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敗了。
“為什麼這麼快?”烏託皺眉問道。
很突然,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測,無論是何種推演都從未考慮過帝國西線戰場上的會出現潰敗,即使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僵持不下。
但帝國敗了。
喀茲喀茲轉個不停的機關撐起的龐大身軀足以讓大陸上任何國家感到恐懼,而面對數倍於己的騎士機關,教會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抽出如此多的騎士。
就好像一名騎士駕駛一臺保養良好,裝備齊全的騎士機關對戰由聖騎士駕駛的東拼西湊勉強能執行的騎士機關。
這本該毫無懸念,數值差距太大了。
“從王都傳來的訊息,帝國軍隊與後勤部隊脫節。”嘉特拿著一份報告回道。
這是一段簡報,王都與帝國相距甚遠,即使是坐擁龐大資訊網路的王國也很難獲得一場發生於大陸彼方的詳細資訊,能得知這場戰爭失敗的原因已經得感嘆王國情報網路的強大了。
但對於烏託以及在座的騎士來說,他們已經大致明白了帝國是怎麼失敗的了。
烏託叫參謀拿來一張戰略地圖,然後指著帝國的一處邊界說道:“帝國在北部戰線集結軍隊,然後一舉突破了低地地區的防禦,直插法蘭腹地。”
“這裡是平原,帝國軍隊可以暢通無阻。”嘉特點頭補充道。
“可是為什麼帝國軍隊能走得這麼快?竟然把後傾部隊遠遠甩在後面。”羅德問道。
這種後勤不足的情況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極為罕見的存在,帝國與後勤部隊脫軌實在是令人費解。
相比起後勤部隊使用鐵路網運輸戰略物資,需要與王國軍隊進行戰鬥的帝國軍隊顯然速度很難有後勤部隊跑得快。
況且,哪家指揮官會讓機關沒有火石吃?那不是讓死人去幹活嗎?沒有火石與零件的補充,機關說趴窩就趴窩,絲毫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改變。
“也可能是後勤部隊走太慢了。”嘉特說道。
既然正常情況下,後勤部隊與前線部隊很難斷聯,那麼就得從不正常的情況下考慮,比如帝國後勤管理極度混亂、後方有大量法蘭軍隊騷擾、帝國空中優勢已經喪失殆盡,任憑法蘭軍隊在後方進進出出……
嘉特思考的許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帝國後勤部隊組織力低下?”
從他的視角來分析,既然帝國勢如破竹攻破了低地地區,那麼不可能是法蘭軍隊的原因,如果法蘭能對後方進行空中襲擊,能對帝國後方進行大規模騷擾,有這個能力早幹嘛去了?
不可能潰敗得如此之快。
“不可能。”諾娜極力否決。
“帝國後勤部隊的組織由帝都直接負責,他們不可能連這種基本的任務都完成不了,在我離開時我參加過帝國的軍演,士兵們訓練有素,組織有條不紊,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對於諾娜來說,這是對帝國軍隊的汙衊,她可以接受帝國軍隊輸,也能接受其他人說帝國軍隊不如法蘭,畢竟現實擺在面前。
帝國輸了,但是帝國的真正實力不能被看低。
而作為了解帝國的騎士發言也得讓他們納入考量。
可到底是為什麼,帝國與後勤部隊脫節呢?
