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韓鵬雲跌跌撞撞的走回營地,此刻他眼眶發黑,嘴唇發紫,一身衣袍破破爛爛,宛如換了個人,王厚志驚了一跳,趕緊上前按住脈門檢視。
“居然是中了赤鱗蛇毒,這種毒極為猛烈,幸虧韓鵬雲及時服下回生續命丹,否則此刻早已斃命,赤鱗蛇毒難解,只能先將他送回宗門。另外那個外門小子呢?”王厚志皺起眉頭,眼看著韓鵬雲已經陷入昏迷,沒辦法回答,他嘆息一聲,為韓鵬雲輸送了些內力護住其心脈,招呼了兩名內門弟子暫時照顧。
“赤鱗蛇是以群居,那蕭塵既無續命丹,也無韓鵬雲內力深厚,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可惜現在入夜已深,若是派弟子分開尋找,只怕其他弟子再出事端,畢竟我等尚有要務在身。”
“鄭長老所言不差,赤鱗蛇毒性猛烈,速度又奇快無比,此刻就算去找怕也晚了,不若等天亮再做打算,既然附近有赤鱗蛇窩,你我二人輪流值夜。”王厚志斟酌片刻,緩緩開口。
叢林中,蠟燭已經燃盡了,蕭塵腳下堆積了許多赤鱗蛇的屍體,這些蛇雖然死了,但是蛇頭中含有劇毒,將屍體圍成一圈,倒也不怕血腥味會引來別的野獸。
蕭塵站在中間,吞下一個蛇膽,頓時一股熱流湧遍全身,他立刻擺出一個奇異的姿勢,將全身的重力都集中在左腳趾上,運轉煉筋之法,左腳如同變成了一個黑洞,將這些氣血之力盡數吸入。
赤鱗蛇的氣血果然強悍,眼看著左腳大拇指的古銅色漸漸朝著第二個指頭上蔓延,蕭塵心中一喜,再次吞下兩個蛇膽,繼續煉筋。
五個蛇膽下肚之後,第二個腳趾終於也變成了古銅色,蕭塵稍微一試,速度再次有所提升,全力衝刺間,空氣中發出一連串音爆。
時間流逝,天色漸漸亮了。
等了一夜,眾人多少都有些預感,外門這兩個弟子,一個修為高深些逃了回來,另一個怕是已經死在了蛇口之下。
“都怪我,若不是我讓兩位師弟去做事,他們也不會……鄭某這就去找,或許蕭師弟還沒死,即便是真死了,我們身為同宗,也應把他的屍體帶回去。”鄭天一神色悲憤的開口,昨夜大家因為擔心蛇群出沒,都沒有休息好,他此刻眼中也布著血絲。
“鄭師兄不必自責,大家誰也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赤鱗蛇,我們陪你一起去找。”
兩位長老亦點了點頭,眾人紛紛起身,正要入叢林中去尋找。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樹叢中,蕭塵神采奕奕的走了出來。
鄭天一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鄭天明也是面露不可思議之色,呆呆的看著蕭塵越走越近。
“你沒遇到赤鱗蛇?”鄭天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韓鵬雲,又看看蕭塵,難以置信的開口。
“什麼蛇?”蕭塵也露出一臉迷惑的表情。
“韓師弟被赤鱗蛇咬了,險些丟了性命,你又遲遲不歸,我們還以及你也被咬了呢!”其他內門弟子唏噓起來。
“我追野兔迷了路,讓眾位師兄見笑了。”蕭塵其實早就可以回來,不過為了試驗一下蛇膽的效果,特意修煉了一番。
“蕭師弟真是好運氣。”鄭天一內心翻騰,既有詫異,也有疑惑,但更多的是羞怒,可臉面上卻與其他人一般,露出喜悅。
蕭塵呵呵一笑,看似面色如常,可眼底卻是隱隱閃過一道厲芒。
眾人再次翻身上馬,由於韓鵬雲毒傷頗重,一行變成十九人,韓鵬雲這一次可謂悲催,出師未捷便先打道回宗了。
為了這件事還引起了內門弟子的不滿,但長老之命難違,那兩名內門弟子只好極不甘願的帶著韓鵬雲率先回宗。
十九人順著太行山脈,朝黃龍河方向,策馬疾馳。
時間一晃,過去了七日,這是蕭塵這小半輩子以來走過最多的路,比紫陽縣還要遠,可惜不是同一個方向,不然還能看一眼這兩年紫陽縣的變化。
透過這幾天的趕路,令蕭塵對這個世界感觸頗多。
一次,大家正在趕路,看到前方一片火光沖天,匆忙趕去才知道是一幫流寇正在村子裡姦殺擄掠。
“我太行劍宗境內,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數名內門弟子眼睛發紅,衝了過去,將流寇斬於劍下,其他流寇看到太行劍宗的人,驚愕中紛紛逃竄。
只見,鄭元德長老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劍光所到之處,盡皆人頭落地,眨眼之間,十幾個無頭屍體栽倒在地,鄭元德已坐回馬背上,雙腳甚至未沾地面。
