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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襲

這是一枚古樸的銅質印章戒指,沒有裝飾任何華麗的珠寶或鑽石,戒面上雕刻著雷文赫斯特家族的徽記:一道被五根芒刺均勻裁切的半圓形弧光。

看起來像是某種簡潔的荊棘冠冕。

戒指同樣也是隨繼承信附件的物品之一,被裝在用火漆章封蓋的盒子裡小心翼翼地保管著。

李維剛帶上它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首先是他的感官變得比之前敏銳很多,尤其是視野以及動態視力,他幾乎能毫不費力地看清十米開外圍繞著馬匹後腿飛舞的蒼蠅高速震顫的翅膀,哪怕是在光線微弱的夜晚。

其次是他的面板變得異常堅韌,儘管觸控起來的手感似乎只是類似於腳掌等部位長期磨損後生出的皮繭,但李維用餐刀做過一些嘗試後卻發現,無論自己多猛烈地戳刺或切割,最多也只能在表面留下一些慘白的劃痕。

刀刃在掌心切割的觸感更像是刺向了某種......滑膩又堅硬的......魚鱗。

雖然餐刀本身不甚鋒利,但種種異像依然讓李維確信,這枚古老的家印戒指應該是一件【聖遺物】。

聖遺物這一概念最早源自光明教會,傳言聖主的化身行走於他地上的國,遇到飢寒交迫的信眾,於是便切下自己的肉變成餅、流出自己的血變成酒,以此來供大家餐食。

在聖主迴歸天國後,那個用來盛酒的杯子便成為了最初的聖遺物,據說無論世間的哪一種液體倒入其中,最後都會變成清冽的紅酒,喝過的人將會返老還童並且獲得永生。

至於是真是假,李維就不太清楚了。

另外跟據李維的瞭解到的一些資訊,聖遺物這種東西除了會給使用者帶來某些匪夷所思的能力之外,通常還會伴隨著各種古怪的負面作用以及精神方面的侵蝕,並且一般來說,能力越強的聖遺物副作用也就越明顯。

但奇怪得是李維戴著這枚戒指已經好幾周了,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有任何不適的異常。

‘也許是戴滿五十年就會突然暴斃,或者只要戴著就會每天隨機死掉一個路人甲這種難以察覺的副作用呢。’

李維坐在馬車上一邊摩挲著手裡的家印戒指,一邊胡思亂想著。

‘又或許是......’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晃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挽馬慘烈嘶鳴著摔倒在地,巨大的衝力將車轅截成兩段,徹底失去控制的馬車飛速衝向了路邊凹凸不平的石塊,然後被高高地彈起、墜落、翻滾直至砸向一顆大樹,承軸撞得裂成粉齏,四散的車輪搖搖晃晃,在泥地裡滾出去老遠。

“啪。”

其中一個輪子翻滾著撞到路邊陰影裡藏著的皴裂黝黑的翻皮短靴跟前,被啪地一聲踩停,濺起的積水在鞋面和粗麻長褲下留下骯髒的泥印。

李維晃了晃腦袋,艱難地從傾覆的馬車裡爬了出來,所幸託先祖的家印戒指保佑,他連皮外傷都沒怎麼受。

掏出火鐮和松明子,李維重新將地上的馬燈點亮。

橘黃色的溫暖火光升騰起來,像一個輕柔的殼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在殼的邊緣,李維看到有一高一瘦兩個人影佇立在那裡,其中高大的那個腳底下還踩著自己馬車的輪子。

大概是為了遮掩他們醜陋猙獰的面貌,不速之客們都穿著深綠色的兜帽和皮質短衣,瘦矮的那個手裡握著爬滿鏽跡和血汙的匕首,另一個則身形魁梧,手裡提著類似九尾鞭的刑具,腰上還插著一把粗糙的老式燧發槍。

“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原來是倆劫道的。”

李維一隻手提著馬燈上下打量身前攔路的土匪,另一隻手夾著燃燒的松明子隨意地在風雨裡輕甩了兩下。

雨水很快將松明子澆滅,一縷黑煙嫋嫋升起。

下一秒,這縷黑煙便在夜空里拉扯出一道凌厲的直線,徑直扎向了瘦矮土匪的眼眶。

“操你*!”

