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者”機甲，這是當前世界上所有機甲類作戰兵器的鼻祖。

雙足的雙排負重機動輪、雙臂的30mm高射速轉管機炮、高大的機身與透明防彈材料打造的駕駛艙監視視窗，這是人們對“狂熱者”最基礎的印象。

人尊教派就是依靠著這種兵器的強大力量奪取了整片亞歐大陸。

而現在，這樣的機械怪物成群地出現在了城市中。

那些機體在爆炸後短暫停頓了一下，對著空無一人的民宅舉起了雙臂的炮管。

“咚咚咚咚咚！”

一座民房被火舌攔腰擊斷。

“他們怎麼進來的？防衛軍部隊呢？”看著遠處正肆意妄為的“狂熱者”小隊，盧克手足無措地問卡斯瓦爾。

“我怎麼知道，那個位置大概是空降進來的”，卡斯瓦爾把身體又往矮牆下壓了一點，確保自己不會被敵人發現，摸索著從PDA裡拔出耳機，調到加密軍用頻道報告。

“這裡是卡斯瓦爾·伯恩斯下士，代號——啊啊啊該死！”卡斯瓦爾突然把耳機拔了出來叫嚷著。

“電波干擾！”

盧克這樣隔得遠遠都能聽到卡斯瓦爾耳機裡傳來的干擾雜音。

卡斯瓦爾憤憤地關掉頻道，把耳機重新塞回耳朵裡，和盧克一起伏在矮牆後觀察遠方的狂熱者。

由於這裡是居民區，那些機甲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居民們早在這些鋼鐵怪物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四散逃脫，但這些“狂熱者”還是一邊移動著一邊對著早已人去樓空的民宅宣洩著自己的炮彈，轉管機炮的火舌咆哮著粉碎了一棟又一棟建築物。

卡斯瓦爾眯了下眼睛，確認著目鏡上的資料：“四臺‘狂熱者’……三臺T1-A，其中一臺是指揮官機，另一臺是重火力的T1-B。這是一個標準的‘狂熱者’獨立作戰小隊。”

他長呼一口氣，看向盧克：“咱們要想辦法在他們造成更大破壞之前通知指揮部。”

“但是電波干擾的話咱們怎麼通知啊”，盧克看起來一籌莫展。

通知……

“不，等等，我想有辦法了！”盧克突然想到個主意，“咱們用民宅裡的通訊線路！

卡斯瓦爾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但是電波干擾是會影響到所有的通訊網路的啊！”

盧克看著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咧嘴一笑。

“我有辦法。”

“咱們一定要這麼幹嗎？”卡斯瓦爾一邊挖土一邊不解地問盧克。

他們正在剛才躲藏的房屋後面一處標有“線路經過，禁止土工作業”的標識旁勁頭十足的挖土。

兩人用的鐵鍬來自這棟房屋的花園。這棟屋子裡現在並沒有人，雖然私拿不太道德，不過這樣也不會有人來控告他們偷竊。

“相信我，這種純技術方面的問題我還是有信心的，快點，咱們時間不多，”盧克一邊挖一邊回答。

“我要找的東西是——啊，找到了！”

卡斯瓦爾滿頭大汗地撂開鐵鍬，看著盧克從泥土裡扒開一堆傳導線，從中找到一個接線盒。

“光纜？”

“光纜，”盧克確認了一下，伸手要來卡斯瓦爾的PDA，翻到背面找到轉介面，把從小盒子上拔出來的的輸入插頭插了進去。

“原來如此，”卡斯瓦爾恍然大悟，“電波干擾會影響所有的有線和無線電波通訊，但是光纜因為有特製的隔離性外殼，所以不會受到影響！你是天才啊！”

收到稱讚的盧克微微一笑，在PDA上略微除錯了一下，示意卡斯瓦爾可以報告了。

“這裡是——聯邦自衛軍所屬卡斯瓦爾·伯恩斯下士，代號C-T14-001，在G市市內遭到‘狂熱者’部隊襲擊！請求向我所在的地點派遣支援，重複，請求向我所在的目的地派遣支援！”

“——冷靜，下士，這裡是防衛軍G市指揮中心，我們的雷達顯示市內並沒有敵人，我們也沒有接到其他的遇襲通報，請不要報告虛假訊息。”