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甚至連女人和孩子都沒有放過,蕭塵緊抿著唇,若是自己還是紫陽縣裡的書生,流寇來時,怕是也如這些村民一般死狀悽慘。
同時,蕭塵還很擔憂鄭元德,此人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蕭塵內力不同尋常,感知力更異於常人,一路上幾次覺察到鄭元德不漏痕跡的觀察自己,還有與鄭天一之間的眼神,此人必定與鄭家脫不了干係,甚至自己參加這次任務,極大可能便是這鄭元德的傑作。
如此一來,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就不能讓鄭天一死,以免惹急了鄭元德,逼他親自動手。而且除了鄭天一和鄭元德之外,或許還有其他人。
還有一次夜裡,為了行蹤隱秘,王長老選擇的路線基本繞開村落,在荒郊野外露宿,那一晚卻遭到獅群襲擊。
這一路上又是流寇又是兇獸,讓蕭塵更加覺得,上太行劍宗習武這件事做得太正確。
途中,鄭天一不是沒想過再一次暗中出手,但是蕭塵一路上頗為謹慎,總是靠近兩位長老,而且為了防止韓鵬雲的意外再次發生,在眾人看來武功最弱的蕭塵,便沒有再單獨行動。
使得鄭天一顧忌甚多,一時間也尋不到機會出手,只是偶爾看向蕭塵時,目中不露痕跡的閃過冷芒。
鄭天明也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始終在隱忍。
蕭塵主動靠近兩位長老,照顧其起居的同時,其實也是因為身為長老絕無不可能當著內門弟子的面對他不利,自然最為安全。
由於一路上發生了頗多事情,對於蕭塵的舉動,這些內門弟子看在眼裡,猜測蕭塵是心生膽怯,糾纏在長老身邊,想得到長老保護,看著蕭塵的目光,多了些譏諷。
一路奔波,不覺間已經接近了黃龍河的地界。
遠遠望去,寬闊的河水一眼望不到盡頭,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好似將大地分割開來。
“過了黃龍河就出了太行劍宗的地界,那五十名弟子最後一次聯絡宗門是在黃龍河對岸的驛站,這裡距離河東於家不遠,我等先去那裡落腳,打探訊息。”王厚志拉了拉韁繩,帶領眾人沿著黃龍河疾馳。
無錯書吧兩個時辰後,在眾人馬不停蹄的趕路下,黃昏將至,夕陽下,一片陰暗籠罩下,河水漸漸上漲。
穿過樹林,前方樹木減少,地面上用大青石鋪就,覆蓋了一片區域。
“到了。”王厚志突然開口,眾人勒緊韁繩,抬頭看去,在這區域中坐落著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莊,雕龍刻鳳的大門緊閉著,兩旁各立著一座怒目圓瞪的大石獅子。
從這縱橫的地域,可以看出這座山莊實力不弱,族人應有不少,只是此刻是黃昏,應該是一大家族人正熱鬧的時候,此地卻顯得極為冷清。
莊內靜謐無聲,黑漆漆的一片,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給人一種荒涼之感。
若不是門楣上高懸的兩個燈籠,搖曳之間發出昏暗的光,蕭塵甚至以為此宅已經荒廢了。
“這裡就是河東於家莊,怎麼連個守門的都沒有?”有內門弟子狐疑了一句。
“此地有點不對勁,我們此行是為了查清五十名內門師兄失蹤的原因,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是不是先不要貿然聯絡附庸家族比較好?”蕭塵皺起眉頭,輕聲開口。
王厚志原本也覺得此處透著詭異,可一聽蕭塵這話,反而想起自己怎麼能當著這麼多弟子的面,被這點小事嚇退,於是神色從容,淡淡開口。
“區區一個於家而已,世世代代依附我太行劍宗生存,如今能為我等服務也是他們的榮耀,有老夫在此,諒他們也不敢無禮,鄭長老以為如何?”
“王長老所言極是。”鄭元德點了點頭,對於眼前這於家壓根沒有放在心上,以他的武功,在這太行劍宗境內足可橫行,除了宗主和五大掌座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生命。
“既然如此,今夜在此休息,明日再查探訊息。”王厚志說罷使了個眼色,一個內門弟子會意,立刻走上前去敲門。
其餘眾人也跟著翻身下馬,分別把馬匹栓在山莊門前的大樹下。
嘎吱一聲,大門開啟,一陣陣的陰風好似從地獄中忽閃出來一般,讓人心頭莫名的發涼。
在大門的陰暗之處,隱約的能夠看到一個人影,無聲息的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