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
很顯然,湯姆·裡德爾對於哈利所說的那些恐怖的畫面,並沒有什麼敏感的態度。
或許對於這些新生代的巫師學徒而言,他們所認為的,自己在話本上所見到的,那些光怪陸離的記錄,就是曾經真實發生在世界歷史上的一幕吧。
這不足為奇,畢竟對於曾經的湯姆·裡德爾,他也是這樣子的一員。
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妄想,一樣的...異想天開。
但換句話來說,正是這樣子的異想天開,才讓他找到了魂器的製作辦法。
才讓他找到了,能夠讓自己距離改寫整個巫師界更進一步的辦法。
奇怪,他為什麼總感覺自己說話有些文縐縐的?
這些聽上去似乎有些狗屁不通的話,簡直不像是一個合格的食死徒能夠說得出來的。
反而像是屬於鄧布利多和他的小分隊們的發言。
湯姆·裡德爾終於察覺到了一些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異常——不只是之前便已經有所察覺的,身為魂器碎片的自己狀態上的異常,而是更深一層次的問題。
就好像是...
像是自己中了真言咒一般?
但是這怎麼可能,自己現在可不是正常意義上的生命。
即便面前這幾個小傢伙不知道是透過什麼方法,強制讓自己以這副面貌重新出現在世間,但是這幅狀態應該對絕大多數的魔力都有相當程度的抵抗才對。
即便湯姆·裡德爾現在的狀態,並不是正常時間線上的“伏地魔”,精神和黑魔法技藝上的水平都一定程度的受到了損害。
但是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天才,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一些尋常巫師難以意識到的問題所在。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湯姆·裡德爾不願意在之前哈利所描繪的恐怖場景話題裡繼續沉浸下去,他的情緒反而有些激烈。
不僅僅是因為現在靈魂受到的極端壓迫導致的混亂。
還是因為身為純血巫師的湯姆·裡德爾,此刻竟成為幾個混血小巫師的囚徒。
這種極為反差的地位落差讓他簡直要抓狂。
雖然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前,湯姆·裡德爾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但至少此刻他變得清醒了些許。
這種泥巴在之前分明連舔他的腳指都做不到!
他怒吼著。
即便靈魂的怒火無法發出任何能夠具象化的聲音。
憤怒,恥辱,不甘,痛苦。
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此刻複合交錯在湯姆裡德爾的心中,如果他此刻擁有真正的肉體的話,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用自己的雙手將面前這兩個泥巴,活活的撕爛成一團碎肉。
“呼哧”
伴隨著最後一聲劇烈的爆炸般的響聲,靈魂之火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雖然在昏暗的環境下,這股幽暗的光芒多少顯得是有些詭異。
“稍安勿躁。”
然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哈利,這個十一歲,理論上應該是才剛剛正式接觸魔法一年不到的學徒巫師,只是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按任何道理上來說,應該都不會有人在意哈利這種看上去完全沒有任何力度的指令。
但是偏偏的,一股微不可察的魔力流動而過,就像是強制性的規則一般,又像是面對地表上最為巨大的生命的鹿一般,湯姆·裡德爾一瞬間停下了心中所有的思緒。
‘剛剛,發生了什麼?’
如果湯姆·裡德爾擁有肉體的話,現在的他一定是處於汗流浹背的狀態。
可惜現在的他並沒有肉體。
但是那種如坐針氈的痛苦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不斷地撕咬著他的靈魂。
有求必應屋裡一時間陷入了短暫,卻又相當極端的靜謐之中。
這間房間本來就是與世隔絕的狀態,現在所有人都下意識摒住的呼吸的當下,甚至安靜的連蛇怪的心跳聲都能夠聽得到。
“咚咚”
隨後,湯姆·裡德爾才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並不是直接來自於哈利。
而是來自於這個黑色碎髮小男孩肩膀上的那一頭漂亮貓頭鷹——當鳥瞳直視著象徵著湯姆·裡德爾的靈魂之火時,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不斷地撕扯。
那雙該死的鳥隼,似乎能夠直接將這一朵可憐的靈魂直接吞進肚子裡!
這種恐怖的猜想剛一出現在湯姆·裡德爾的腦海裡,便再也揮之不去。
就像是遇見了天敵一般,螞蟻看到了黃鼠狼那條又長又充滿了粘性液體的舌頭,自然會難以抑制整體種群的恐慌。
可是湯姆·裡德爾連挪動自己的視角也做不到!
見鬼!
這頭貓頭鷹又是怎麼回事?
這頭該死的,詭異的貓頭鷹,或許才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湯姆·裡德爾不清楚如果自己這一部分的魂器碎片(靈魂碎片)被這頭貓頭鷹吞下的話,其他的“自己”會發生什麼奇怪的變化。
可悲的是,他現在完全做不到與其他的“自己”建立任何的聯絡。
“尚未成長的伏地魔”感到了恐懼,這種前所未有體驗過的滋味,頭一次出現在了這個心狠手辣的純血巫師身上。
他見過了死亡,甚至完全毫不畏懼,認為自己可以輕易的征服死亡。
透過祭獻生命,來鑄就能夠儲存靈魂的魂器,只需要還有一塊碎片尚存,靈魂(湯姆·裡德爾)便永遠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消逝。
而那本日記,就是他透過祭獻了一個倒黴小女巫打造的。
正因如此,湯姆·裡德爾認為自己能夠透過魂器來征服屬於自己的死亡。
而其他人的死亡...那種屬於勝利果實一般的香甜味道,更多時候是來自於“不可饒恕咒”。
能夠隨手清理“不期望”“不應該存在”的人,同時又能夠讓自己脫離於死亡的範疇。
湯姆·裡德爾一直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已經贏了。
直到現在——
“....”
