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

諾諾聽了路明非的話抽出一瓶香檳在路明非的腦袋上輕輕的錘了一下，哼哼著說：

“你當我瘋了，還酒駕……我買酒只是因為晚上偶爾會失眠，所以習慣睡前喝幾杯。”

這一下給路明非原本打理的絲縷分明的髮型又重新打成了軟踏踏的雞窩頭，路明非乾脆藉著天空中細密的雨絲，把頭髮順著額頭向後梳了梳。

直接露出了自己一整塊額頭，整個人反倒是顯得精神了不少，可能是因為天空中還在下雨的原因，路明非重新打理完髮型之後，莫名的有一種男生剛剛洗完澡的那幾分鐘的狀態，整個人看起來氣質變得要比之前還要好看不少。

諾諾看到之後都愣了一瞬，在心裡腹誹道，嗯……看著更像是個老闆了，也讓人看著更不爽了。

路明非整理好頭髮之後，想到自己留在金陵辦公室裡那些還沒有喝完的酒，扭過頭對諾諾說。

“我辦公室還放著幾瓶山崎25年，你有時間可以回金陵自己拿去喝。”

“嚯，路總這是要拿香檳抵扣工資？”諾諾不陰不陽的說道。

“也可以不只是工資。”路明非沒忍住又脫口而出了一句白爛話。

這下諾諾不說話了，自顧自的坐到路明非身旁，放下了懷中抱著的幾個酒瓶，拿起了一個上下搖晃了起來。

一開始還是慢慢的在那一下一下上下搖晃，不過路明非很快就發現諾諾搖晃的速度似乎變得越來越快。

就在路明非感覺有什麼不對，正想默默起身，暫時避一避的時候，諾諾突然站起身，把手裡的香檳瓶口抬起來先是對著天空，噗嗤一下，瓶蓋兒被彈飛，在下一秒就像是開啟了一個超大功率的噴水槍一樣，在瓶子裡不斷的噴出泡沫，諾諾也順勢把瓶口對在了路明非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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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客氣的直接給路明非洗了個臉。

“咳……”路明非被直衝面門的泡沫嗆了一下，看著已經幾乎被一下清了大半瓶的香檳，無語地說，“這下還能喝嗎？”

“誰讓你……”諾諾哼哼著嘀咕道，順手抄起又一瓶香檳，一邊搖晃著一邊說，“再說一遍，你還想當抵扣什麼？”

路明非這次可不打算坐以待斃，直接反手在諾諾身旁抄起了又一瓶香檳，跟著諾諾一起快速搖晃起來。

原本打算喝一個通宵的酒，就在兩個人的打鬧中，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被清洗一空。

看著滿地的空瓶，諾諾反手拉著路明非在附近四處遊蕩起來，沒走多久，就在路邊遇到了一家還亮著燈的便利店。

當然便利店中肯定是沒有什麼香檳供兩個人繼續剛剛的水仗，何況諾諾跟路明非在折騰了一通之後，這會兒都只想安靜的坐一會兒。

尤其是諾諾本來開了一路的車就感覺腰痠腿疼的，要不是剛才路明飛莫名其妙的那一句話，這會兒她可能已經藉著酒勁兒躺在沙灘上了。

諾諾跟路明非各自挑選了一些自己想喝的酒，又隨手在貨架上抄起一摞花生米，兩個人手裡各自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膠袋，又重新朝著剛剛他們找到的那個臨近海岸的巨石走去。

……

凌晨過後，遠處吹來的海風慢慢變得有些涼了。

但好訊息是，剛剛一直聯綿不絕的陰雨這會兒已經散去，雖然天空還是有些霧濛濛的。

不過跟剛剛那種因為降雨引來的烏雲不同，這會兒天空中的霧氣，至少不會讓兩個人隨時擔心晚上會不會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成落湯雞之類的。

路明非和諾諾的身邊灑落著各種型別的酒瓶，有罐裝的水啤，有剛剛基本都被兩個人浪費掉的香檳，還有幾瓶沒有牌子的散裝白酒和幾袋兒吃了一半兒的花生米，也多虧了這點兒白酒和花生米才讓他們只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海邊，卻不怎麼覺得冷。