“是鐵路被破壞了。”諾娜說道:“帝國軍隊主要依靠鐵路運輸戰略物資,如果鐵路被破壞,火車運載速度就取決於維修人員的修理速度,如果被間斷破壞,那麼運載效率就會大大降低。”
“有理。”羅德點頭。
現在王國對克里實施的戰略就是破壞其後勤路線,只不過主要集中轟炸克里地區與帝國之間的王國。
“可是他們的修理速度有這麼慢嗎?”嘉特問道。
對於王國而言,他們會事先讓小股偵察部隊攜帶必要的零件沿著鐵路前往修理,防止鐵路因為年久失修或者被蓄意破壞或者又因為極端惡劣天氣而損傷嚴重阻礙物資運輸。
“不如王國,但也不應該會於正面部隊脫節……”諾娜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止被破壞了一次。”烏託說道。
“我們對教會軍隊的效率已經熟知,他們是很強勁的對手,但是我也不能低估我們的盟友,作為大陸第一強國,我們應當以我們的標準來衡量他們。”烏託補充道。
正視敵人、正視對手、也要正視自己和自己的盟友。
現在帝國的失敗實在是太太太過於突然了,而且現在並沒有證據佐證他們所進行的猜想,所以得考慮嚴謹性,顯然,將某一項失敗先歸咎於人是不明智的。
而且也得考慮諾娜的情緒,雖然面上沒有表示,但內心終歸不舒服嘛,畢竟是自己國家戰敗了。
“帝國從集結點到這裡需要多長時間?”烏託將手放在了法蘭北部少有的丘陵地區上。
“按照我們的推算,最順利也需要半月,一般是需要一個半個月。”羅德回道。
“距離上一次我們收到帝國進攻的訊息也沒有一個半月呢。”烏託說道。
看來帝國前期頗為順利,在平坦地區帝國的兵力優勢被髮揮到了極致,而且……
“我認為法蘭並沒有盡全力抵擋。”
最順利的情況他記得是怎麼回事,法蘭在正面戰場上全線潰敗之後被帝國一路猛推,騎士頓時間死傷無數,無法阻止有效的反擊手段才變成那幅糜爛的局勢。
但法蘭既然有發起進攻的能力,那可以反推,帝國的順利進軍實際上是法蘭故意放水了。
“法蘭是有預謀的消極作戰。”
“可是,他們不怕這樣真的演變成大規模潰敗嗎?”嘉特問道。
“這是由福音騎士統帥的軍隊。”羅德說道。
福音騎士,這是由無數騎士機關的殘骸和騎士所累積的稱號,不僅僅是名聲,更是實力的代名詞。
所以從這一角度思考,法蘭軍隊必然、也是必定有著大計劃,一個已經放好的陷阱正等著帝國慢慢踏入其中。
“以我見的帝國人的態度,他們是高傲的,但不是自大。”烏託分析道,雖然他只見過諾娜這一個帝國人。
“黃金騎士巴諾夫做出進攻的決定是他審視法蘭軍隊的實力之後所做出的決策,很有可能,法蘭軍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巴諾夫誤判了。”
不然難以解釋一名騎士,會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只能是前期局勢一片大好,讓騎士誤以為法蘭不過如此了。
示敵以弱,這種計謀很常見,但法蘭人是怎麼讓帝國相信他們很弱的啊?
“我們沒有更多依據來分析原因。”嘉特搖頭說道。
僅僅憑藉一切結果來分析帝國是如何失敗的還是太過於為難他們了,他們是騎士不是全知全能的主。
“諾娜,你有什麼看法?”烏託問道,他們這邊需要一個帝國人來補充訊息。
諾娜起身,將心中早已擬好的猜想說了出來。
“帝國前期進展是順利的,不然後勤部隊不會與前線部隊脫節,如果讓我來指揮帝國軍隊,面對不堪一擊的敵人必然會……”
諾娜頓了一下,最終她還是說了出來:“輕視他們。”
這是在自曝自己的弱點,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我們欣賞強者,歧視懦夫,而法蘭軍隊如果消極避戰,我很有可能在心態上蔑視他們。”
烏託點頭,說道:“按照輕視的思路前來,帝國會直接向著教會聯軍發起猛攻。”
“可是,後勤的問題是擺在他們面前的。”羅德說道。
“就地取材。”諾娜說道。
“什麼?”眾人看著諾娜。
“巴諾夫會利用當地的工廠和勞動力來為他們提供服務。”諾娜回道。
“為什麼?零件、火石規格暫且不提,在後勤部隊沒有跟上的情況下,由誰來組織法蘭人進行生產?”嘉特問道。
“前線部隊與騎士。”諾娜回道。
“愚蠢。”羅德直抒胸臆。
“帝國的指揮官並不合格。”嘉特對黃金騎士評價道。
無錯書吧“極其富有開創性且帶有膽略的做法。”烏託委婉地評判這個做法。
在戰爭過程中,讓前線部隊去幹後勤部隊的活,還分散寶貴的騎士用以鎮壓城鎮提供後勤保障。
法蘭前期到底是怎麼回事,讓帝國如此膨脹?
