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其實一開始也沒想通，為什麼盈科會找到老師這邊，畢竟對方在律師界也算是一個響噹噹的招牌。
“這個案子，我想盈科應該能自己接下來吧？”
卷宗已經看完了，是一個很少見的拐賣案件，這種案件當事人，基本都不會主動聘請律師，統一都是由法律援助方面提供辯護律師。
這次的案件特殊就特殊在，犯罪嫌疑人委託了盈科。
雖然類似案件很少，但是盈科的專業性決定了，肯定會有那麼幾個相關的專家。
“李律師，這個案件確實不難，卷宗的證據鏈很清晰，甚至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按照檢方的量刑建議的話，您按照相關的卷宗情況，應該也能想到吧。”
“首腦的話，死立了吧。”
“目前來看，檢方確實是往這個方向走的。”
李凡放下了卷宗，同時端起了杯子，緩緩喝了一口，目光直直的看著王斌。
一番交流下來，如果案件單純的只是死立的話，對方沒必要和自己費這麼多口舌。
王斌沒有讓李凡等太久，直接開口：“我們的當事人，要求做無罪辯護。”
嗯？
？？？
“無罪？”
這個問題不是李凡問的，而是一旁的凌敏，他比李凡更早的看過卷宗，原本他也以為這是個簡單的案子，王斌找到他聯絡李凡的原因，對方也沒有和自己說過。
如果說要讓李凡接手這個案件，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甚至可能影響到李凡本身的口碑。
唯一能產生正向價值的，大概也許就是又接了個類似於法律援助的案子。
“對的，無罪，這也是我來找李律師的原因！”王斌對著凌敏微笑了一下，走到了李凡身邊，將卷宗翻到了委託人身份資訊的一頁，“我們的當事人，雖然委託了我們律所，但是，他委託的標的不是請我們去辯護，而是希望我們聯絡您來做這個辯護。”
李凡順著對方的手看向了卷宗。
齊龍，54歲，男，雲貴人。
照片一欄空著，所以李凡對當事人的形象也沒有什麼概念。
無錯書吧他此時想的是，為什麼齊龍要找自己做辯護律師。
“對方還提出其他要求了嗎？”
“沒有，我們也只和他見了一面，因為不是正式的辯護委託，我們申請見犯罪嫌疑人會比較困難，不過他和我們承諾，不管你是否願意接下這個案子，他都會給付完整的費用。”
王斌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下來就看李凡怎麼選擇了。
凌敏站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軟中華，直接遞了一根給李凡。
接過煙，沒有抽，將香菸橫在自己的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卷宗沒有必要重新看一遍，所有的資訊都很明確，證據鏈完整的很，所有死立的案子，無論是公安還是檢察院，都會用最嚴格的標準。
但凡這裡頭有一絲一毫的紕漏，從上到下所有涉案的工作人員，一個都逃不掉。
“是口供有問題嗎？”
李凡在努力的找這個案子的切入口，如果真的是自己接下這個案子，那麼無罪辯護很難，但是當事人提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口供沒有問題，我聯絡了辦案的一方，重複審了5次，每次都一樣，而且你要相信他們審理過程的正當性。”
這個案子王斌也覺得沒辦法走無罪辯護，可是當事人提出來了，自己出於好奇，還是在來找李凡之前，將相關的情況瞭解了一下。
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李凡開口問道：“王律師，您作為前輩，我想您也知道這個案子做無罪辯護的難度有多高吧。”
“是的，所以委託人並沒有要求你一定接下，我這邊確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聽到這話，李凡點頭後看向了自己的老師：“凌老師，您有什麼建議嗎？”
凌敏皺著眉頭，緩緩的吸了口氣，“作為律師，我們雖然不能每一次都去同情委託人，但是我們理應去了解委託人的狀態，所以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去見一下再考慮。”
“嗯，王律師，那您看，我打算申請一次會面，等會面結束之後再考慮接不接這個案子可以嗎？”
“李律師，不用這麼客氣，說到底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而且我們也收到了對應的委託費用，接不接案子你可以自己考慮，不用顧慮到我們這邊。”
王斌話裡的意思就是，這個案子和他們沒多大關係，李凡不需要因為是盈科提出來，就一定接下來，李凡具有完全的自主權利。
當然，李凡本身也沒有太擔心盈科這邊的壓力，沒有記錯的話，盈科那邊應該還是有不少的師兄師姐的，不看佛面看僧面。
“那我就不多呆了，凌律，有空去我們那邊坐坐。”
“好！”
握手，三人同時起身，將王斌送進了電梯。
看著眼前電梯慢慢的下降，李凡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老師，這個案子沒有那麼簡單。”
“你看出了什麼？”凌敏沒有轉頭，而是走向了一旁的安全通道樓梯。
跟著凌敏一塊走了進去，從口袋裡掏出了煙，一人一根點了起來。
煙霧在昏暗的樓梯燈光下緩緩飄起。
“他姓齊。”
頓了一下。
“她也姓齊。”
沉默。
“你打算真的接下來嗎？”凌敏沒有問李凡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不需要，他明白。
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煙，菸灰從指間滑落。
“我在猶豫，好奇心會害死貓，可是我又對薛定諤的貓很好奇。”
“用一句俗套的話來勸你的話，你在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您不希望我接這個案子？”
凌敏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拍了拍李凡的肩膀，將煙扔在地上踩滅，獨自走出了樓梯間。
其實李凡明白凌敏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勸不動李凡，所以只需要表明一個態度就夠了。
盯著手中的忽暗忽明的煙，李凡眯起了眼睛。
你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