被滾燙的松明子彈到面門,矮個土匪立刻捂著眼睛痛苦地嚎叫起來,他身旁那個高大魁梧的土匪見狀,立刻拔出腰上的燧發槍對著李維抬手射擊。

但李維卻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

想象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燧石劃過簧片迸發火星在連綿的陰雨之下轉瞬即逝,魁梧土匪手裡那杆短槍無論是暴露在空氣裡的藥鍋還是槍膛裡的火藥都潮溼得一塌糊塗。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用傳統燧發槍。”

李維咧著嘴嘲弄地笑道,高個土匪聽到後腦羞成怒,舉起手裡的九尾鞭就朝李維狠砸了下來,綁著破碎釘頭的粗大繩結在空氣裡迸發出斷金裂帛般的聲響。

一柄制式雙手大劍從李維身後的黑暗中悄然而至,橫在他的頭頂上方,攔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金鐵交擊的瞬間爆發出尖銳的嗡鳴,長劍的主人,一個身穿全套板甲的十字軍騎士踏步前衝,順勢旋轉手腕將對方的武器壓在自己的劍下,然後一記猛烈的頭槌,直接狠狠撞在了土匪的下巴上,將對方砸得接連後退。

緊接著騎士擰身肘擊,鐵質護臂猛然砸進魁梧土匪的面門,天旋地轉般的暈眩頓時充斥著土匪的整個腦袋。

雨夜裡無數的水珠從高空裡墜落,砸在盔甲上後又破碎成更多的水霧,朦朦朧朧勾勒出一個同樣高大魁梧的輪廓,高個土匪看著對方几乎密不透風的精製板甲以及藍底罩袍上碩大的白色十字,恐懼立即爬滿了的心頭,他知道自己今天或許要因為這次臨時起意的搶劫交代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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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倒地之前,高個土匪還是不死心地望向自己的同夥,妄圖讓對方過來幫自己解圍。

他一轉頭卻發現,同夥早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死了。

矮個劫匪的屍體旁,一個穿著黑灰色老舊毛領大衣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擦拭著沾血的匕首,猩紅圍巾下浮現的眼神冷漠得像是寒冬時拉維什海峽裡刮過的風。

噗通一聲,高個土匪絕望地仰面摔倒在地上,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後一副畫面是天上千絲萬縷的雨線,以及一把泛著微光的劍。

“沒事吧,男爵先生?”

順利解決掉兩個攔路的土匪後,十字軍騎士雷納德關切地望向自己的僱主李維·凡·雷文赫斯特。

男爵先生以每天二十枚銀狼的價格僱傭自己護送他直至安全抵達他的領地,作為一個用軍功換來“貴族”名號的無地騎士,這可是一筆難得的收入。

“還行,暫時死不了。”

李維蹲在地上摸索著兩個土匪的口袋,劣質的黑火藥、鉛丸子彈、生鏽匕首、發酸的袋裝葡萄酒、黑麥麵包、一個古怪的黑色腕足小雕像、七八枚銅鴉和十幾枚銅魚......

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不過也對,李維心想,有錢誰還來當土匪啊,早當貴族去了。

“馬車怎麼樣了,還能用嗎?”李維順手將銅幣塞進褲兜裡,然後詢問起車禍現場的狀況,“老管家人呢,受傷了沒,嚴不嚴重。”

在場的另外兩人都沉默不語。

李維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發現老管家正橫七豎八地在林子裡躺著,這會就只剩下半個仙人掌球了。

十字軍騎士雷納德指了指老管家的屍體,在一旁小聲地詢問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男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