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來我於家莊,不知所謂何事?”
看到有人,之前那種讓人背脊發涼的陰冷之感雖然還在,但是沖淡了不少。
聽到身邊的人紛紛鬆口氣,但蕭塵也不知為什麼,不管是這座山莊,還是眼前出現的這個人,都讓他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這位兄臺,我等來自太行劍宗,這位是王長老,這位是鄭長老,此番來此有要事在身,需你於家協助。”方才敲門那名內門弟子抱了抱拳,向來人介紹兩位長老。
“原來是太行劍宗的諸位大俠,快請進來吧。”那人緩緩開口,昏暗的光線使得眾人看不清其表情,他說完退開兩步,將大門完全敞開。
“慢著,先叫於大壽出來,告訴他老夫王厚志來了。”王長老大袖一甩,宏聲開口。
“莊主不在莊內,日前接到太行劍宗的飛鴿傳書,渡河去打探太行劍宗的弟子失蹤一事,尚未歸來,在下是莊內的管事,如今天色已晚,諸位不如先隨在下入莊休息,待明日一早,在下差人通知莊主儘快趕回。”那人回道,聲音依舊緩慢,淡淡的。
臨行之前,確實有傳書距離失蹤地點較近的於家莊負責接應,王厚志微微點頭,看了那管事一眼,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但警惕之心仍然沒有放鬆。
“那於大海可在?叫他出來。”王厚志想了想,再次叫出一個名字。
“二莊主不巧正在閉關中。”
“閉關?我等太行劍宗來人,你於家連個像樣的接待都沒有嗎?如今數十名內門弟子,在這黃龍河附近失蹤,還閉什麼關?叫於大海出來,老夫就在這裡等著!”
“諸位大俠,請在此稍候。”那管事沉默了一下,轉身走入莊內。
蕭塵暗暗鬆了口氣,看來王長老也是看出了些不同尋常,故而如此謹慎,王長老叫出的那兩個人估計曾代表於家去過太行劍宗,所以熟悉。
不多時,管事再次回來,身邊多了一個青色長袍的中年,面色同樣蒼白。
“於大海拜見王長老、鄭長老,二位長老大駕光臨,於家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中年人一來,深深彎下身子,行了個大禮。
“不知者不罪,老夫此番行蹤隱秘,主要是為了調查一些情況,三年未見,二莊主這氣色怎麼如此差了?”王厚志表情緩和了一些,平緩開口。
“於某練功急切,受了些內傷,如今又草草出關,引動了傷勢。”
“這麼說來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不敢當不敢當,天色已晚,王長老、鄭長老,諸位少俠,還請莊內敘話。”中年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率先走入莊內。
“既然如此,我等先行入莊,等於莊主的訊息吧。”王厚志吩咐一聲,當先走去,一眾內門弟子跟隨在後,蕭塵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進入了山莊中。
在所有人走入之後,轟的一聲,山莊的大門關閉。
樹幹上栓著的十九匹馬全都劇烈的顫抖起來,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嘶鳴。
忽然間,嘶鳴聲戛然而止,這些馬匹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紛紛栽倒在地,眼耳鼻中冒出一絲絲黑氣,彷彿被什麼東西瞬間掏空了一般,地面上只剩下一張張皮囊。
山莊內,即使有明亮的月光存在,看起來也是一片朦朧,唯有走在最前方的那個青年,手中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隨著青年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眾人走在院子的路上,七月的炎夏,依然感到四周的陰冷,彷彿與莊外是兩個世界。
“二莊主,這莊子裡的人呢?怎麼都不在?”王厚志和鄭元德立刻警惕,前者開口問道。
“世道不好,大部分人協同女眷去山裡避世而居,想為後代留些血脈。”中年人回道。
蕭塵走在眾人的後面,眼神不斷的觀察著周圍,空氣中並沒有任何風息,可是小院兩旁的樹木叢中的枝葉卻是不斷的晃動,發出輕微的晃動聲音,讓人心中不由的發沉。
蕭塵的眼神望去,突然間樹幹扭曲了一下,彷彿浮現出了一張人臉,蕭塵驚了一跳,揉揉眼睛再看去,原來是這樹幹上的一處疤痕,像極了一張人臉,雙眼像兩個黑洞,嘴巴大張如在嘶吼。
慢慢的,蕭塵從中聞到一股血腥味,雖然很淡,但確實存在。
蕭塵內心咯噔一下,正準備開口。
突然間聽到前面有人大喊。
“那個二莊主呢,怎麼不見了?”
