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門而入的正是甲等雜役弟子劉威,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白袍少年,一雙招風耳格外大,像臉上長了一對翅膀似得。
是年初從靈果園剛晉升的內門弟子,老熟人,和原“林空”不知道鬥過多少回了。
“王大耳朵,半年不見,皮癢癢了是吧?還敢跑我們這來。”朱鵬嘴賤,有林空在身邊,膽氣格外壯。除了吃以外的事他壓根不感興趣,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有何區別他沒有任何概念。
“死肥豬,活膩味了,敢這般和王師兄說話。”劉威大聲喝斥道。
“我再活膩味了也比你劉威這個狗腿子強,只是拍馬屁的功夫我是真不如你,甘拜下風。”朱鵬反唇相譏道。
“算了,我一個內門弟子,和他計較什麼,掉身價。”王姓少年昂著頭一擺手、制止了被氣的想要動手的劉威,緩緩走上前,拉過一張木凳坐下,直直的盯著林空,陰陽怪氣道:“楞大個,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嘖嘖,有長進啊王豐,比以前更能裝了,進了內門練的鐵面神功?臉皮厚的劍都刺不破了吧?”林空毫不示弱的直視回去,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但氣勢上不能輸,他就煩王豐那裝腔作勢的勁。
“王大耳朵,鐵面神功拿出來施展一番讓我們漲漲見識唄!嘿嘿。”朱鵬賤笑著挪揄道。
“你個死胖子,我……”王豐被譏的面紅耳赤,揚手欲打,長吐一口氣後又硬生生將手收了回來,道:“欺負你不算本事,髒了我的手。”
“哈!”一聲大吼,劉威對著朱鵬撲了上去,王豐的意思他要是不明白,還怎麼在人家手底下混。
王豐點點頭,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
二人拳來腳往,哼哼哈哈的打的非常熱鬧,只是看起來難看,均是毫無章法的王八拳,從屋裡打到屋外邊去了。
林空本想上前助拳,卻被王豐一手按住肩頭動彈不得,試了幾次之後臉色大變,知道和老對頭的距離拉的太大,沒想到內門修行將一個人改變的如此巨大。
“哼哼!”王豐輕蔑一笑,鬆開手坐回木凳上,歪頭斜視道:“楞大個,這大半年的,沒多大長進啊!”
“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啊!”門外傳來朱鵬的慘叫。
“讓你偷沙蓮果,還訛詐我四個青榴果,我再給你四個拳頭,看你吃不吃得下。”
“哎喲,啊……”
林空聽著門外的動靜心急如焚,朱鵬肯定落了下風,但他被攔著又走不出這個屋子,只能乾著急。
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後,問道:“王豐,你想怎樣?劃出道來,我接著就是,別盡拿小胖出氣,撿軟柿子捏。”
“軟柿子?在我眼裡你也就是個青柿子,欺負你都掉身價,聽說你最近受了重傷,據說管事師兄都已經著手料理你的後事了,嘖嘖,命挺硬啊!這都死不了……那胖子是替你偷的沙蓮果吧?其實吧,一個沙蓮果而已,送給你都是小事一樁,但你不該偷,而且……”
王豐指著右眼角處的一處疤痕,惡狠狠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你這一拳我會找回來的。”
無錯書吧“等你墳頭野草三尺高了,我還活的好好的呢。還一個沙蓮果而已,王大耳朵,誰不知道果園那點事,你也就是個跑腿的,如何分配還輪不到你做主,少在那裝大尾巴狼,想動手就麻利兒的,跟個娘們兒一樣,廢話那麼多。”
林空對王豐太瞭解了,毫不留情的揭他老底。
王豐沒想到林空言辭變得如此犀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還是以前那個一根筋木訥的二愣子嗎?
他哪知道此林空非彼林空,只是覺得眼前的林空變得比那個滾刀肉胖子更可惡,一定要狠狠的教訓一頓才能解恨。
林空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下場不妙,以之前耿直的前“林空”性格,知不是對手,說不定束手就擒直接認輸了,但盡吃虧不是重生後這個林空的個性,要先發制人。
他猛地發力一拳打去,卻被王豐輕鬆單手接住。
再出另一拳,再被接住。
兩人雙手角力,林空用盡吃奶的力依然處於下風。
“不錯,楞大個,逼得我用出六分力氣,你足以自豪。”王豐得意說道:“只是,不夠看。”
咯嘞!咯嘞!
林空雙拳被捏的響起來,處境更不妙,在角力上他生平第一次處於下風,只是看著王豐故意裝出雲淡風輕的臉就厭惡,想都不想送出一個頭錘。
砰!