路明非這會兒因為混著喝了不少的酒多少有些頭疼，不過因為一直在海邊吹著涼爽的海風，倒是並沒有覺得有多上頭，就只是單純生理性的疼痛。

反倒是諾諾居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漆黑的海岸邊那雙發亮的瞳孔就像是兩顆閃爍的星星。

路明非剛剛瞥到後還開玩笑說今晚的天上沒有星星，但是一點都不覺得空曠，因為滿天的星星都在我身旁閃爍。

諾諾翻了個白眼，扇了扇路明非撲面而來的酒氣，沒好氣的說：

“你當這是在寫小說呢，這話你真的有勇氣再重複一遍嗎？我的印象裡只有在中學門口的某些雜誌上會出現這樣的句子，還他媽的是最酸澀的那一類。”

聽了諾諾的話後路明非放聲大笑，似乎是被戳破了什麼覺得尷尬，笑得路明非忍不住抬起胳膊擋在嘴巴前咳了幾下，放下胳膊後，路明非雙手攤在身後，身體順勢向後仰了仰，直直地望著漆黑的夜空，幽幽地說：

“是挺蠢的，不過說實話這些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師姐。”

感受著又被海浪一起帶來的一陣海風從自己的身上劈過，還有腳底下時不時被拍上岸的陣陣冰涼的海水。

路明非就好像恍惚間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剛剛進入卡塞爾學院沒多久的那個深夜。

學院遭遇了龍族的直接入侵，整個學院從學生的老師基本都陷入了戰鬥狀態隨時準備為了未完的屠龍事業豁出命去。

只有諾諾跟路明非兩個人像是度假一樣開著跑車直接衝出了學校，他們在學校外某個山頂的泉水中泡腳，泉水冰涼，深夜山頂的空氣也冰涼。

那時候路明非的身邊沒有酒，他的體質還是個廢材，雖然手裡握著隨時可以讓諾諾給自己當一個月女朋友的權利，但卻沒有勇氣去使用。

就連送個生日禮物，也都是在背地裡悄咪咪的利用小魔鬼給他的那一串作弊程式碼，像是剛剛那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哪本雜誌裡摘抄的句子，讓路明非選的話，以前的他寧願去直接參與到跟龍族的戰鬥當中，也不願意對諾諾說那種話。

諾諾聽了路明非的話後的表情一怔，之前也有幾次路明非莫名其妙的把他的稱呼改成了師姐，這種叫法在國內校園其實是很少見的，也只有在研究生階段同一導師手下的學生才會互相這麼稱呼。

當然就算這樣稱呼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諾諾在這之前聽到路明非偶爾這樣叫自己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不過就在今天，就在剛剛路明非說這句話的時候。

諾諾能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傢伙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表白。

諾諾第一次在心裡生出了想要回避的想法，她甚至不敢轉過頭去直面路明非的眼睛。

只好裝作自己在盯著大海的盡頭，時刻等待著太陽的升起。

而就像是剛剛諾諾的那個吻結束之後一樣，路明非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諾諾肩靠著肩，沉默的盯著海浪一遍遍的翻湧。

好在兩個人喝完酒之後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沉默並沒有持續了多久，海水的邊界處就慢慢被一輪光陰照亮。

在看到日出出來之後，熬了一整夜的諾諾下意識的在路明非的胳膊上靠了一下。

不過下一秒她又突然清醒了過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默默又把頭給抬了起來。

而路明非就好像真的沒有感受到，剛剛諾諾那蜻蜓點水一樣靠在了他肩膀上。

只是默默的跟著諾諾前後腳站起身。

兩個人開口嗓音中都帶著睏倦，熬了一整夜兩個人都有些疲憊，開口不約而同的說要先找個酒店休息好好睡一覺，然後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不過才剛剛離開海岸邊沒走多遠。

