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驚,這聲音如利劍飛針,直入人心,若不是內力至純至深,絕難做到。
門外之人,究竟是誰!?
許無鋒轉頭望去。
客棧門前兩株綠竹之間,一名青袍人停在纖細的枝杈之上,身形輕輕一晃,便輕盈落地,身後的綠竹竟是動也未動。
只此一眼,就能看出對手輕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身在而無動於外物,此為上乘功法!
在仔細端詳,來人長身玉立,青袍緩帶,舉止灑然,只是面龐冷硬,相貌詭異,便像帶了張面具一般。
“爹爹!”阿蓉立刻奔了上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這丫頭,揹著我偷偷跑出來,可是受盡了苦頭?”青袍人摸了摸阿蓉的腦袋,嚴厲之中帶著幾分憐愛。
“你女兒可聰明著呢!江湖險惡,但也沒把我怎麼樣?”阿蓉驕傲的昂起了小腦袋。
“人心險惡,縱使你爹爹也看不穿,你此番沒受人欺負,已是大幸了!”青袍人嘴唇不動,但卻有聲音傳出,清晰明朗,聲聲入耳,“以後不可再如此頑劣!”
“女兒知道錯了。”阿蓉拉住青袍人的手臂,眨了眨眼,變作了乖巧模樣。
“嗯。”青袍人淡淡應了一聲,也不再追究什麼了。
許無鋒清楚,黃老邪雖然做事特立獨行,稍有不對,便會動手殺人,但卻是個寵女狂魔。
“為何又有一個小和尚跟在你身邊?”青袍人這才把目光轉向許無鋒。
“他是我在漠北認識的,他是漠北般若寺的小和尚,此次來便是拜訪少林寺。”阿蓉答道。
許無鋒也向青袍人合適實力。
只是青袍人並不理會許無鋒,目光變得冷峻:“漠北蠻夷之地,豈能與中原武學淵源相比?小和尚口吐狂言,卻是沒人教訓你嗎?”
說話之間,青袍人食指微動,便彈出兩顆石子,勁力極大,宛如強弩。
彈指神通!
東邪的成名絕技之一!
許無鋒見狀,不敢大意,立刻調動地脈之力,以金剛勁和九陰玄武甲護體,這才抵住了黃老邪的彈指神通。
“咦?”青袍人似乎有些驚訝,“小和尚倒有些本事。”
話音未落,沉凝的氣息猛然釋放出來,宗師之威竟在此刻展露無疑。
若是換做其餘宗師,一試之後,便不會再為難小輩,但黃老邪卻是邪勁上頭,竟然真的要以宗師之威,碾壓面前的小輩!
凝實的地脈之氣如長江大河般奔湧向青袍人體內,即便許無鋒看不清氣息流向,也能感覺到周圍空氣為之凝滯。
無形的威壓轟然壓下。
此時許無鋒才知宗師境強者的威能,地脈之精華也能輕易攫取,淬鍊出山川靈氣。
如此威能下,金剛勁和九陰玄武甲全然不起作用,唯有奮力一搏,以攻代守,以六層龍象之力轟出一拳!
正當此時,阿蓉忽然帶著哭腔叫道:“爹爹,你難道連女兒為數不多的朋友也要欺負嗎?!”
剎那間,宗師威能蕩然消失,青袍人又變回了先前平靜的模樣。
低頭看阿蓉泫然欲泣,黃藥師當然不忍,袖袍一揮,帶著阿蓉飄然離去,再也沒看許無鋒一眼。
見黃藥師和阿蓉不見了蹤影,許無鋒才鬆了口氣,回過神來,後背早被汗水打溼了。
自己終究是小瞧了宗師威能。
看來以後還得處處小心,在中原少提漠北的事兒,說不定往後還會有人不顧身份,以大欺小,稍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回返客棧換了身衣裳,下到一樓,卻又見到一隊白衣人馬走進了客棧。
這對白衣人馬和白駝山莊相似,皆是年輕貌美的女子,衣裳也是用的極好的料子,但相比白駝山的嫵媚妖嬈,嬌豔欲滴,這些女子卻眉眼若霜,神態清冷,宛如寒宮侍女。
從她們身上掃過,許無鋒瞳孔不禁一縮,她們右臂袖上,全繡著一朵墨玉梅花。
墨玉梅花自不必說,唯有繡玉谷移花宮才能栽植存活,而繡玉谷內也唯有星月峰的高山岩洞一處方能栽種。
巖洞內常年礦物質水的侵蝕下,梅花也產生了變異,此樹三年才開一次花,花色黑如墨玉,蜂蝶均不靠近,當年春天月圓之夜,數百朵梅花在星月柔和的夜光中爭相怒放,堪稱奇觀。
比起白駝山莊,移花宮更是武林的禁區。
這等如寒宮仙闕般的門派,竟然出現在世俗之中!
但讓許無鋒慶幸的是,移花宮只招收年輕女子,對容貌要求頗高,自己男兒身,又是和尚,不至於和犯下她們的忌諱。
想到這裡,許無鋒不由得鬆了口氣,要知道移花宮兩位宮主都不是易與之輩,大宮主邀約更是修成了頂級內功心法——明玉功,容顏永駐,冰肌玉膚,可謂仙子!
“宮主!”
此時,移花宮眾女子忽然向兩側退開,螓首低垂,甚是恭敬。
竟連移花宮宮主也駕臨此地?!
話音落下,整家客棧似冷了幾分,甚至連撥出的氣也快要結霜。
老闆和小二神色惶恐,如今已是初春時節,冰雪消融,南風暖樹,為何偏偏此刻如墮冰窖?
但見到眾女子迎進來的人時,惶恐之色頓時消弭,只剩下痴迷和敬畏。
邀月飄然而入,白衣勝雪,金釵玉帶,面若寒霜,清冷淡漠,但雙眸卻如秋水碧潭,攝人心魄,彷彿就是一塊寒玉雕琢而成。
她的目光淡漠無定,似乎周邊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美眸。
“回稟宮主,那邊有一個小和尚生的挺俊,或許能捉回去當花奴。”
一名女子盈盈走出一步,拜謁道。
“嗯,生的倒是俊俏。”邀月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瞥了許無鋒一眼,點點頭,“鏡花,把他捉回去。”
許無鋒大吃一驚,什麼時候移花宮也要招收男僕從了,“花奴”這詞一聽不是什麼好差事。
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許無鋒誦了一聲佛號,笑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何必在乎容貌俊俏與否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貧僧瞧這店老闆和小二,確是容貌出眾啊!”
說話之間,許無鋒已踱步到了窗邊。
“小和尚耍什麼嘴皮子!”叫做鏡花的女子冷哼一聲,翩然抓來。
“好不講理!”許無鋒唸叨一句,轉身從窗戶撲出,落地運起地脈之力逃向密林深處。
鏡花微微一愣,顯是沒料到許無鋒竟達到了金剛境,借地脈之力神行,但她只是稍稍停頓,便追了出去,飄然若雲,速度極快,緊隨其後的另有幾名白衣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