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你覺得如果我讓她對你出手,她會不會猶豫?”
吉姆忽然轉身看向雷可多,出聲問道,一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他,眼中似乎有著說不清的神采,道不明的蘊味。
雷可多心中一涼,看著那雙似乎看破萬物的眼眸心中一震,而後又是迅速恢復平靜,開口笑道:“如何那樣的話,吉姆您阻擋也來不及,我一刀就能劈死她。”
吉姆並不與他在這方面多說,她接著道:“這幾年我就是想要試試我的想法是否可行,三年來的呵護,只是為了我的變法做的實驗而已,我要看看一個與我步魯沒有絲毫血脈關係的奴隸,在掌握了力量之後,是否會完全聽從主人的命令。”
“他們十三四歲時才被我買回來,心性已經確定了……但是到了今天,我覺得只要是我的命令,他們就會絕對的服從,哪怕前方是死亡的深淵,亦是如此。”
吉姆的話語讓雷可多想起了兩年前那件事情發生的晚上。
幾乎是整個部落裡所有有著一定話語權的人都頂著暴雨聚集在吉姆這裡,要一個說法。
他們要求吉姆處死那個膽敢以奴隸身份殺死步魯族人的女奴,以及作為整件事情起源的林午,而意料之外的,吉姆便是當眾宣講了她的想法,憑藉那大膽的計劃以及無上的權威獲得了一定的支援,從而將那件事情壓了下去。
在那件事情之前,林夕參加了那一年的獵禮,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這也是打動那些族人,將事情壓下的原因之一。
嘲諷的是,不管是步魯族人,還是林午林夕心中對他們很好的吉姆,在那個晚上就林夕殺人這件事情的討論上,絲毫沒有提起到底是誰先招惹的誰,而後才導致所有事情的發生。
讓林夕參加獵禮,以及後來林夕仗刀殺人的兩件事情在族內,實在是掀起了太大的風波。
一些人心裡對吉姆不滿又不敢發洩出來,雷可多借那個時機暗中拉攏了不少人,進一步壯大自己的力量。
他本來以為此事自己做得隱秘至極,只是現在看來,只是他自以為的隱秘至極罷了。
“但是,吉姆,就我的觀察來看,林夕對林午的呵護,遠比對您的恭敬與服從多得多。這次獵禮你讓林午也參加,以林午的情況,參加獵禮便是九死一生,幾乎是將刀架到了她最親愛的弟弟脖子上,到了現在您還覺得她會對你有絕對的聽從嗎?”
雷可多眼神閃爍,出聲道。
這兩年來,由於林夕的出眾,慢慢的部落裡反對的聲音小了下去,而且大家都知道林午的情況,所以前幾日的議會上吉姆提出讓林午參加獵禮之時,卻沒有幾個人反對,大多隻是面面相覷。
“這就是最為關鍵的時候了。”
吉姆點頭道:“獵禮林午必須參加,他也必須死。”
此時若是林夕林午中任何一人在這帳篷裡,聽到了吉姆的話,都會懷疑,這真的是吉姆嗎?那個對他們雖然很苛刻,但是一直護著他們,待他們很好的吉姆?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們的自以為是。
這是一局棋,為了打探步魯部落前進方向而展開的一局棋
。
這局棋已經下了三年,棋子對此毫不知情,而在今年的獵禮之時,就會見最終的結果。
圖窮匕見。
不得不說,吉姆眼光很久遠,只要這次實驗成功,說服了步魯族人,那後面就會有數百奴隸被買進來,然後從小進行訓練,等他們長大後,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會是屬於步魯部落的一名合格的戰士,而且不懼生死,絕對服從,毫無顧忌。
而步魯部落的戰力,也會進一步增強。
“可是林午可能死不了。”
雷可多搖頭道:“我剛剛進來,聽到林午打算在山林裡躲上七天,待獵禮結束他再隨便帶點東西回來。”
“呵呵,無妨,你的兒子雷蒙不也是會參加今年的獵禮麼?他們之間的恩怨,沒有了林夕護著,林午還能活下去?”
“而林午死後,林夕這柄刀,就可用了。”
吉姆笑呵呵地道,對此早有打算。
雷可多眼睛一亮,但是旋即又有了顧慮,“要是林夕知道了林午是死在雷蒙手中的……”
“步魯族的戰士,不應該如此愚蠢。”
吉姆冷笑,將桌子上露出“煉魂法”三個大字的卷軸收了起來。
對林夕林午來說,這是一局死棋,已經沒法翻盤了。
……
步魯部落的夜晚很喧鬧,也很安靜。
部落裡的族人各自成群地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言笑晏晏,慶祝一天的收穫,褪去疲勞,火光沖天,照亮夜空,笑聲傳出去老遠。
無錯書吧但是對於奴隸來說,他們不能參與到聚會中去,簡單吃過晚飯後就要去接著做事,與外面的熱鬧格格不入。
林夕坐在一棵大樹樹枝上,靠著樹幹,抬頭呆呆地看著天空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樹枝震動,林午從下面竄了上來,坐在她邊上笑道:“姐,在想什麼?叫你幾聲也沒聽見。”
這個可愛的女子,林午長她幾十歲的靈魂,這一聲姐也是叫得心甘情願,他前世父母雙亡,師父也早早死在與仇家的爭鬥中,一生都是孤身一人,從未體會過親情,但是林夕讓他感受到了,有人呵護的感覺。
她承受了太多,他都知道。
但是他的狀況,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慢慢溫養,待他徹底恢復,定會還她一生平安榮華。
而這個日子,也已經越來越近了,頂多一年,他就能夠恢復。
用不了多久,他就又是那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大魔導了,只是這一世,他叫林午,林夕的弟弟。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魔法,與這個世界的土著人相碰撞,會是如何美妙的場景呢?是魔法更勝一籌,還是這異世界所謂的靈氣更強?三年來,他心中很是期待。
“林午……你還記得,家在哪兒嗎?你……還記得爹孃嗎?”
“我……我快要,忘記了……”
少女靠在他肩上,語氣清冷悲傷,聲音微小,近乎喃喃,仰頭看著天空,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再悲傷,再委屈,一天最多隻能哭一次。
這是她很多年前就給自己定的規矩,而今天流淚的機會,在知道吉姆要讓林午參加獵禮時,就已經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