兩人各自捂著開了花的前額後退幾步,一個倒回了竹床,一個撞翻了桌凳。
“哈哈哈,來呀,來呀!”林空大笑大吼,打不過你也要在死前濺你一臉血噁心死你的架勢。額頭上傷口流的血分幾路蜿蜒到了鼻尖,面目猙獰。
王豐的傷口還是右眼角,他從未見如此瘋狂的林空,晉升內門弟子後帶來的優越感瞬間被壓制,一股久違的忌憚襲上心頭。
我可是內門弟子,怎能懼怕一個外門弟子,傳出去如何見人。
同一個地方被打兩次,是可忍俗不可忍。
“崩山拳!”
一時間,王豐惱羞成怒大吼一聲,身影一閃,一拳打在林空肚子上,就見林空破布袋一般砸破茅屋飛了出去。
這一拳的威力瞬間又讓王豐找回了自信。
雜役弟子,練氣初期,除了師門統一發放的《內觀胎息經》不曾修煉過任何武技與法術。
若是這種螞蚱都打不過,在內門如何站得住腳。
追著從砸出來的破洞走出去,王豐探手將地上蜷成一團的林空提起,道:“知道內門弟子的厲害了?從今以後見到我自覺繞路。”說罷又是一拳將林空打飛出去。
“欺人太甚,跟你拼了。”
王豐回身一個蹬腿,將從背後撲過來的朱鵬踢飛,落地砸起好大的灰塵。
朱鵬皮糙肉厚的,打不過劉威,但不至於傷筋動骨,頂多是一點皮外傷。
正鬼哭狼嚎的向林空求救時,發現林空飛了出來,摔地上就起不來,被打第二拳幾乎就沒了動靜。
情急之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劉威推出去老遠後就朝王豐撲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被對方隨便一腳踢中,像被野牛頂了一般,感覺全身快被踢散了,相比之下劉威的拳腳就像撓癢癢。
“不知死活的小嘍囉,劉威,給我打。”王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刻意的學著師兄那種雲淡風輕的瀟灑,“偷了我準備孝敬給堂兄的靈果,真是作死,哪能輕易饒過你們。”
劉威平時極為忌憚林空,被他當眾掃了不少面子,痛打落水死狗的機會哪能放過,拳打腳踢用盡了力氣往林空身上招呼,“你不是很能打嗎?不是力氣大嗎?不是很厲害嗎?……死狗一般躺在我面前,沒想過有今天吧?”
“太欺負人了,劉威,姓劉的,住手。”朱鵬強忍著傷痛,爬過去將林空護在身下,默默的承受著劉威的拳腳。
“喲,還挺講義氣啊死胖子,呼,呼……”劉威打累了,停下來歇會兒,雙手撐膝大喘氣,欺負人也是個力氣活。
“林哥,林哥,醒醒……欺負人,太欺負人了,嗚嗚!”朱鵬見林空沒反應,嚇壞了,三年來還是第一次見林空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被打得這麼慘,嚎啕大哭道:“死人了,打死人了。”
雜役弟子的住處在靈劍宗的外山,地廣人稀,茅屋之間相距最近的都在五十步開外。
這裡住的全是乙等雜役弟子,之前的動靜雖大,但除了驚動屋前荷塘裡的幾條游魚躍出水面外、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
而小胖眼下殺豬般的動靜,終於驚動了遠處的同門走出屋外遙望這邊的情況。
“有人打架,快出來看啊!”
“哪呢,哪呢?”
“好像是林師兄,咦,怎麼被打的那麼慘。”
“你們看,有一個內門弟子。”
“嘿,那不是年初剛入內門的王大耳朵嗎?”
“還真是他,難怪林師兄被打的那麼慘。”
“林師兄不會被打死了吧?要不要去管事師兄那求救一下?”
“少管閒事,內門弟子你惹得起?王大耳朵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少惹為妙。”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豐皺起眉頭,內門弟子明目張膽的欺負外門弟子,雖說不是大事,但欺凌弱小總歸是好說不好聽。
“王師兄,要不這次算了,改天再來收拾他們?”劉威很諂媚地問道,他知道王豐最要臉面,轉過身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吼道:“看什麼看,再看連你們一塊收拾咯。”
嚇得圍觀的一干雜役弟子鬨然散去,爭先恐後地鑽回屋內,好事的則趴在門縫裡打探情況,膽小的則假裝聾了耳朵不聞屋外之事。
王豐滿意點頭,領先離去。
劉威照著小胖的屁股踹了一腳,吐了一口濃痰後趾高氣昂的跟上。
沒跨出五步,身後猛地傳來一聲怒吼。
“站住!”
聲如驚雷,劉威嚇得肝膽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