“因為有電波干擾！我們現在是用特殊的光纜線路進行傳輸！我們目擊確認了狂熱者對平民發動的攻擊！我現在把影像傳輸過去——（小聲）幫忙傳一下，好了？好的——如果收到的話請立刻派支援到這個光纜節點來！對方是小隊是3臺‘狂熱者’T1-A，1臺T1-B，請快點派支援來！”

“光纜傳輸？正在接收中……好的已經確認，請待在原地等待支援並協助難民疏散。”

“待在原地的話我們可能會被波及到，我們也要躲避一下才行。”

“下士，如果可以的話請想辦法阻擊一下‘狂熱者’。你手邊有武器嗎，或者任何可以拖延‘狂熱者’的裝備？”

“怎麼可能！我現在不是在執行任務的狀態啊！”

“好的瞭解了，請注意自身安全，支援隨後就到。”

“是是是，麻煩快一點，我們會放紅色訊號彈來做標記，伯恩斯通話完畢。”

“搞什麼，我怎麼可能拖住一個小隊啊”，卡斯瓦爾報告完後嘟囔著。

結束通訊的卡斯瓦爾和盧克兩個人趴在剛才的矮牆後用電子目鏡觀察他們的行進路線。

“你哪來的訊號彈啊？還有，你看那些傢伙是不是向著咱們來了？”盧克問。

雖然那支“狂熱者”小隊看起來是漫無目的地隨意轟擊著路邊的房屋，但是它們確實距離盧克和卡斯瓦爾越來越近。

“走吧，在被發現之前，”卡斯巴爾拍拍盧克的肩膀。

兩個人趕緊跑到路邊停著的貨車上，想趁著被發現之前離開這裡。

然而，盧克剛把安全帶繫上，電子目鏡的視野突然亮紅了起來。

“糟了，”卡斯瓦爾說著，猛地打著火踩動油門發動貨車。

他們被發現並且被雷達鎖定了。

“哇！你慢點！”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的盧克被卡斯瓦爾粗獷的車技給震得在座位上搖來擺去，但是卡斯瓦爾完全不理會副駕駛上被甩的沒有人形的同事，油門猛踩到底。

雖然盧克繫了安全帶，但這種被甩來甩去的感覺相當的難受。

“你忍耐一下，”卡斯瓦爾一邊猛踩油門，一邊拉動手剎漂移過了一個街角，完全不管車子將近四十五度角傾斜導致的盧克慘叫連連。

不過當盧克透過後視鏡看到車子過彎後一枚機甲飛彈在街角房屋裡爆炸才真正明白卡斯瓦爾的厲害之處。

職業軍人的判斷力啊。

飛彈沒能擊中卡車似乎讓教團駕駛員很不滿，四架“狂熱者”在轉過拐角之後身姿全部放低，用像短道速滑一樣的姿勢加速追了過來。

卡斯瓦爾“嘖”了一聲：“‘狂熱者機動’。“

這是在大學教科書裡才聽到過的名詞，是“狂熱者”機甲在城市巷戰中的超高機動力的代名詞。

盧克忍不住看了後視鏡一眼，想知道這傳說中的“狂熱者機動”到底有多麼神奇。

然而他還沒看到什麼，“狂熱者”機炮的呼嘯聲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該死，頭低下！”卡斯瓦爾衝盧克大吼，開始左右規避著狂熱者的攻擊，把盧克又甩歪了。

雖說這輛特製的軍用貨車裝甲厚實，不會輕易被“狂熱者”機炮擊毀，然而轉管機炮濺起的大塊土石還是不斷干擾著卡斯瓦爾的駕駛。駕駛室兩側的擋風玻璃被機炮炮彈引發的震波震碎，盧克緊張地抱頭伏下身子。

看起來這幾架“狂熱者”是非殺他們不可了。

“後面，有樣東西，幫我拿來”，不知道卡斯瓦爾在方向盤按了什麼，駕駛室後座連線貨倉的隔斷突然開啟了一道門。

盧克很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疑惑地問：“你讓我去？”

“現在！快去！”

卡斯瓦爾沒耐心和心情跟他解釋，大吼著把盧克趕去後面。

盧克解開安全帶搖搖晃晃地從座位間鑽到貨倉，發現貨倉裡還是一樣空空如也。他抓住貨倉入口對駕駛室大喊：“你讓我幹什麼？這兒什麼都沒有！”

