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天一坐下,就抽回了唐孟攙扶著自己的手,他想在姜雲容面前顯得不那麼頹喪。
“你先出去吧。”唐凌天跟身邊的人說。
唐孟猶豫了一下,還是震懾於唐凌天的威壓,將隨身攜帶的病歷一些資料擱下離開了診室。
一時間,診室內很安靜,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聽見。
姜雲容沒有多說,徑直地拿起了那份放在唐凌天手邊的病歷,開始獨自翻閱起來。
而唐凌天則全神貫注的看著姜雲容,她還是跟當年一樣好看漂亮,歲月對她簡直算得上是寬容。
“看夠了?”姜雲容放下病歷,冷聲道。
唐凌天恍然地回過神,訥訥的開口,“我們很久不見了。”
“沒有再見的必要。”姜雲容的聲音很冷,比對一個陌生人更甚。
唐凌天皺了皺眉,不能理解姜雲容的冷漠,“雲容……”
“看病不看病了?”
姜雲容如今願意接待唐凌天,只是因為唐凌天是花了錢的,她作為一個醫者來看待。
可笑的是唐凌天好像並不那麼認為,他甚至還賣起了可憐。
“看,當然看,我這腿不看怕是就要廢了。”唐凌天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腿。
從剛才一進來,姜雲容氣死就看出來了,唐凌天的腿已經嚴重到一種程度了,快要走不動。
不然以唐凌天那可笑的傲慢,他肯定不願意被人攙扶著進來。
姜雲容笑了笑,並不做表示,“哦,因為你老了。”
“雲容,你忘了嗎?”唐凌天沒想到姜雲容那麼決絕,又說道。
姜雲容當然沒有忘記,她年輕時候受過的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都足夠讓她刻骨銘心。
包括唐凌天,她當然沒有忘,因為唐凌天的腿是因為她受傷的。
當年姜家還未落魄,他們仍是很好的青梅竹馬,唐凌天對她疼愛倍加,處處照拂——
他的腿,就是因為要接從樹上蹦下來的姜雲容時所受的傷。
“忘?我沒有忘。”
“所以當年我對你不是愛的死心塌地麼,這還不夠嗎?”
唐凌天微微一愣,一時間無法對答。
可他不說話,姜雲容卻有一肚子的怨氣,她至今都沒有辦法忘記當初可憐的自己。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當年我被許配給秦司聞,我寧死不屈,被我爸爸關在房裡軟禁——”
“我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求到一個機會打電話給你,求你帶我走,你呢?”
姜雲容至今都還記得當初自己拿到電話雀躍的心情,她的父母親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只要唐凌天願意,他們本可以在一起的。
但是……
唐凌天居然拒絕了,他甚至在那個時候為了白氏的資助放棄了姜雲容,眼睜睜看她嫁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唐氏無力跟秦氏抗衡。
且先不論後面唐凌天聯合秦鶴德做的那些骯髒的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卻拿當年的事賣慘!
“雲容,當年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唐凌天激動起來。
那麼多年過去,唐凌天沒有一天是能忘記姜雲容的。
如今見到了,秦司聞又已死,這肯定是命運的意思讓他們再在一起。
唐凌天想要解釋,看到姜雲容放在面前的手,剋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就想上前去拉住。
姜雲容手疾眼快,將手收回,覺得他簡直噁心!
“我姜雲容不會愛一個沒有擔當,沒有勇氣的廢物,以前是,現在也是。”
唐凌天一愣,又匆忙說,“雲容,你聽我解釋,當年秦老放出話了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姜雲容哈的笑出聲,眼眸冷冽,“那當年以死威脅我讓我去酒店會面的不是你?”
如果不是當年發生這一件事,她就不會被迫一個人生下秦九霄。
沒有人比姜雲容自己更清楚,當年因為唐凌天,她被害的有多慘有多可憐。
姜雲容又厲聲質問道,“當年拿這件事大肆報道的難道不是你環球報社?”
作為當事人,同時又是環球報社的社長,背後的董事。
唐氏靠著這件事可謂是在媒體界開闊了一片新天地,一躍成為領頭人,唐氏從此躋身四大世家。
“那、那媒體就是如實相報。”唐凌天沒有辦法辯駁,生硬的說道。
姜雲容拍桌而起,怒道,“你現在還想騙我?當年就是秦鶴德聯合了你害秦家,我只是祭品。”
她作為當年秦司聞的妻子,秦家無法從外突破,就從她開始。
於是乎鄴城上上下下都在流傳著她秦家主母姜雲容放蕩不檢點,是個賤人……
秦老聲譽掃地,逼迫秦司聞不得不對她下手,害的他們夫妻離心,失散多年。
“雲容,我、我真的是被逼的,唐氏當時無足輕重,秦鶴德讓我做我怎麼敢不做?”
“現在我不會了,雲容,你相信我,現在我不會了。”
無錯書吧他言辭切切,聲音滿是誠懇,好像變成了當年口口聲聲說愛他的那個人。
如果真的那麼愛姜雲容,當年怎麼會放任她淪為鄴城的笑柄!
姜雲容眸中閃過異色,“真的嗎?”
“現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已經有足夠跟秦家抗衡了,我……”
“白曉呢?”
白曉,她曾經最好的朋友。
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道,原來最好的朋友一直暗戀她的青梅竹馬。
兜兜轉轉,是他們在一起了,姜雲容反而成為了那個小丑。
“雲容,我就知道你還在意。”唐凌天一聽,果然眼前一亮。
這麼說來,姜雲容還在乎白曉,她肯定是在介懷,是在吃醋,她是在乎唐凌天的。
姜雲容見唐凌天這麼興奮,唇邊掀起一抹冷笑,轉瞬即逝。
她雙手撐在桌面上,饒有興趣的問,“你說這些話,白曉知道嗎?”
果然!
她肯定是因為還喜歡自己,所以那麼在乎白曉的存在。
唐凌天心下激動,腦子一熱,完全沒有了理智可言,緊張的手心都快要滲出汗。
“她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當年如果不是她脅迫我,我不會和她結婚。”
“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一定會等你的,當年我只是迫於無奈。”
姜雲容莞爾一笑,冷豔又矜貴,“是嗎?”
從見面到現在,唐凌天的每一句話都是為自己開脫,對他人的抱怨推卸,從未感到抱歉羞愧。
當年沒有擔當,如今看起來也是分毫不改,甚至比當年更愚蠢。
他怎麼還會覺得自己有機會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