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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過了這村,恐怕這輩子沒這店了

傻柱愣住了。

他那不太靈光的腦子轉了轉,眼神裡那點死灰慢慢復燃。

對啊!

秦淮茹當初不就是看上了賈家的條件,後來又盯著自己的飯盒嗎?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白。”

何雨生把酒杯往桌上一頓,目光灼灼地看著王翠花,聲音裡透著讚賞。

“翠花妹子沒被眼前的榮華富貴迷了眼,心裡頭有主意,知道婚姻不是兒戲。這種女人,娶回家那是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她要是隨隨便便就應了,我這當大哥的,反倒要替你擔心了。”

這番話,如同春風化雨。

王翠花猛地抬起頭,眼眶微紅,感激地看著何雨生。

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懂人心?

她心裡的那點歉疚和自責,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原本以為何家大哥是當兵出來的,脾氣肯定硬,沒想到人家不僅沒生氣,還把話圓得這麼體面,處處維護她的臉面。

自己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王翠花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何大哥,柱子哥……我不是拿喬,我是真覺得……這事得慎重,咱得對得起這過日子三個字。”

傻柱這會兒算是徹底聽明白了,剛才那一臉的頹廢勁兒瞬間一掃而空。

他抓了抓後腦勺,那股子憨勁兒又上來了,咧著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大哥說得對!是我傻,是我沒轉過彎來!翠花妹子這是實在人,是金鳳凰!咱不怕晚,好飯不怕晚嘛!”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也不管是白的還是啤的,衝著王翠花一舉。

“妹子,我聽你的!咱們就先處著,你也考驗考驗我。咱路遙知馬力,我要是對你有一點不好,天打五雷轟!”

“說什麼渾話呢!”

何雨生瞪了他一眼,嘴角卻勾起笑意。

桌上的氣氛,算是徹底活了。

何大清在旁邊吧唧著嘴,剛才那場風波彷彿跟他沒關係似的,只顧著跟那盤花生米較勁,直到這會兒才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這就對了嘛,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得講究個自由戀愛,想當年我跟……咳咳,喝酒,喝酒。”

何雨水倒是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在自家傻哥和翠花姐臉上掃來掃去,只覺得這大人的事兒,比做代數題還要彎彎繞。

只有王大伯,雖然不再言語,手裡的菸袋鍋子卻捏得死緊。

他看著閨女,又看看何家兄弟,心裡的石頭雖然放下了一半,卻還是懸著。

這要是處著處著黃了,這麼好的親事,上哪兒哭去?

但這會兒何雨生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逼閨女,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老頭子只能長嘆一口氣,端起酒杯,悶悶地喝了一口苦酒。

酒過三巡,天邊的最後一抹殘陽也被夜色吞沒。

何雨生抬腕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

這相親雖然沒當場拍板,但火候已經到了八分,剩下的兩分得靠文火慢燉。

他站起身,將一張早已寫好的紙條壓在粗瓷碗底。

“王大伯,天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城了。這是南鑼鼓巷95號院的地址,也是我和柱子的家,往後您要是進城辦事,或者翠花妹子想去逛逛,隨時來,家裡大門敞開著。”

他轉頭看向還在那戀戀不捨盯著王翠花看的傻柱,沒好氣地虛踢了一腳。

“還愣著?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以後想來涿州,腳底下那油門一踩不就到了?”

傻柱這才如夢方醒,嘿嘿傻笑著撓頭,那股子憨勁兒看得人心頭一軟。

“對對對!大伯,翠花妹子,我……我過兩天再來!我給咱家帶那邊的點心!”

王大伯慌忙起身,手裡那杆菸袋鍋子都差點忘了拿,枯樹皮似的老臉上滿是挽留。

“這……這就走啊?大黑天的,路不好走,要不再坐會兒?”

他也知道留不住。

人家是城裡的幹部,是開大吉普來的,哪能在他這破土房裡窩一宿?

老人只能一直把人送到堂屋門口,嘴裡唸叨著。

“常來,一定常來啊!咱家雖窮,熱水管夠!”

王翠花站在門檻裡,身子像是被釘住了。

那雙因為常年勞作而略顯粗糙的手,死死扣著門框,指甲蓋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看著傻柱寬厚的背影,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湧上鼻腔。

後悔。

像毒草一樣在心裡瘋長。

這麼實在的男人,這麼厚道的家庭,過了這村,恐怕這輩子都沒這店了。

剛才若是點頭了,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可身後那個佝僂著背的老爹,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是生養她的爹,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好日子,把爹扔在這窮鄉僻壤裡等死。

眼看何雨生已經邁出了門檻,傻柱也一步三回頭地往外挪。

王翠花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緊,疼得她眼眶發燙。

別走。

這兩個字在喉嚨口滾了千百遍,最終化作一聲輕飄飄的顫音。

“路滑……慢點,注意安全。”

傻柱渾身一震,猛地回頭,眼裡迸發出驚喜的光芒,用力點了點頭,笑得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然而,這短暫的溫情剛一出門,就被一陣嘈雜的人聲給衝散了。

何家四人剛跨出王家那低矮的院門。

霍!

好傢伙!

原本寂靜的村道上,此刻竟是烏壓壓一片人頭。

那輛停在老槐樹下的軍綠色吉普車旁,圍了足足有裡三層外三層。

那是全村老少爺們,外帶那些還沒睡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年頭,別說吉普車,就是見輛腳踏車都得稀罕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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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鐵疙瘩不僅進了村,還是停在老王家門口,這簡直就是爆炸性的新聞。

何雨生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腳下踩著鋥亮的皮鞋,在這滿地黃土的映襯下,顯得格格不入,鶴立雞群。

身後的何大清雖然早年跑路,但那股子見過世面的廚子勁兒還在,背手挺胸,派頭十足。

再加上那個穿著的確良襯衫、一臉憨笑的傻柱。

這何家父子三人往那一站,那就是這夜色裡最亮眼的西洋景。