朝著她盈盈一拜,“嫂嫂。”
聽著她如此從善如流的喚自己嫂子,覃纓倒是有些意外,她看了眼她丫鬟手上的東西,朝著她笑道:“孟小姐來我院子裡做什麼?”
孟清雅道:“清雅是來給表哥送衣服的,之前表哥的衣服都是清雅命人去做款式,然後親自送過來的,表哥穿著也習慣。”
她笑裡藏刀,“嫂嫂不會不開心吧?這都是表哥必須的衣物,清雅都送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周圍的奴婢紛紛拿眼神斜兩人,覃纓知道她想將那日的面子給掙回來。
可覃纓偏不給她這個臉。
“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