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關鳥晶石做的眼睛下，一條發黑的河流緩緩流淌，像是這個惡臭城市中腫脹的瘤子崩裂，流出的膿水，限制這條膿水不讓它干擾人類生活的是縱橫交錯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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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表面，布料、零件、殘骸、碎陶瓷等等物品附著在漆黑粘稠的爛泥上。像是一張臉龐長出了無數顆細小的惡臭腫瘤，潰爛、腐爛等等詞彙用在其上也不為過。

從上俯視，這條河就像是承載著這個城市排洩物、惡臭的靈魂、腐爛的軀體，久經歲月而自顧自膨大鼓脹城市就這麼憑藉一條條骯髒的河流排除體內的汙穢。

時不時會有巡夜人從這條河中撈出屍體，腫脹的屍體有因黑幫火併而死，有因走私而死，有因被自殺而死，但這屬於人類社會的範疇。

還有那些，即使腫脹也能看出非人的部分的屍體。

而今天，身著澄亮士兵機關的城衛軍在這個充滿汙穢的地方集合，他們佇列整齊，精神昂揚，像是正在接受將軍檢閱計程車兵。

他們正在接受審視，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他們臉上，或許沒有直接看到他們，但是他們面上猶如被刀颳了一番，精神傳來陣陣寒意。

這些士兵不由自主更加挺起胸膛，面部緊繃，像是這樣做了，能用身體的激昂緩解神經的冷意。

在他們一旁，是齒輪之神教會的牧師，那些穿著華麗的牧師是來支援本次行動的，但士兵們認為，他們虔誠地摸樣更適合在教堂里布道，而不是來這裡穿上機關進行淨化行動。

“淨化開始！”

士兵們沉默不言，各自按照預定的計劃開始行動。

他們搬來沉重的儲油罐，運來厚重的蒸汽機關，在陣陣接駁中，水汽蒸騰，灰色的雲霧籠罩半個場地，那塵埃般的水汽中湧動的人群像是正在發育的怪獸巨卵，一臺機關巨獸逐漸吸食人類的血肉緩緩發育成型。

那是一臺以漆黑濃稠的黑油為食的機關怪獸，噴射出駭人毒霧的生化巨物，這是齒輪之神教會的最新研究成果，是教會機關技術的瑰寶。

“你說，這個大機關真的能清除那些畸形嗎？”

在雲霧遮蔽周圍視線、機關接駁的轟鳴聲中一個士兵向身旁忙碌的夥伴詢問。

“等結果。”

夥伴刻板地回道，他一絲不苟地完成手中的工作，絲毫沒有受到身旁人的影響。

切，士兵自討沒趣，也不再搭話，認真完成手中的工作。

很快，那些彌散於空中的無源之水被喧囂的風吹散，那臺高達兇惡的機關巨獸漸漸顯露那猙獰龐大的身軀。

特製的合金齒輪在咬住彼此，彼此又嵌入冒著寒意的金屬連桿，連桿上是一條條鉸鏈，它們緊緊咬住對方，拼湊成巨獸的傳動系統。

在其之上，纏結密佈著導管和透鏡，像是白色的血液，洶湧澎湃的蒸汽從導管中流淌，為巨獸充斥著無匹的能量。

刻度盤和測量儀精確地排列於各個角落，每個儀表前都有著記錄官和報告員，他們就像巨獸的大腦和脊髓，控制巨獸龐大猙獰又充滿機械美感的軀體。

還有更多，那些儲液罐、那些儲氣罐、那些巨獸口中的囫圇咀嚼嚥下去食物，都將化作攝人的綠色氣體注入這座骯髒汙穢的城市。

“主教大人，淨化程式已準備就緒。”士兵報告道。

“嗯，巴亞德大人，您看？”主教望向身旁的騎士大人。

“開始吧。”騎士回道。

“是！”士兵高聲答道。

隨即，一罐罐黑油被送入巨獸的腹中，一顆顆火石被填入巨獸的鍋爐。白色灼熱的蒸汽在管道中嗡鳴，時不時像是嗚咽幾聲，從凸出黃銅罐頭冒出一圈圈白煙。

透過打磨光滑的透鏡，觀察人員可以清晰的看見腔內綠色的氣體正由淡變濃，一旁黃銅圓形的壓力指示儀指標正緩緩向右方那個慘紅的方向偏轉。

駭人的死神氣體正在機關巨獸的腹中孕育。

記錄人員忠實地記錄每一樣資料，壓力大小、燃料消耗、傳動係數、自檢指示儀等等都由記錄官記錄匯總，他們是這頭怪獸的忠實記錄者。

匯總後的資料會用精確詳細的方式直觀地呈現在讀者眼中，雖然這些資料可能只有專業人士才能看得懂。

這份資料從記錄官來到教士、主教、騎士手中，以供他們參閱。

隨風滑翔的機關鳥在空中因為重力不斷改變姿態，重力的作用讓向下的速度不斷增大，直至機關鳥失去平衡，一頭栽下。

失去動力的機關鳥無聲扎向騎士身旁的貴賓區，那是大大小小的貴族被齒輪教會邀請而來，見證淨化儀式的啟動。

“嗯？”

一名貴族小姐伸出雙手，緩緩捧起這個失去動力只能隨風滑行，但掙脫不了重力束縛而漸漸下墜的機關鳥。

隨後，她將這個機關鳥轉交給守衛，守衛則是交給主教大人。

齒輪之神教會的主教往往是一個匠人或者工匠，但無論他們的實際水平如何，這意味他們一定是一個優秀神學家兼工程師，也深受貴族們的推崇。

當遇到難題時，他們想到的往往就是當地的齒輪之神教會，無論是心靈上、還是技術上、亦或是一些生理上的問題，齒輪之神教會的神職人員都會給予恰當的解答。

“這是一個做工精細的鳥型機關，在我認知裡，好像倫斯特有一個專門做這個小玩意的匠人。”主教解答道。

幫助貴族解答一些小問題是營造親民形象的小訣竅，倫斯特主教也樂得在這麼一個港口城市受到貴族尊敬。

畢竟，這代表著更多捐贈、更多研究經費。

他將這個製作精緻的機關鳥轉交給騎士大人，以示對騎士的尊敬。

“精巧的小玩意。”巴亞德見過許多奇奇怪怪的機關，用渦輪飛向天空的鋼鐵機關，深潛於海底的龐然大物。

甚至，騎士的專屬機關，神蹟機關，騎士機關便是這世間最頂尖的機關，那是神明藉著人類的手在這個世上創造的神蹟，

他把玩了一會說道：“這裡的小孩子的玩具吧，等會有人來了還給他們。”

巴亞德將機關轉交給了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