“諾娜,換你來,法蘭得到什麼程度你才會用這種方式追擊?”烏託問道。
“我不知道。”
諾娜搖頭說道,她只是在帝國進行演戲時見過這種方式,被帝國多位騎士所使用。
“那麼以此為基礎,帝國分兵之後繼續攻擊法蘭軍隊,法蘭趁這個機會切斷了後勤,前線部隊鉗制帝國軍,最終因為缺少補給,帝國軍隊敗了。”
烏託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猜想,當主要原因想明白之後,剩下的就是順著邏輯來推演戰爭最有可能發生的過程。
“那帝國軍隊必然損失慘重。”羅德搖了搖頭。
因為缺少補給而戰敗,那等於是在說所有機關趴窩了,沒有備用零件、沒有火石,後方又被切斷,帝國軍隊拿什麼戰鬥?
按照剛才所說的,法蘭人已經將帝國拿捏得死死的,而一百多名騎士佔據帝國數量大半的騎士就這樣葬送於此,恐怕帝國會一蹶不振吧。
只是……
“帝國敗了,我們呢?”嘉特表情極其嚴肅的看向眾人。
是啊,王國呢?
現在教會在王國戰場上囤積兵力就與王國本身差不多,而帝國那邊教會的軍隊可是比王國多得多,如果順著帝國一路往東,與克里基地合流……
形勢不容樂觀。
“我們必須在帝國被攻陷之前搶先殲滅克里基地。”嘉特說道。
突然間整個戰爭局勢急劇惡化,烏託看著戰略地圖,卻想不出來該如何破局,以目前的兵力,即使他們獲勝也必然會損失慘重,到時候還有教會第二聯軍需要應付,恐怕力有未逮啊。
“我們的軍力並不佔優。”羅德說道。
“來自王都的第二批騎士機關馬上就到了,我們擁有軍力上的優勢,況且,我們可以調動王國所有兵力圍剿。”嘉特說道。
“周邊小國已經被清空,我們完全可以騰出更多騎士發起攻擊。”
越說嘉特越覺得這場軍事行動可行,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一點瞞過教會方的調動時間。
“必須阻止他們匯合,參謀長,給王都傳送訊息,我們這邊需要支援。”烏託快速命令道。
“是。”一旁的參謀長應道。
“烏託,你有想法了嗎?”嘉特問道。
面前能聆聽神諭的指揮官,他們確實感到壓力極大,就好像自己的想法統統暴露於表面,任何戰略的實施都會招致反制。
就像那一次追擊戰爭,本來他以為勝局已定,但沒想到,他們竟然藉著天時人為改造了整片戰爭環境,讓神諭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那一場戰爭大半追擊的騎士被俘虜。
“有一點。”烏託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但至少,遮蔽裝置給了他底氣,一場發動突襲的底氣。
而在王國戰場的另一方,教會也正在討論著。
“法蘭是怎麼贏的?”即使是大主教,也對這場戰爭的獲勝感到十分吃驚。
“利用帝國自大的心態讓他們快速突進,法蘭則在後方組織人手破壞鐵路運輸,等戰場擴大,帝國的騎士均勻灑在了廣袤的土地之上,這時候兵力優勢就相對衰減了,之後帝國又分兵想要吞下法蘭的南部防線。”
“這時候,法蘭命令大主教襲擊帝國後方,後方隱藏計程車兵對補給發起破壞,受到帝國壓迫的法蘭人也團結起來,與他們的戰士共同對抗侵略者。”
“而正面戰場上,因為多次分兵的帝國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而法蘭多次潰敗已經讓帝國騎士產生輕視的心理,法蘭人因為故意失敗卻憋著一股火,戰況可想而知。”
“帝國敗的不怨。”
好似全盤參與整場戰爭,薇婭將整場戰爭的始末娓娓道來。
“那王國那邊?”
“必然會有所行動。”薇婭說道。
“如何行動?”
只見薇婭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已經不能確定王國的事情。”
“那麼……”
薇婭解釋道:“他們已經找了遮蔽我的思想的方法,任何論斷都有可能是誘導。”
“指揮官閣下,現在是您作出決策的時刻。”
“當然。”薇婭並未因此而沮喪,她早預料。
“請參謀一起過來,我們一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