王厚志臉色異常難看,沒想到於大海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失去了蹤跡。
“不是就在你們身後嗎?”最前方,提著燈籠的管事,沒有回頭,平緩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不定。
眾人匆忙回頭,臉色頓時又是一變,不但沒有看到於大海的身影,就連來時的路都彷彿陷入一片朦朧之中,山莊的大門也不知何時消失了,眾人臉色蒼白,紛紛停下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給老夫說清楚!”王厚志厲聲喝問,一旁的鄭元德也是右手附在劍上,面色不善。
“好端端的怎麼不走了?最近雨季,山中霧大溼氣重,天又黑,視線自然不好……”那管事慢慢回頭,臉上掛著笑容,在燈籠昏暗的光線映襯下,顯得有些詭異。
“叫於大海過來!”王厚志目光露出凌厲,沉聲開口,此時王厚志心中已覺出不妙,可面色依然鎮定。
一眾內門弟子聽到王厚志渾厚的聲音,漸漸的鎮靜下來,心中雖然依舊心驚肉跳,但卻不至於像剛才那般方寸大亂,驚慌失措。
“你們可真奇怪,人明明就在你們身後,一直跟著。”管事笑容更盛,整個人也漸漸朦朧起來。
身後還能看到小路,分明沒有任何人,只是一片陰暗,靜謐無聲,再加上管事臉上不協調的詭異笑容,越發讓人頭皮發麻。
“那是……”一名弟子突然驚異出口。
蕭塵順著聲音望去,心底漸漸升起寒意,只見那樹幹上的人臉居然動了,嘴角漸漸上翹,咧出一個陰森森的笑臉。
那張人臉的笑容越來越盛,甚至嘴角直接裂開,如同一道巨大的裂口,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要湧出來,發出滲人的沙沙聲。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蕭塵猛地跳了起來,身子猛然後退,臉色蒼白的盯著那張變形的人臉,想從中看出些端倪。
“什麼鬼東西!”鄭天一因為沒弄清蕭塵逃脫赤鱗蛇的原因,一直關注著蕭塵這裡,自然也看到那棵樹的變化,頓時汗毛乍起,驚嚇中抽出長劍,猛然斬出。
一劍落下,樹幹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裂口,頓時流出鮮紅的液體。
“這樹怎麼流血了?”鄭天一全身猛地一顫,感覺自己這一劍彷彿砍在了人的血肉上,軟軟的。
樹上的裂口彷彿開了閘一般,鮮血汩汩流出,瞬間就染紅了地面。
無錯書吧一眾內門弟子臉色蒼白,神色驚恐,越來越多的鮮血流出,散發出刺鼻的腥氣,眾人壓著心底作嘔之意,連連後退。
這時候,周圍所有的樹木,樹幹上都浮現出一張表情各異的人臉,使得眾人陷入了重重包圍。
後退之間,蕭塵後背彷彿靠上了什麼東西,脖子涼颼颼的,像是有人在自己耳邊呼吸,可明明他一直走在最後,剛剛也看過,身後確實沒有人,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那些詭異的樹還會移動不成?
蕭塵心底發毛,咬牙猛然回頭,不是樹,可是這口氣卻沒有松,因那消失的於大海,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又出現了,就站在他身後,一雙眼白變成了黑色,瞳孔卻鮮紅如血,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二莊主?你……”蕭塵面色蒼白,後退中小心翼翼的開口,話話沒完,卻看見於大海的身子突然飄起,朝著自己飛撲而來,頓時大喝一聲。
蕭塵抽出紫棍,一棍刺出,於大海整個人如同落葉一般,被抽的翻滾了一圈,朝著另一名內門弟子飄去。
那弟子瞬間慘叫一聲,栽倒在地,面如死灰,渾身抽畜著。
噗!
鄭元德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一柄冷劍已然貫穿了於大海的眉心,淒厲之聲響起,只見那於大海渾身溢位一團團黑氣,瞬間被四周的樹木吸食,整個身體乾癟下來,化作一灘黑色的液體,腥臭之氣瀰漫四周。
“都勿動!”鄭元德翻身一躍,出現在倒地不起的弟子身側,屈指一探,隨即向那弟子幾處周身大穴點去,對方這才止住抽畜,但臉色已經變得青黑。
“這是中了屍毒!”鄭元德臉色難看的開口。
屍毒乃是屍體腐化多年所產生出的一種劇毒,沾之即亡,且極難清除,眼下顯然不是幫其解毒的好時機。
“那黑色的液體是極重的屍毒,沾之即亡,所有人等切勿靠近!幸虧此子並未直接觸及,否則就算是老夫,也無能為力。”見得鄭元德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干弟子也都心有餘悸。
“裝神弄鬼!”見到有人受傷,王厚志頓時厲喝一聲,發出震耳之音,劍光一閃,斬向那引路的管事。
劍光瞬間將管事劈成兩半,可卻未見一滴鮮血落下來,兩半頭顱之間,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如粘液一般黏連在一起,散發出陣陣腥臭。
管事手中的燈籠,瞬間變成了藍色,兩半臉上嘴角大大裂開,發出極古怪的笑聲,笑聲未落,他的身子飄起,直接撲向鄭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