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動嗎,趕緊回來!”
李維現在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那頭猙獰恐怖的巨大跛行者確實不是什麼只依靠本能行動的野獸!
它是相當聰明的獵手。
儘管十六磅火炮只是他們倉促之間想到的粗糙應對,但跛行者還是謹慎地選擇了從正面繞開,躲藏在眾人身後的森林陰影裡耐心地等待,直到他們放鬆警惕。
這門火炮的炮身異常笨重,臨時需要調轉一百八十度導致李維根本來不及瞄準,炮彈翻滾擦過跛行者的巨大的腕足飛出去老遠,無數藤與蔓枝幹被砸得粉碎。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迪斯馬被跛行者那長滿鋸齒狀骨刺的觸手抽飛。
不過李維甚至連一刻都來不及為迪斯馬哀悼。
跛行者的下一個攻擊目標就是他,或者說他身旁的加農炮。這種在李維看來原始又古老的火炮裝彈異常麻煩,就算是再熟練的炮手,每次裝填再發射也都需要至少兩三分鐘,眼下轟過一炮後簡直和廢鐵無異。
李維狼狽的朝後撲倒,緊接著就看到炮車就被掀翻在地,木製的支架瞬間被碾成齏粉,跛行者裹挾著草木與漿土氣勢洶洶地衝過來,虯結雄壯的身軀就好像在山間肆意漫延的泥石流。
帕拉塞爾蘇斯在慌亂之中掏出昏迷藥劑朝跛行者扔了過去,但由於天色昏暗再加上格外緊張,所以並沒能砸到它的腦袋。
綠色的瓶子在半空劃過一道不甚精準的弧線後碎在了跛行者的背脊上,這一舉動反倒引起了跛行者的注意。
泛著猩紅微光的密集眼睛一隻一隻地緩緩朝她望過來時,帕拉塞爾蘇斯的心臟幾乎都快要停跳了。
跛行者嘶吼著朝她撞了過來,恐怖邪祟細密森冷的利齒以及黏膩瘮人的腕足在她眼前飛速地放大。
儘管帕拉塞爾蘇斯已經在心底已經重複嘶吼了無數遍快跑,但雙腳卻仍然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恐懼如同浪潮般將她淹沒,根本沒辦法挪動一步。
要死了麼,帕拉塞爾蘇斯的大腦一片茫然,就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看來這下是真的畢不了業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然後帕拉塞爾蘇斯就聽到了耳畔邊響起猛烈的撞擊聲。
想像之中的痛苦與死亡並未降臨,她詫異地睜開眼睛,發現黑髮的貴族少年正舉著巨大的方型盾牌擋在她的身前,彎著腰的身形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張被拉滿的、隨時會繃斷的弓。
盾牌底部被深深地插進泥土裡,李維站在方盾後面竭盡全力地抵著。他臉色漲得通紅,手臂和脖子上全是暴起的青筋,像極了夏天暴雨過後泥土裡四處遊移的蚯蚓。
“還有藥水嗎?”李維微微側過頭詢問帕拉,原本英氣俊秀的臉龐也因為用力過猛導致表情看起來異常猙獰。
“有......有的,還有!”帕拉塞爾蘇斯立刻手忙腳亂地翻找起自己的揹包,同時也在瘋狂地懊惱自己平時為什麼沒有做好收納。
“這次你得丟準一點了。”
雷納德也咬著牙補充了一句。
無錯書吧此時雷納德同樣橫舉著長劍攔在跛行者的身前,他正被眼前這龐大妖異的不潔之物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壓得半跪在地上。
跛行者很顯然理解了他們的意圖,原本對著帕拉下砸的攻擊立刻改變了方向,揮舞著其他兩根如同的橫樑般粗壯腕足朝著李維等人掃了過去,鋒銳的骨刺甚至在空氣裡發出爆裂的嘶鳴。
雷納德收劍翻滾,幾乎是擦著頭皮躲過了這一凌厲的橫掃。
但李維舉著那枚巨大的方型盾牌就沒有那麼靈活了,隔著盾牌被抽了個結實,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栽進了遠處的灌木叢裡。
還好先祖的家印戒指再次發揮了功效,儘管李維疼得彷彿筋骨寸斷,但勉強還算是性命無憂。
等他掙扎著再爬起來,抬起頭就看到雷納德已經和跛行者纏鬥在了一起。
當然說是纏鬥似乎又有一點託大,準確地來說是雷納德正在被單方面的毆打蹂虐。
十字軍騎士原本接近兩米的魁梧體型在這頭三五米高的巨大凶獸面前根本不夠看,雙手劍刺在對方身上簡直就像是在撓癢。
跛行者隨意撕扯摔打著雷納德,如同撥弄新買的玩具,多虧雷納德吃飯用的全身板甲做工精良紮實,所以他暫時還沒被打死。
看著雷納德被跛行者用觸手纏繞著舉到半空時,李維腦海裡突然不自覺地想起了EVA某個的經典場景,暴走的初號機單手捏著渚薰的畫面和眼下如出一轍。
他總感覺下一秒四周就會響起雄渾高亢的歡樂頌,然後雷納德像個鋁製易拉罐一樣被撲哧一聲捏碎,汽水飛濺。
李維趕緊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現在情況急轉直下,可不是回憶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時候,他的中世紀福音戰士都快要被打死了!
得趕緊想其他辦法幹掉那傢伙。
李維苦思冥想之際,忽然聽到身後的林子裡傳來了幾聲劇烈的槍響,他回頭一看,發現迪斯馬居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手裡握著的槍管燒得滾燙,一縷若隱若現的青煙正從槍口飄散開來。
我*,什麼醫學奇蹟!
李維是看著迪斯馬被跛行者狠狠抽飛的,普通人毫無防備地挨這麼一下就算不死也早該爛在地裡扣都扣不出來了,但現在這傢伙非但活著,甚至還有力氣試圖反擊?
很不對勁。
李維立即就聯想到了自己手裡的家印戒指,他猜測迪斯馬肯定也有某種用來保命的聖遺物。
很快,迪斯馬接下來的舉動驗證了李維的猜想。
子彈射空後,迪斯馬毫不猶豫地掏出匕首就朝著跛行者衝了過去,動作迅捷地完全不似人類,趁著跛行者被那個傻大個的十字軍騎士牽扯著注意力的短暫間隙,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攀跳到了這兇猛怪物的背上,然後近乎瘋狂地將匕首刺入對方的後頸。
但願這噁心的畜生也有脊骨,迪斯馬心想。
內襯口袋裡的吊墜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般貼在他的胸口,染血後的圍巾顯得異常豔麗,遮掩在這片猩紅之下的男人眼神凌厲又兇狠。
他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