沉默了許久,沒有人知曉這團靈魂之火到底在思考什麼。
眼看著海瑟薇的魔力即將徹底流逝,哈利卻似乎並沒有更進一步想要提問的意願,他只是默默的直視著這團火焰。
“請原諒我剛剛的粗魯,那確實不應該是一個純血巫師能夠做出來的場面。”
湯姆·裡德爾終於再一次開口說話了。
只可惜留給他說話的時間幾乎已經所剩無幾。
哈利悄悄和海瑟薇對視了一眼。
‘能夠延續這團火焰的持續時間嗎?’
他當然並不是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毫不在意,只是在談判的時候,恰到好處的掩蓋自己的情緒或許會起到更好的作用。
所剩無幾的倒計時並不是限制,換一種思路,它也能夠成為一種談判的條件。
海瑟薇,這頭越來越聰明的貓頭鷹似乎看懂了哈利的眼色。
但是它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能為力。
如果是那位從者的話,或許能夠做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的海瑟薇,只是保留了一點點——甚至可以說是為數不多的權能。
在並不能夠完全熟練掌握這份作為“饋贈”的權能的前提下,海瑟薇會能夠做到這一點,讓湯姆·裡德爾的靈魂開口說話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貓頭鷹在哈利的肩膀上微微低下頭,似乎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有些失落。
哈利動作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貓頭鷹,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等到他再一次將注意力挪到湯姆·裡德爾的靈魂之火上時,哈利眼中流露出一絲來之不易的輕鬆,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這團靈魂之火的意志,似乎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談判就是如此,如果選擇和對方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下去,恐怕等到海瑟薇的魔術結束了,都不能夠得到一個確切的訊息。
倒不如直接用武力來脅迫對方,或許這才是和立場敵對的人進行快速談判的正確方式。
而海瑟薇在靈魂這一方面似乎有著相當大的許可權。
而且這頭貓頭鷹剛剛和哈利的配合也相當之好,成功地將湯姆·裡德爾所有混亂的情緒都鎮壓在徹底爆發之前。
就像是在火藥徹底爆發之前,將引信徹底浸泡溼透了,甚至是將大量的可燃物直接挪離現場,使得這份火藥再也沒有了爆炸的可能。
“血統論毫無意義,先生。”哈利輕聲說道,“在波及到全人類全世界的危難面前,如果只是在因為爭論巫師之間誰的血統更加純正,隨著地位更加高貴。那麼等到災難來臨之時,無論麻瓜還是純血巫師都將負面在天災之火中。”
——“我並不是...”
湯姆·裡德爾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還沒等到他開口,哈利便緊接著說道,“我明白你想問些什麼,天災,不,我所說的天災,並不是隨便來一個巫師都能夠輕易解決的雷暴火山。”
“是以整個人類的文明與歷史作為新柴,隨後熊熊燃燒,直到將地球徹底歸宿到完全沒有人類出現過的時代。”
“而你,湯姆·裡德爾先生,我不想再去追究你是否是知曉這一點才會做出之前的行為。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有意和無意之間,推動著這段不應該存在的歷史的程序。”
哈利沉默了片刻,他注意到靈魂之火已經愈發微弱了。
“如果你想要追求你所謂的純血血統,而不是期待一個失去所有人類的地球,那麼請在這裡,就現在,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透露出來。”
哈利注意到湯姆·裡德爾的一言一句之間,都無法離得開血統論這一特異點裡頻繁出現的關鍵詞。
哈利猜測這個傢伙在生前應該是一個極端分子,那麼,“血脈”或許便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血脈並不是一個作為個體的利益存在,而是一個集體性的利益物質。
如果失去了“集體”這一作為基礎的概念,那麼血脈便也沒有了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之前的,是武力,而現在則是站在對方角度的“曉之以理”。
那如果湯姆·裡德爾並不相信哈利口中的天災(人力燒卻),並選擇對天災這一關鍵詞進行攻擊,嘗試推翻哈利的理論呢?
這個答案相當令人遺憾,他做不到。
在海瑟薇的魔力暗示下,湯姆·裡德爾將會下意識地忽略掉這一破綻。
相當無賴,但是相當有效的方法,對於敵人,不會在意自己所用的手段是不是那麼正大光明。
和曾經同樣身為迦勒底小隊的另外幾位成員,比起來能夠乾脆利落地,將問題解決才是哈利所追求的第一目標。
雖然偶爾小隊也會因為這個想法而出現一些分歧,但是最後都以相當微妙的異曲同工而結束。
“奇怪,怎麼又開始回憶起來了?”
哈利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回憶那些過去記憶的時候,於是他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這場談判上。
——所以,至於這份所謂的“曉之以理”,是不是能夠做到在任何邏輯角度上的無懈可擊,那並不重要,只需要能夠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便足夠。
在雙重的壓力下,這場談判應該即將結束。
果然,在靈魂之火最後搖曳了幾次之後,湯姆·裡德爾顯然已經做好了他的決定。
“你想知道些什麼?”湯姆·裡德爾說道。
成功了!——沉默地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哈利進行著談判的赫敏,在聽到靈魂之火給予出這樣的答案之後,忍不住開心的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你真正的身份,蛇怪的來源,還有你的其他計劃。”
“當然,還有你對羅恩做了什麼。”
哈利毫不客氣地說道。
但是當一陣風吹過的時候——可能是蛇怪聽到了某些關鍵詞,再一次發起了掙扎掀起的風——這朵火苗已經快要徹底熄滅了。
無錯書吧“看樣子時間並不多了。”湯姆·裡德爾說道,他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如果你願意將我的靈魂保留下來,而不是餵給這頭貓頭鷹的話,或許你可以透過在那本日記上書寫資訊,來與我再一次建立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