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裡奇·佩恩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面前的顯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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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屏上代表己方單位的綠色圓點正在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

螢幕右下角代表求援通訊的標誌閃了幾下，赫裡奇沒有理會，標誌又暗了下去。

站在桌旁的副官陳劍略微欠了欠身提醒他：“殿下，我們的部隊已經被擊潰了，請做出下一步指示。”

赫裡奇沒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舷窗邊，看著窗外。

海上的天空隨著時間漸漸暗下來，艦隊正一艘一艘地開啟照明系統與對空探照燈。

燈光透過舷窗映到赫裡奇煞白的臉上。

陳劍知道，他在因為自己指揮了這場小小的敗仗而自責。

“殿下？”陳劍試探著叫他。

赫裡奇嘆了口氣。

“我錯了，陳劍，”他背對著副官說，“你說的是對的，單憑滲透是沒辦法打贏戰爭的。”

陳劍對赫裡奇微微欠了一下身。

“殿下，戰爭並不是兒戲。雖然您對於特種作戰的理解比較透徹，但是在實際應用中要考慮很多的不確定性。”

赫裡奇轉過身，不解地問陳劍：“不確定性，你是說今天干擾裝置被破壞那件事嗎？那應該只是個意外吧？”

陳劍搖了搖頭：“那個位置是我們研究透了整個G市訊號源點後才選定的，不論怎樣的城市電波或是自然意外都不會出差錯。何況發回的代號是‘B-2‘，那是被定向干擾電波影響後啟動自毀裝置的意思，您忘了嗎？”

赫裡奇拍了一下腦門。

他確實忘了。

最近的他老是忘事。

陳劍略微搖了搖頭。

身為“第二聖子”的軍事教官與第一副官的他，早就習慣了聖子殿下這種不穩重的性格。

“殿下，”陳劍又對著赫裡奇欠了欠身，“這是您第一次參與戰鬥指揮。雖然規模很小，但是我仍然希望您能把這次戰鬥當成您的起步點。在可以預料的未來，我們人尊教派的戰鬥指揮都要交由您來執行，您需要做好準備。”

見到陳劍又是這樣畢恭畢敬地和他說話，赫裡奇忍不住又笑了。

“不用這樣跟我說話，我說過的。你是我的老師，也是我唯一的副官。別人面前也就罷了，只有咱們兩個就不要拘泥於這些形式了。”赫裡奇拍了拍陳劍的肩膀，走向房門。

“啊對了，”赫裡奇剛剛觸碰到門把手，轉過身對陳劍說，“幫我做一份作戰報告，要詳細的戰損資料，明天早上交給我。”

陳劍又欠了欠身：“好的，殿下。”

赫裡奇皺了皺眉頭，但是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留下陳劍一個人在房間裡。

陳劍嘆了口氣，轉身走到赫裡奇的辦公桌邊，看著顯示屏上的資料。

他的目光停在了右下角的求援標誌上。

那個標誌在幾分鐘之前停止了閃爍，那代表著這支侵入G市的突擊部隊全軍覆沒了。

“你還需要更成熟些啊，赫裡奇，”陳劍顧自說著，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在他關上房門的同時，顯示屏的右下角又閃爍了一下。

一個求援訊號一閃而逝。

“今天下午，教團軍對我市發動了空降強襲作戰。在我們應用的防衛軍將士的應對下，教團軍的機甲部隊和全部殲滅。市民朋友們所質疑的防禦失誤我們會做好調查與補救，請市民朋友放心——”

新聞播報的聲音在諾大的“藍鯨3”格納庫裡幾乎完全被蓋過去，沒有人關注新聞裡的防衛軍發言人在說什麼。研究員們都圍在卡斯瓦爾所帶回來的“花崗岩”機甲與幾乎只剩下駕駛艙的“狂熱者”機甲旁邊進行著拆卸與檢修。

而卡斯瓦爾，正在林少校辦公室裡進行彙報。

同時坐在辦公室裡的，還有布萊克兄弟、卡莉斯塔、阿蒂西亞，以及在瞭解情況後就立即趕來的達蒙上校。

“——以上，這就是今天突襲事件我所瞭解的整個過程。”

彙報完畢，卡斯瓦爾向達蒙上校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但是可能因為激戰一下午體力有些不支，他敬禮的右臂有些細微的顫抖。

達蒙上校點了點頭，伸手示意卡斯瓦爾坐下。

卡斯瓦爾落座的時候阿蒂西亞伸手扶了一下，但他還是在坐到椅子上時踉蹌了一下，坐在他身後剛剛彙報完的盧克也伸手幫忙扶了一下。

達蒙上校左手扶著額頭靠在桌子上，似乎在思考剛才盧克和卡斯瓦爾彙報的資訊要點。

“很抱歉，上校，我的人還是做出了反應。如果防衛軍那邊有異議的話，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林少校突然說。

洛克轉過頭看著林少校，林少校的臉色和平常一樣，明鏡止水，看不到一絲波瀾。

倒是達蒙上校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笑了笑。

“沒有關係，這次的事件，他們自己也是處理不了的。但是如果真的追究起來，”達蒙上校這麼說著，一邊揉著自己的眉心。

房間裡陷入了一陣沉默。

洛克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盧克，盧克似乎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剛剛的彙報似乎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體力，現在正靠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假寐。

看著自己的弟弟，洛克腦海中飄過一個想法。

他舉起了手。

“嗯？你有什麼看法？”達蒙上校示意洛克發言。

“我只是說一下我的想法，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指出來。”洛克說。

達蒙上校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首先，這次教團的進攻是一次有預謀的武裝突襲。考慮到今天我們清除掉的那臺——發射器——”洛克忘了那臺發射器的名字。

“電磁波擾亂與傳輸定向干擾裝置”，凱莉在他身後小聲說。

“——可以判斷出來咱們這裡，在軍方內部，有教團軍的間諜，”洛克無視了凱莉的提示。

達蒙上校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

洛克嚥了口水：“而今天參加突襲作戰的教團軍駕駛員，從卡斯瓦爾和盧克的報告裡能看出來，他們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精銳軍人。”

“我認為，能夠被派來參加這樣的看起來無異於自殺的突襲任務，他們一定是受到指揮官高度信任的親信部隊。所以，他們一定知道在G市安下干擾器甚至是在防衛軍安置間諜的內部資訊。”

“如果防衛軍真的過問，我們可以把卡斯瓦爾帶回來的那名俘虜和‘狂熱者‘殘骸與那臺’花崗岩‘交給他們。作為交換，我們替他們保守這個秘密，並自行分析已知的所有情報。”

說完，洛克坐了下來。

坐下來的時候洛克的腿撞了盧克一下，洛克剛準備道歉，盧克就發出了一陣均勻的鼾聲。

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