卡斯瓦爾開著車做著規避駕駛沒回話，但是盧克一轉過頭就看到貨倉左弦底板處有塊板子開啟了。

剛巧這時候卡斯巴爾一個向右的緊急制動轉向，盧克直接被甩到了那塊板子上。

“媽的，“盧克一邊咒罵一邊把自己撐起來，一低頭，發現那塊板子下面放著的是——

“訊號槍和緊急求生用具？”盧克平衡著自己的身姿，拿起板子下充氣救生衣旁邊小小的槍具。

“把訊號槍給我，那是已經上好彈的，快！”卡斯瓦爾在槍炮聲中對盧克大喊，說著又進行了一次大角度規避，盧克趕忙手忙腳亂地把訊號槍遞了過去。

卡斯瓦爾接過訊號槍，開啟保險，趁著“狂熱者”一波射擊的空隙，把槍口伸出已經破碎的側窗，對準天空扣下扳機。

“咻～”

“嗙！”

紅色的訊號彈在空中爆開。

“好了，標記做完了。現在我們就要在這裡繞圈子，慢慢——等待本地部隊支援了！”卡斯巴爾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說。

於是剛回到座位上繫好安全帶的盧克又被甩歪了。

“海王，這裡是偵察機候鳥1號，確認紅色訊號彈，目標區域已上傳，雷達並沒有做出敵我識別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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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候鳥1號，請保持監視位置不要進入作戰區域。敵方使用了電磁波干擾，進入攻擊距離後會導致聯絡中斷。你可以確認到敵方機甲嗎？”

“不，做不到，但是能看到訊號彈下方有煙霧升起，我可以嘗試投射EMP導彈。”

“不允許，候鳥1號，那裡是居民區，基礎設施太多，EMP會導致更大的損失。我們會派遣‘花崗岩’小隊與‘長劍’戰鬥機小隊參與支援，預計到達時間20分鐘，請在目標區域繼續執行偵察任務。”

“候鳥1號收到，通話完畢。”

在防衛軍偵察機從上空確認訊號彈的同時，卡斯瓦爾和盧克仍然在繞圈子周旋的路上。

“該死，有完沒完！”卡斯瓦爾一邊轉向一邊咒罵。

訊號彈只要發射出去，就會被空中警戒偵查機觀測到，從而給防衛軍派出部隊的目標點。但是在通訊失靈的狀態下，為了確保始終能夠用訊號彈對防衛軍的支援做出有效的指引，又不能讓“狂熱者”主動追去破壞其他的城市設施，卡斯巴爾必須用車來帶著“狂熱者”繞圈子。

只是盧克有點擔心，這種單向而不還手的追逐，對方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問題。

“你也發現了吧，咱們拖不了太久的，”似乎看破了盧克的想法，卡斯瓦爾說，“何況這種突襲城市的作戰，應該是有戰略目標的。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可能很快就會放棄我們了。”

卡斯瓦爾的話應驗的很快。在被卡斯瓦爾帶著繞了幾個小圈子後，“狂熱者”小隊很快就停止了追逐。在卡斯巴爾繞過又一個拐角後，他們沒有再追上來。

發現這種情況的卡斯瓦爾警惕地停下了車，和盧克一起下車觀察情況。

他們發現，“狂熱者”小隊一路破壞著向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但是那個方向仍然是一片居民區。

“奇怪，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盧克自言自語。

突然，盧克想起了什麼，伸手開啟PDA檢視了一下剛才經過的路徑。

“哦不，應該不會吧，”他喃喃自語。

卡斯瓦爾不解：“怎麼了？你有什麼看法？”

盧克舉起自己的PDA給卡斯瓦爾看：“你覺得呢？如果我判斷的正確，他們出現在居民區本來就是他們的本意，而他們的實際目的是吸引本地的防衛軍軍力，然後——”

盧克心頭飄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然後進行真正意義上的部隊進攻。”

“海王，這裡是‘花崗岩’GC1-1小隊，正準備和GC1-2、GC1-3小隊從東海岸基地前往目標地點執行任務，因為電磁波干擾，請將目標地點附近撤退路線標記一下。”

