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一忙就是兩小時，孩子們下課後跟著老師的指引在教室外排起長隊，廚師才帶人用推車把每個班的飯菜送過去。
“都乖乖排隊，一個個來。”
給人送菜倒不累，累人的是管著那些孩子吃飯。
飯菜送完，廚師已經做好看那群小孩拿飯糰當泥巴捏的準備，提心吊膽地踏進一年級教室，看到的卻是一群小孩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著飯盒啃。
“這是咋回事？”
他腦袋還沒轉過彎，就聽到後面傳來熟悉的腳步。
後勤主任滿臉欣慰地看著這盛世，笑著不停地拍廚師的肩膀：“好啊，好，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年輕人的話怎麼說來著，獎金我給你直接拉滿！”
廚師陪著笑兩聲，不敢認這功名，扭頭正好看到一個小孩出來添飯，趕緊指著那飯說：“主任，都是今天的米飯好啊，聞著噴香！待會兒你也嚐嚐！”
“你在學校幹了這麼多年，你的手藝我能不知道嗎？”主任豎著根手指前後晃晃，“你啊，就是謙虛。”
現在話說的有多篤定，輪到他自己吃飯時，他就有多激動。
伺候完小祖宗的幾個老師坐在老師用餐區，同樣是吃得恨不得把餐盤塞嘴裡。
林鐵柱午睡醒來，眼看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他腦袋還不太清醒，索性披上外套出去走兩圈就當醒神。
沒想到正好碰上幾個提著菜籃子回來的大姨。
“你們這是剛從鎮上回來？還沒吃飯啊？”
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裡，碰上難免要寒暄要兩句，說完就各奔東西，至少林鐵柱是這麼想的。
那些大姨卻不想就這麼放過他。
“我們本來打算吃中午飯之前回來的，正好碰上有人在賣那個什麼乖乖米，就多等了一陣子。”
大姨笑得滿面紅光，神秘兮兮地拍拍菜籃裡那一兜米，“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在說呢，學校裡的小孩吃完這種米，立馬就能變得乖乖聽話。那我們要是自己買點回來，哪還用操心家裡！”
陪她一起上街的嫂子直接翻個白眼：“媽，我都跟你說了，這都是智商稅。怎麼可能有大米能讓人吃完就聽話？就算是藥品，都是要被禁售的程度。”
“而且如果真有效果，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毒藥了，你也真敢往你孫子嘴裡塞？”
大姨表情變得猶豫，含含糊糊地說那不應該啊，賣米的當時保證這是剛從田裡收上來的。
“咱們家不也有田？你聽說誰家田能種出那好東西？指不定裡面是撒了什麼螞蟻屎蜈蚣尿，還沒吃就先把你迷成這樣！”
那對婆媳就這麼在大路上吵起來，被誤傷的林鐵柱趕緊咳嗽幾聲，找著機會插話：“嬸子，我也頭一回聽說這麼厲害的米，你那個能給我看看不？”
那兒媳才想起旁邊還有人看，丟臉得無地自容，只說一句自己急著回家做飯，就拎著東西離開。
大姨倒是堅持唸叨，把那袋子掀開一條縫，做得神秘兮兮：“你瞧啊，這個米比你之前田裡的那個看著還要飽滿紮實，比你那個便宜一半，五十就能買一斤，這不是掙了嗎？”
林鐵柱沒急著評價，先把手伸進米兜裡，捻起一顆自己感受。
這熟悉的感覺，不會有錯，這就是他田裡出來的米。
但他記得，廠子裡並沒發現這大米的不同，至少孫曉麗那邊給他的資訊是這些米會和別的米混在一起，按正常價格出售，一斤頂天兩三塊。
“嬸子，鎮子上有多少人拋售這個，大概價格都這樣嗎？”
“我只看到兩三個，在小廣場上搭著高臺拿話筒講的，那肯定不能是騙人。”
大姨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你該不會也覺得嬸子受騙了吧？”
林鐵柱笑容一僵。
他一眼能看出鎮上的人是在亂抓噱頭騙錢，不可能在這時候鼓勵小老婆子上當，但他更不能開口罵自己產的東西。
權衡過後，他選擇哎喲一聲：“這說的啥話，至少這大米一看質量就挺好，小孩要是喜歡吃的話，自然就能坐下來乖乖吃飯，也不能說是沒效果不？至於值不值得這個價，就看嬸子你咋想了。”
“還是鐵柱子會說話啊。”
無錯書吧旁邊的大姨覺得不大對，又不知道怎麼反駁，最好留下一句陰陽怪氣的話，拉著旁邊的姐妹走遠。
林鐵柱摸摸鼻子，看著那兩個背影離開，心裡逐漸好奇這場鬧劇會怎麼收尾。
到這會兒，市面上所說的效果大多是商家炒出來的。
真正能發現特殊效果的，還要看實驗物件多如牛毛起來的地方。
比如規模較大的中學。
“廣播裡又嚷嚷啥呢，我什麼時候才能開飯啊？”
說是餐前動員，但擁擠的食堂裡那麼多人吵吵嚷嚷，他們其實屁都聽不清一個。
旁邊的混混已經悄悄去打完飯，趁沒人注意這邊猛塞兩口：“幹就完了唄……臥槽龍哥這飯咋這香?”
“真的假的？”
\"吃得我現在渾身幹勁，好想刷題啊！\"
“神經病，不吃就滾，別說倒胃口的東西。”龍哥左右看看，確認附近沒老師，搶著塞了一口，緊接著也是眼前一亮。
旁邊的學生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但只要有熱鬧，他們當然要趕緊過來湊一湊。
名聲一傳十，十傳百。
十分鐘後，食堂大姨看著這些來打飯的學生，表情變得越來越狐疑。
“小夥子，你們為啥不吃菜呀？”
她用大勺敲敲裝菜的鐵盤，“今天這麼多肉呢，吃了好長身體！姨給你來一勺！”
被她硬控的小夥遲疑了一下，看著底下味道不明的紅色醬汁，最終還是護著自己的把米飯往後躲。
“別給我整串味兒了，我吃這個就行，肉你自己留著吧！”
“誒！你跑啥！你這孩子！”大姨氣得連聲罵那小孩沒禮貌，把目標看向下一個。
結果一連整條隊伍，基本都是這樣的態度。
平時學生們求著哄著讓她多給點的肉菜，現在也變得無人問津。
反倒是大米換接連換了兩屜，還不停能看到熟面孔過來打第二碗第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