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大力,人如其名,除了力氣大,一無所有。
從我們那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裡爬出來,在這座叫東海的城市裡當了十年農民工,唯一的長進就是胳膊上的肌肉又硬了一圈。
三十歲了,連女人的手都沒正經摸過。
工棚裡的兄弟們晚上湊一起看手機裡那些晃眼的片兒,第二天照樣吐口唾沫,扛起水泥。
我想,我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攢點錢回老家蓋個房,娶個離過婚帶娃的,能傳個後就行。
直到我跟了李禿子的工程隊,遇到一系列怪事,人生才發生了改變。
李禿子是我們工程隊的頭兒,人精明,就是有點信邪。
他總說我們現在蓋的這棟樓不乾淨,風水有問題,所以每逢農曆十五的月圓之夜,必定要去幾十裡外的山神廟燒香過夜,說要請神鎮一鎮。
打從開工起,每個月十五,工地上所有人都下工了,李禿子就把我一個人留下。
他說我身上陽氣重,能鎮住這新樓盤裡不乾淨的東西。
我是他手底下最信得過的一個瓦工。
沒別的,就是因為我這人力氣大,又老實巴交的,不愛琢磨事兒。
為了這,他每個月都多給我算一天的工錢。
說實話,一開頭我心裡是一百個不樂意。
耽誤我回宿舍跟工友們吹牛逼喝酒,多憋屈。
可日子一長,我莫名的喜歡起來這段時間。
李禿子那個城裡娶來的婆娘,陳薇,好像……好像是看上我了。
那婆娘簡直就是城裡開出來的一朵花兒。
水汪汪的眼睛就跟長我身上了似的,她總是在李禿子前腳剛走,後腳就提著個小布包,藉口給我送夜宵。
我一個三十年沒碰過女人的光棍漢,哪兒扛得住這種陣仗!
終於,有一個晚上,在那個還沒裝窗戶的毛坯房裡,我倆就跟乾柴見了烈火,徹底失了控。
打那以後,我就像中了邪。
只要是李禿子出門燒香的月圓夜,這棟沒完工的樓,就成了我倆的快活窩。
我跟她提過好幾次,我這兒攢了倆錢,要不去城裡那個叫七天的小旅館?
那裡面乾淨,有大床,還能洗熱水澡。
可每次一提這個,她就臉色慘白,一個勁兒地搖腦袋。
我看她嚇得那個樣,也沒再提議這件事了。
反正在哪兒不都一個樣?
而且在這工地上,反倒更帶勁兒,更刺激。
一連幾個月,只要有時間我們都膩歪在一起。
我每天白天在腳手架上搬磚,滿腦子也都是她。
想著想著,他孃的,手裡的磚頭都好像輕了好幾斤!
旁邊一起幹活的張老三還跟我開玩笑,說我是不是偷吃了什麼仙丹,幹活跟頭鐵牛一樣,不知道累。
今天,又到了十五。
我剛從李禿子那兒領了工錢和額外的那一份。
太陽一落山,工友們就三五成群地勾肩搭背,嚷嚷著回宿舍開酒。
無錯書吧他們也喊我,我擺擺手,說今兒晚上有點事,走不開。
等他們鬧哄哄地都走遠了,偌大個工地,一下子就靜得讓人心裡發慌。
我蹲在角落,從我那個最寶貝的、灰不溜秋的帆布包最裡層,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掏出來一個黑色的塑膠袋。
這袋子裡裝的,是我今天豁出老臉花了三百塊錢,在一家叫成人之美的店裡買回來的寶貝。
她身上那件白裙子雖然好看,但我也想看看,她穿上這個是什麼樣子。
晚上八點,天已經黑透了,只有一輪圓月掛在天上,亮得嚇人。
我上了我們常去的四樓,最東北角那個還沒砌牆的空房間。
這裡最偏僻,連巡夜的保安都懶得走到這兒。
我點了根菸,蹲在地上。
過了大概十分鐘,一個白色的身影,像鬼魅一樣,悄無聲聲地出現在了我身後。
“大力。”
是陳薇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她就站在月光下,還是那身白裙,臉上帶著笑。
說實話,我嚇到了。
沒看到臉的話還以為是鬼呢,連腳步聲都沒有。
“薇姐,你嚇死我了。”
我咧嘴一笑,把菸頭踩滅。
她走到我面前,從隨身的小布包裡拿出一個橙子,遞給我。
“累了吧,吃個橙子,補充點力氣。”
我接過來,熟練地用我粗糙的指甲剝開。
這幾個月,她每次來找我,都會帶一個水果。
有時候是橙子,有時候是棗子,有時候是蘋果,什麼都有,但每次都只有一個。
我也覺得奇怪,哪有女人送東西這麼小氣的。
但我一個糙人,有的吃就不錯了,也沒好意思問過。
這橙子格外甜,汁水也多。
幾口下肚,我感覺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
果然,城裡面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富貴人家買的水果都和他們鄉下人吃的不同。
吃了大半,我嘿嘿一笑,從帆布包裡掏出那個黑塑膠袋,直接塞到她手裡。
“薇姐,看俺給你買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