“收到，GC1-1，正在傳輸路徑。目標地點可能有高強度電磁波干擾，請攜帶光纜通訊裝置。”

“收到，GC1-1通話完畢。”

“海王，這裡是防衛軍AHG-4連，準備就緒，準備前往目標地點執行任務。”

“收到，AHG-4，你們的主要任務是配合‘花崗岩’小隊拖延打擊人尊教派的‘狂熱者’小隊，並搜查與救援當地民眾。另外請注意可能仍在目標區域的自衛軍所屬卡斯瓦爾·伯恩斯下士，如果他還活著請確保他的安全。”

“自衛軍的人？啊……收到，海王，AHG-4通訊完畢。”

“所以你認為他們只是來吸引部隊的？”卡斯瓦爾對盧克說。

在“狂熱者”小隊放棄對他倆的跟蹤轉頭離開後，他們兩個用房屋做掩體徒步跟在後面，確保著電子目鏡裡始終都有那些機甲的行蹤。

“是啊，不然他們一定會專注任務而不是平民，也不可能在剛才能被沒有反擊的咱們吸引住，”盧克躲在一處剛才被狂熱者擊穿的牆垣後張望著狂熱者的動靜，那些傢伙還在對民宅發動無目的的攻擊。

“再說了，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目的的話，現在早就應該加速前往他們的目標地點了，畢竟這些民宅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沒什麼價值，除非這房子下面藏著什麼軍事武器——哦該死！”

盧克往後一坐，躲開了頭上掉下來的碎磚，憤憤地說：“這種分析是洛克的專長，我才不擅長這個呢！”

聽完盧克的話，卡斯瓦爾搖了搖頭：“據我所知這裡沒有，不過不知道防衛軍那幫傢伙是不是真的藏了什麼……走吧，跟上去。”

卡斯瓦爾看機甲小隊停下了破壞行動，並在一棟看上去很普通的民宅附近放緩了速度，示意盧克一起跟過去看看。

兩個人始終跟“狂熱者”小隊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這段距離是卡斯瓦爾告訴盧克的“最適合跟蹤狂熱者機甲的安全距離”。

如果這是一般的時候，盧克一定會問卡斯瓦爾是從那裡知道這點的。但是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到底怎麼樣才能幹掉這幾架破壞城市甚至可能還有更大目的的瘋子。只是每多想一刻，心底就會多一秒無能為力的愧疚感。

如果洛克在就好了。

“哎。”

盧克嘆了口氣。

雖然他們是親兄弟，但是洛克和盧克的頭腦側重點完全不同。洛克擅長方案分析與思考，而盧克則擅長方案實操與改良，所以在分析問題方面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比洛克差一點。

不是頭腦派的自己，只有在實際操作中才能夠大顯身手啊——

——等一下，實際操作？大顯身手？

盧克突然想到了什麼，拍拍卡斯瓦爾的肩膀說：“如果我現在能用光纜聯絡上支援部隊，你能給他們做一下戰術引導嗎？”

卡斯瓦爾沒想明白盧克的想法，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得到肯定答覆的盧克轉頭就拐進了旁邊剛剛被打爆的民宅，卡斯瓦爾一邊關注著“狂熱者”小隊的動作一邊也跟了進去。

“你要做什麼？”卡斯瓦爾不解地看著盧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鑽。

“呼，找電腦，”盧克抓著一根剛剛從這房子的電腦上扯下來的分流光纖說。

“萬幸現在大部分G市的民宅都有光纜接入，”盧克一邊給卡斯瓦爾的PDA接入光纖一邊對卡斯瓦爾說。

“一個以民用技術為主導的聯邦做不到這點才奇怪吧，”卡斯瓦爾從目鏡上調整著相關參引數回答著盧克，“快點，他們就快要走遠了。”

盧克默不作聲加快按了一會兒PDA螢幕，然後扔給卡斯瓦爾：“調整好了，快點聯絡他們，我該做我的了。”

卡斯瓦爾剛準備調頻道，聽到盧克這麼說，放慢了手頭的動作：“做你的？”

盧克從房子破壞的客廳電視上又扯下一跟光纖，插入自己的PDA。

“恩，我有點事要告訴洛克”，

盧克說著戴上了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