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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他們是寄生蟲!

“馬大成,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馬大成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最終卻只化為一句無力的辯解,“那是我娘……”

“夠了!”

李鄉書猛地打斷他,胸中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

“別再跟我提什麼‘你娘’,也別再說什麼‘一家人’!”

“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在這個家裡,你,你媳婦,你女兒,就是三頭給他們全家拉磨的驢!”

“你們辛辛苦苦上山抓兔子,我奶奶送來救命的糧食,全都要上交!憑什麼?就憑他們姓牛,就憑他們人多,會耍橫?”

李鄉書的怒火,像一盆滾油,澆在了李秀琴和馬大成的心上。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恐懼。

“鄉書,你不知道……”馬大成聲音發抖,臉上滿是絕望。

“要是不交,要是不交我們就會被趕出去的……這房子是爹孃的,分給我們這間,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要是被趕出去,我們一家三口,睡哪兒?吃什麼?”

“是啊鄉書,”李秀琴也哭著附和,她抓著陳紅的胳膊,彷彿那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現在這年景,單過根本活不下去的!村東頭的王二麻子,去年鬧著分家,結果呢?”

“一場大雪,房子塌了,婆娘孩子都餓死了!我們……我們不敢啊!抱在一起,好歹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餓也餓在一起……”

賣兒賣女,家破人亡,這些在災年裡活生生的例子,是懸在他們頭頂最鋒利的刀。

他們寧願被吸血,也不敢去賭那萬分之一的生機。

聽著他們這番夾雜著恐懼和血淚的解釋,李鄉書眼中的怒火,竟慢慢沉澱了下來。

他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簡單的軟弱,而是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被飢餓和絕望逼出來的,一種深入骨髓的生存依賴。

他們害怕的,不是牛菜娥的刻薄,不是兄弟的貪婪,而是害怕失去“大家庭”這個虛假的外殼後,獨自面對這殘酷的天災。

他們認為,自己沒有獨立獲取糧食、獨立生存下去的能力。

李鄉書看著他們,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抱團取暖?餓死在一起?”

他指了指門外,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我問你們,今天我媽帶來的二十斤棒子麵,十斤豬肉,加上你抓的那幾只兔子,夠不夠你們一家三口撐過這個月?”

李秀琴和馬大成愣住了。

他們下意識地在心裡算了一筆賬。

二十斤棒子麵,省著點吃,夠他們一家三口吃上大半個月。十斤豬肉,還有那幾只兔子,要是處理好了,能讓小遠每天都喝上肉湯……

這麼一算……何止是撐過這個月,簡直是神仙日子了!

兩人臉上的表情,從茫然,慢慢變成了震驚。

李鄉書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繼續用那冰冷而清晰的邏輯,一層層剝開他們自我欺騙的偽裝。

“我再問你們,你們以為你們是在依靠這個大家庭活著嗎?”

“錯了!”

“我大姑天不亮就去後山,天黑了才回來,挖野菜,剝樹皮,換來的是什麼?是全家人的嚼穀!”

“我姑父你,豁出命去抓回來的兔子,轉眼就成了別人桌上的下酒菜!”

“我姥姥家送來的救命糧,成了餵飽那幾個閒漢和懶蟲的口糧!”

李鄉書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鋒利的錐子,狠狠扎進兩人心裡最柔軟、最不敢觸碰的地方。

“你們不是在抱團取暖!”

“你們是在用自己女兒的命,去養活那一大家子吸血的寄生蟲!”

轟!

最後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李秀琴和馬大成的腦海裡轟然炸響。

寄生蟲……

用女兒的命……去養活……

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徹骨的冰涼和驚恐。

是啊……他們辛辛苦苦,到頭來,女兒卻連一顆糖都吃不上,連一口飽飯都成了奢望,甚至……快要死了。

而那一家子人,卻吃得腦滿腸肥,心安理得。

這哪裡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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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是一個用他們血肉築成的牢籠!

李秀琴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佈滿凍瘡和裂口的手,猛地開始顫抖。

馬大成也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剛剛被搶走兔子的雙手,雙肩劇烈地聳動起來。

那層名為“親情”和“依靠”的溫情脈脈的面紗,在這一刻,被李鄉書用最殘忍的方式,徹底撕碎了。

露出來的,是血淋淋的、吃人的真相。

“大侄兒,你說的對……可話是這麼說,真要被趕出去分家住,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馬大成把臉皺得像苦瓜,話裡透著一股子沒底的氣。

李鄉書看著他,真是恨鐵不成鋼。

就這點出息,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還想著那虛無縹緲的“不踏實”。

“所以,被這麼壓榨、吸血,像榨油坊裡的芝麻,榨乾了就不管了,你們就覺得‘踏實’了?”

“不是……我們是覺得,”

馬大成嘴唇動了動,把心裡那點可憐的盤算和盤托出。

“我們是覺得,他們這樣,才顯得我們對於這個大家庭很重要嘛。他們離不開我們,我們也能靠著大家庭一起出力,總能把這災年熬過去。”

李鄉書差點被這話噎住,又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倆人,是被老牛家那口子拿捏得死死的,連被賣了還得幫著人數錢。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怪不得他們。

夫妻倆一輩子老實巴交,被牛家那套“一家人”的說辭一忽悠,稀裡糊塗就信了,還越陷越深,跟老母豬掉進泥潭似的,越掙扎陷得越緊。

李鄉書搖搖頭,語氣緩和了些,但話語依然銳利。

“大姑父,你好好想想,他們‘大家庭’裡的人,為這個家究竟做了什麼?吃你們家的糧,佔你們家的地,讓你們家拼死拼活幹活,他們自己倒開始享福了?”

“成天就待在家裡,像供佛一樣供著,然後讓他們家的男娃,就能心安理得地欺負你們家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