路明非的腳步突然一頓。

看著不遠處朝他點頭示意的楚子航，等楚子航走到身前不遠時奇怪的問道：

“學長你也是來海邊玩的？”

“老師帶我來這邊出差，這幾天沒什麼事情就叫我先自由活動了。”

楚子航說話時走到路明非的身前站定，還轉過頭，對諾諾也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當然他壓根也不認識諾諾，這其實是他跟諾諾第一次見面。

楚子航的導師除了學校教授的身份之外，在學校外某家律所還擔任著合夥人的職位。

這一趟帶著楚子航除了讓他打打下手之外，也算是給楚子航安排了一趟公費旅遊福利。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種明顯就是過去摸魚划水，主要任務是去玩兒的差事，是輪不到楚子航這個還算不上導師學生的本科生頭上。

但可能是得益於楚子航這張從小就被各種老師信任的臉，還有導師的女兒，在見到楚子航的第一面時，被楚子航一個冷冷的眼神給打動。

所以導師才破例把這種好事安在了楚子航的頭上，生怕以後楚子航讀研不選自己當導師，成為女兒終身大事上一輩子的罪人。

可惜對於楚子航這種過慣了規律的就像是苦行僧一樣生活的學生，這種突然打亂他平時生活規律的臨時出差，其實真的算不上是什麼福利。

當然這是楚子航在見到路明非跟諾諾之前的想法。

說實話，就以楚子航內心的那顆八卦之魂，別說是看到兩人貼的那麼近，就手拉著手走在一起的畫面。

哪怕就只是偶然間看到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裡相對而坐，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就只是單純的吃個海鮮，心裡恐怕都會在一瞬間腦補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劇情出來。

畢竟都是同齡人。

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因為父母的事業互相之間都多少會有用的上對方的地方，楚子航也沒少出現在以前路明非跟蘇茜會一起出現的聚餐上。

雖然楚子航從來沒有開口確定過。

但是從每次聚會兩人之間親密的表現，還有楚子航幾次在蘇茜的QQ動態上看到了她貼出路明非的照片，而文案則是一些會在QQ空間被很多人轉發的那種酸澀又青春的句子來看。

路明非很明顯已經跟蘇茜在一起了。

而在前段時間楚子航偶然聽楚天驕說起，蘇茜居然突然選擇中斷在國內的學業，轉而飛到了澳洲，想要在那邊繼續學習其他的專業。

當時楚天驕還在跟楚子航感慨說，有這種重頭再來的勇氣，那個姑娘的性格我喜歡，就是可惜人家似乎對我兒子沒什麼興趣。

楚子航當時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至於楚天驕後面的話直接被他給無視掉，畢竟就楚天驕那個性格出一趟門兒都能給楚子航物色五七八個，未來有可能成為他兒媳婦的人選。

雖然當時表現的風輕雲淡，但其實楚子航的內心卻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總是跟蘇茜成雙成對在一起的路明非，但在路明非的空間翻找了一番後，楚子航不但沒有看到路明非有什麼出國的跡象，反倒是在金陵大學城那邊的幾個校園論壇裡，刷到了不少上面關於路明非的各種真假不明的八卦。

看著路明非跟諾諾剛剛的表現結合之前自己刷到過的那些八卦，楚子航在沉默了片刻後，看著路明非跟諾諾問道。

“你們……”

不過還沒等路明非開口，楚子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面無表情的緊接著開口補了一句。

“我知道，你們只是朋友。”

路明非心說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刺耳，像是在刻意陰陽怪氣他一樣，但路明非知道師兄不是那種會故意陰陽怪氣別人的性格，這會兒在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八成就是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所以對此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乾笑一聲想著趕緊開口岔開這個話題。

但是諾諾又不瞭解楚子航是什麼性格。準確來說這還是她第一次跟楚子航見面，之前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一聽楚子航開口說的這些話，就感覺心裡一陣彆扭。

而諾諾又是那種你越陰陽怪氣，她就越要貼臉開大的那種型別，楚子航的話音剛落下，諾諾就一把拉起路明非的手說：

“我們剛剛在一起了，怎麼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