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無形的屏障突然出現,像一個巨大的透明罩子,將整個養鬼觀籠罩其中。
衝在最前面的幾十個黑影一頭撞在屏障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就化作青煙消散。
“鎮鬼大陣……”我大口喘著粗氣,體內的觸鬚緩緩縮回,胸口一陣陣發悶,“還在運轉……”
車子一個甩尾停在觀門口,我們三個人連滾帶爬地衝了進去。
破舊的觀門在我們身後“砰”地一聲關閉,外面的鬼潮瘋狂地撞擊著屏障,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能撐多久?”蠍子靠著門板,大口喘氣。
“不知道。”我搖頭,“但不會太久。”
話音剛落。
一個聲音,從觀門外傳來。
那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屏障和門板,在整個養鬼觀裡迴盪。
“監工……”
那聲音很輕,卻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針,穿透屏障,扎進我的腦子裡。
怨毒,戲謔。
“監工……”
“你……終於回來了……”
我渾身一僵,猛地扭頭,死死鎖住那扇搖搖欲墜的觀門。
“監工”兩個字,像一道烙印,狠狠燙在我靈魂深處。胸口那團冰冷的鬼力瞬間炸開,不是沸騰,是暴走!一股前所未有的飢餓感和殺意從我體內噴湧而出,幾乎要撐爆我的理智!
門外,黑壓壓的鬼潮如退潮般分開,成千上萬的黑影匍匐在地,恭敬地讓出一條通道。
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他看著也就三十歲上下,一張臉俊美得不像活人,更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只是眉宇間盤踞著一股散不去的陰冷死氣。
他明明站在門外,隔著陣法和門板,我卻感覺他的視線像兩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我的皮肉,落在了我身體裡……那個東西身上。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他的眼睛——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只有兩團緩緩旋渦的純粹漆黑,和當初那個鬼嬰一模一樣。
“北王……”我喉嚨發乾,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正是。”他嘴角勾起,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久仰大名,監工。”
他頓了頓,漆黑的眼珠裡翻滾著令人作嘔的玩味。
“或者說……新的鬼王。”
我心頭猛地一跳。
“你他媽胡說什麼?”
“別裝了。”北王笑意更濃,“你以為我感覺不到?你體內的力量……那是它的力量。它沒死,只是換了個更完美的宿主。”
他抬起手,隔空遙遙一指,點在我的心口。
“而你,就是它選中的新容器。等你徹底被這股力量吞噬,它就會在你體內重生。到時候……”
他的笑容驟然變得猙獰。
“它會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強,因為它會擁有……”
“一百三十七隻鬼的力量。”
我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無錯書吧一百三十七隻……
那是我親手殺掉的鬼的數量!它們的力量,全被我胸口的鬼紋吸收,然後……全都餵給了我身體裡那個鬼嬰!
我他媽的……我這是在養蠱啊!養死了別人,喂肥了自己身體裡的祖宗!
“看來你明白了。”北王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省得我廢話。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乖乖跟我走,讓我把你獻給它,助它早日君臨天下。”
“第二……”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在這裡宰了你,挖出你的心臟,自己吃了。雖然效果差了點,但至少……我能得到它一半的力量。”
我看著他那張志在必得的臉,忽然笑了。
“還有第三種。”
“哦?”北王挑眉。
“你他媽的……”我猛地抬手,胸口的鬼紋像是被點燃的炸藥,瞬間爆開!
無數道粗壯的黑色觸鬚撕裂我的衣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刺向觀門外的北王!
“給老子滾!”
“轟——!”
觸鬚狠狠撞在鎮鬼大陣的無形屏障上,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整個養鬼觀劇烈搖晃,腳下的地面都在開裂。屏障上,血紅色的符文瘋狂閃爍,然後一道接著一道,迅速熄滅。
“哈哈哈……”
北王的笑聲從光芒中傳來,帶著一絲讚許。
“有意思……看來你還沒被完全吞噬,尚存一絲反抗的意志……”
“那……就更好了!”
煙塵散去,北王毫髮無傷。
他抬起手,對著搖搖欲墜的屏障,輕輕打了個響指。
“咔嚓——”
一聲脆響,鎮鬼大陣的屏障,應聲而碎。
門外,那無窮無盡的黑影,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湧入養鬼觀!
“殺了他們。”
北王的聲音淡漠如冰。
“監工留下,其他人……”
“剁碎了餵狗。”
黑影鋪天蓋地而來。
我咬碎後槽牙,體內的觸鬚瘋狂揮舞,像一臺絞肉機,將衝在最前面的黑影不斷撕碎。
可它們太多了,殺不盡,斬不絕。
“蠍子!帶陳薇去地宮!”我嘶聲怒吼。
“明白!”
蠍子二話不說,一把將嚇傻的陳薇扛在肩上,轉身就朝後院的地宮入口狂奔。
我獨自斷後,觸鬚狂舞,硬生生在鬼潮中清出一條血路。
但我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每催動一次,胸口的鬼紋就向外蔓延一分,那種冰冷的、不屬於我的意志,正一點點侵蝕我的腦子。
再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多久。
“大力!”陳薇的尖叫聲把我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來。
我猛地回頭,瞳孔驟縮。一個黑影竟繞過了我的防線,像一顆炮彈般撲向了蠍子的後背!
“操!”
我來不及多想,一道觸鬚閃電般甩出,精準地纏住那黑影,將它狠狠摜在地上,砸成一灘爛泥。
可就是這分神的一瞬間,十幾個黑影同時從四面八方撲了上來!
“大力小心!”蠍子目眥欲裂。
我想躲,身體卻像灌了鉛。
那些黑影的利爪,已經到了我的面前,帶著濃烈的腥風。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滾開!”
一道璀璨的金光,猛地從地宮深處爆射而出!
那金光凝如實質,像一堵牆,瞬間將撲到我面前的所有黑影盡數震飛!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驚魂未定地望向地宮入口。
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老人,拄著一根桃木杖,緩緩走了出來。
他鬚髮皆白,臉上溝壑縱橫,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彷彿藏著星辰。
“道……道長?”蠍子也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